155、我還能戰
上午的陽光伴隨著溫柔的風，在河面上生出陣陣的漣漪。
冰層已經破碎，河水重新恢復了流淌，只剩下零散細碎的冰塊，反射出點點的金色鱗光。
楚堯站在河中間。
猶如一尊戰神。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剛才河道上發生的事情，足以讓人刻骨銘心。
以一敵百在戰場上并非什么罕見的事情，但在一群新兵中，可當真是人生第一次遇到。
有這樣的敵人，當真是一種讓人很絕望的體驗。
而有這樣的隊友，當真也是一種很幸福的體驗。
對岸守方的歡呼聲，已經持續了好幾分鐘，但音調沒有半點降下去的意思。
在逆風甚至瀕臨絕境時得到翻盤，這種戰場上的極致體驗，無疑讓人荷爾蒙和多巴胺都會瘋狂分泌。
但，忽然間…
歡呼聲為之停滯。
因為在對岸，又有人跳下了河。
“我還能戰！”
“慫什么！”
“不就是被人丟回來了嗎？打不過又怎么樣？打不過就不打了嗎？”
他高聲大喊著，慷慨激昂到近乎咬牙切齒。
稚嫩的臉上滿是不屈，眼神更是瘋狂到偏執。
葉凡。
他大吼著泅渡，抬頭看著河道中間的楚堯，心情當真是一言難盡。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看著你的對手，從一開始不如你，但卻偏偏能戰勝你，而戰勝你之后，更是一路開上了快車道，讓你望塵莫及。
葉凡此刻就是這樣的心情。
他想起就在不到三個月前，剛剛和楚堯的那場戰斗。
自己實力還能穩穩壓過楚堯，但現在，卻已經完全不是對手了。
就在剛才…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小雞仔一樣，被楚堯隨手抓起來，在巨大的力量下，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直接被丟上了岸。
那種被支配的恐懼，足以引發最強烈的憤怒。
憤怒到忘記一切，即便拼上所有，也要奮力一戰。
葉凡感覺自己此刻全身充滿力量。
熱血澎湃。
他已經游到了河中線的位置。
然而…
下一秒。
楚堯伸手抓起了他。
像是一只老鷹俯沖抓起正在吃草的綿羊，然后順手一丟，重新丟回了對岸。
“抱歉，我沒有侮辱你的意思。”
“但站在我的立場上，你，不能過！”
楚堯深吸口氣沉聲說道，態度不算高傲，但語氣卻斬釘截鐵。
對于葉凡，楚堯也是同樣有著一種特殊的感情。
當然不是古道熱腸的那種。
而是…
葉凡是自己成長道路上，第一塊真正意義上的磨刀石。
第一次和他的那場大戰，直到現在楚堯也依舊印象深刻，真的是拿命在拼，向死而生。
葉凡從地上爬起來。
聽到楚堯的話…
他微微動搖了一下，下意識轉頭看向其它人，看到那一張張稚嫩的臉龐，咬咬牙。
“跟我沖啊！”
“傻站著干什么？”
“我還能戰！你們也還能戰！楚堯現在不是主帥！他是對手！”
“我們還有兩百人！還沒有輸！沒有戰無不勝的信念，你們來當什么兵！”
葉凡厲聲喊道，眼睛瞪的滾圓，甚至瞪出血絲，儼然一個瘋子。
他的話，產生了效果。
有人開始被這種瘋狂的精神所感染，上前幾步，跟著他，準備第二次下河。
一種無言的氣勢，悄然從這群新兵身上產生，無影無形，但卻真實存在。
幾個老兵相互對視一眼，沒說話，只是眼神都隱隱有些驚喜。
哀兵！
被壓榨到極致，絕望到的極致的戰士，會爆發出最后的能量，無比巨大的能量，這就是哀兵。
兵法有云，哀兵必勝！
這并不是一種境界。
而是一種心境。
本以為，要過一段時間，這群新兵蛋子才能體會到這種心境，沒想到，現在第一次實戰演習，就被楚堯給逼了出來。
“沖！”
葉凡一聲令下，身先士卒的跳下了河，身后其它人，也都是紛紛跳下。
轉眼間，斗志又是滿滿。
這一戰打到現在，其實實力上的博弈，已經不是最重要的，已經變成了氣勢和心態的較量。
半空中。
楚堯看著這一幕，心情也是微微有點興奮，感覺到一股久違的熱血。
“好！”
“就應該如此！”
“這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如果僅有我一個閃耀，實在太孤單了！”
“我，來當你們的煉金石！”
“以后你們要是比我強了，可以隨意吊打我！”
“但，今天，我說了，不許過！”
楚堯大聲喊道，聲音鏗鏘有力，邊喊邊做，再一次的抓人，猶如一個無情的拋人機，抓起來就丟。
轉眼間，這一次集體泅渡，再一次的失敗了。
沒辦法，實力碾壓。
在很多新兵心目中，此刻楚堯已然是大魔王一般的存在，冷酷，無情，且高高在上。
很多人再次打起了退堂鼓。
被丟回岸上后，呆呆站在原地，甚至有人干脆趴在地上，假裝受傷不起來。
“陸紅妝！”
“肖戰！”
“堅定你們的立場，上啊！看戲呢！”
河水中，葉凡再一次放聲大喊，然后整個人從水中，忽然高高躍起，像是一只老兔，展現出蹬鷹之勢。
他還未至騰空，也沒有翅膀，不會飛。
但硬是憑借著強悍的腰力，靠肢體協調性，飛起了五米多高，整個人以一種飛蛾撲火般的姿態，朝著楚堯撞了上去。
就算是崩碎了牙，也要咬下你一塊肉！
就算咬不下你一塊肉，至少也要蹭掉你一塊皮！
我可以死。
但我不認輸！
之前，他和楚堯在擂臺上的那場戰斗，就因為畏懼死亡而選擇了認輸。
在那之后的很多個夜里，葉凡都把那一幕，視作自己人生最大的恥辱。
下一次…
再也不會！
此時此刻。
葉凡的這一拳，極其驚艷。
力量，技巧，速度，意志，都是達到了他有史以來的巔峰。
黑龍三百六十五式的拳意貫通，甚至引發了劇烈的靈能波動，隱隱摸到了某種入道的門檻。
“拳意！”
一個老兵驚呼。
葉凡自己也是驚喜，他修煉黑龍三百六十五式，已經到了極限，而現在，在無比的斗志和壓力下，竟然再一次的突破！
只是…
下一秒。
他呆住了。
楚堯伸出了一只手，修長的手指，只是輕輕一握，就握住了這巔峰一拳。
“恭喜你突破。”
“不過，不許過。”
楚堯淡淡笑著說道，伸手一甩，第三次把他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