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夜魔
按照軍部最新版本的萬族山河志上的記載，夜魔族，妥妥的屬于上等種族。
而且是上等種族中實力偏強的那一波。
從地理疆域上來說…
兩界山以北的廣大區域，是古神、銀靈、機械三族的地盤。
再往北，是那位北方妖圣統治的妖圣山脈。
再往北，是雪域冰原。
再往北，便是夜魔族生存的領土所在，極夜森林。
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王國，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單獨的世界。
每年有半年的時間是是白天，另外半年是黑夜。
所以被稱之為極夜。
夜魔族，就是生活在那里的異族。
極晝之時，夜魔族人全身會脫水，變成近乎紙片一樣的存在，只保留最本源的生機，潛入地底深處，集體陷入休眠。
而等到極夜之時，它們便會重新復蘇，開始繁衍生息。
它們是天生的刺客。
對于“光”這一本源力量的運用，已然深深寫入基因本能。
光，是他們的致命軟肋，但同時也是最強的天賦。
而在白夜交替的正常世界，一到晚上，它們便是最恐怖的存在。
之前人族的解放之戰中，夜魔一族，曾經給人族的強者造成了巨大的困擾。
無數優秀的軍官和戰士，死于刺殺之中。
甚至有傳言，原本人族應該是十一位軍神，其中有一位，就是被夜魔一族的王者刺殺成功，身死隕落。
這傳言是真是假待定。
而歷史上確定的是，在人族全線反攻的階段，人族軍神將夜魔族列為重點屠殺對象，也將整個極夜森林，列為必須抹去的區域。
三位軍神聯合出手，在極夜森林永久的種下了九個“人造太陽”，使得那里徹底變成了永遠光明的所在。
寸草不生。
這一族，也因此百年內再無聲息。
只是，沒想到，現在又重新出來了。
還一次性出動了五百個。
夜魔一共分三種，近戰類的刀鋒戰士，遠程類的黑暗巫師，以及神秘的夜魔軍師。
分別擅長近戰，靈能，以及精神控制。
其中刀鋒戰士，又分黑翼、銀翼和暗翼。
力量級別，約莫等同于人族的三重境到七重境不等。
五百銀翼，對于目前的江城林城洛城三地而言，絕對是一支恐怖的力量。
別說三城，即便對于整個北境府，也不容忽視。
足以覆蓋全部的中層軍官。
更關鍵是…
這一族刺殺率極高，而且采用的往往都是自殺式襲擊，一旦出手，就沒有任何后退的余地。
非你死，就是我死。
這種極端的“兌子”戰術，帶來的不僅僅是殺戮，還有恐慌。
曾經很長的一段時間，人族中下層軍官，往往談夜魔而色變。
天黑別出門。
睡覺常點燈。
很多經歷過夜魔恐怖潮的老兵，終生的睡覺習慣都改變了，開燈睡覺，睜著眼睡覺，全身穿重裝盔甲睡覺。
時至今日，或許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一代，或許已經忘記了這個種族。
楚堯也是在一些老兵回憶錄里看到的這些細節，現在浮現在腦海，頓時感覺到了一種恐怖。
“已經來了嗎？”
“實時路徑有沒有監控？”
深吸口氣，楚堯開口問道，第一時間確定更詳細的信息。
“是。”
“已經來了，但沒發現。根據情報顯示，三天前他們就來了，不過現在還沒有出手。”
“傳出情報的地下工作人員，已經犧牲了，不過確定情報都是真的。”
林國棟語氣也是沉重。
現在的局面很被動。
通俗一點來說就是——千日防賊。
夜魔族已經上門，你不動肯定是不行的，真要殺起來，絕對死傷慘重。
但動，于大勢而言，人族的關鍵人手布置，軍力布置，調動路線，很有可能會暴露不少。
“軍部怎么說？”
楚堯又問。
“內緊外松，暫時先不向所有人公布消息，只向中高層軍官宣布，同時已經緊急派出人手，追蹤定位，拉網搜捕。”
“目前應對夜魔族，我們手段還是比較豐富的，有專門的夜感激光探測器，也有高強度的聚光燈源，甚至還有單人版的隱光內甲，軍部正在緊急朝這邊調運物資。”
“不過，肯定無法配備所有人，該防的，還是要防，尤其是你們這里，其它部隊都有駐地，你們現在是移動行軍，危險更大。”
“你我倒是不怎么擔心，不過，你這五百新兵，碰上五百夜魔…”
林國棟詳細分析著。
楚堯臉都黑了。
閉嘴吧。
別毒奶了。
真要碰上，肯定團滅。
那自己真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想著這些，楚堯眉頭微微皺著，面臨取舍。
保險起見，肯定還是暫時放棄目前的行程，找合適的永久軍事基地駐扎避難。
否則萬一人品大爆發，真要碰到夜魔一族大部隊，那滋味絕對能讓自己酸爽到死。
不過…
這是遠征營第一次集體大行軍，目標點已經定下，就是黑墻。
現在中途放棄，可不僅僅是打擊士氣那么簡單，簡直就是軍魂毀滅。
就這？
還遠征？
遠征個雞兒。
碰上個夜魔族，就跟小雞仔似的躲起來，還能遠征到哪里去？
這個問題，很嚴重。
楚堯腦海中念頭在瘋狂轉動，沉思許久，赫然做出決定。
“人可以死，魂不能丟。”
“我們的目標必須完成。”
“我提個方案，我們這一支隊伍為餌，日夜行軍，直奔黑墻，做出要出墻的打算，按照目前的速度，五天可到。”
“路上，我會把聲勢搞大一些，去主動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同時軍部調集強者，夜魔族一旦出手，第一時間支援，殲滅。”
這是從防守到進攻的轉變。
化被動為主動。
雖然也兇險，但收益同樣巨大。
一旦成功，遠征軍之名，必將響徹整片區域，軍魂就徹底立了起來。
這是向死而生的策略。
從棋盤上不足道的一顆小棋子，變成整個棋盤的核心點，很多強者看著，或許反而沒那么危險。
這個方案…
林國棟目瞪口呆。
完全沒有想到，楚堯竟然會如此瘋狂。
“你快點請示。”
“走緊急通道。”
“我相信，軍部現在急缺覺，也正缺這么一個枕頭。”
“老子來當！”
楚堯眼睛都紅了，沉聲丟下幾句話，然后轉身就走。
這個方案，楚堯相信，不管從什么角度考慮，軍部那些大佬，都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全營集合！”
楚堯下了命令。
緊急集合號很快響了起來，各隊伍按照建制，在一分鐘內，迅速集合完畢。
站在隊伍前，看著這些朝夕相處了大半個月的同學，戰友，楚堯臉色不像平常那般平靜，而是滿臉殺氣。
近乎猙獰。
“臨時宣布一件事情。”
“在場有沒有怕死的，現在可以站出來，我會馬上安排你離開，去別的部隊，放心，一切手續我幫你們辦。”
“也沒有任何人會嘲笑你們，因為我們馬上面臨的，是一個近乎必死的任務。”
楚堯沉聲說道。
語氣斬釘截鐵。
真正的戰士，可以去死。
只是需要一個慷慨赴死的理由，信念和目標。
對于這支五百人的新兵隊伍而言，走到黑墻的任務，已經注定可以完成。
而此時此刻，是最后一次考驗。
楚堯要拿命去搏，但也給他們選擇的權力。
想活下去的，現在就可以走，大家好聚好散，把后路也給你安排好。
不怕死的，就跟著老子，繼續走。
聽到楚堯的話，五百人集體沉默著，有些滿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卻也沒人站出來。
到目前為止，隊伍初步的凝聚力和向心力還是有的。
楚堯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沒有人站出來，是正常的事情。
“好，那我告訴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夜魔族？”
“現在五百夜魔銀翼，已經越過黑墻，進入了人族的疆域之內，而我們，將成為應對這支隊伍的先鋒。”
“準確來說，是魚餌，以我們的命為餌，以我們的命為墻，來誘惑夜魔族的攻擊。”
“當然，背后會有軍部強者設伏，但，不可避免的，我們死亡率會很高。”
“現在，還有沒有想走的？我剛才說的條件，依舊有效。”
“給你們五分鐘，討論，思考，決定。”
楚堯沉聲說著，眼神看向每個人，然后沉默。
天上太陽很大。
照得人身上火辣辣的。
心里，也同樣是烈日灼心。
眼前的局面，是對這五百新兵的考驗，也是對楚堯自己的考驗。
對于整個遠征營，同樣是無比巨大的考驗。
這是對軍魂，對人心的一次淬火。
成了，軍魂大成。
不成，隊伍分崩離析，做鳥獸散。
計劃到底是趕不上變化，楚堯原本想等他們慢慢成長，也有耐心，也給了資源，讓他們成長。
但現在，局勢有變，必須得這么做了。
從出發到現在，前線的局勢一直都在變化，楚堯也一直都在變化。
“我有一個提議。”
“想留下的，往前走吧，想韜光養晦的兄弟，留在原地吧。”
陸紅妝忽然開口說道，然后率先走出隊伍。
她是很細心。
留下的走出來，和想走的走出來相比…
無疑，前者對于那些想走的人，更體面一點。
“可以。”
楚堯點點頭，暗贊她的細心。
看著走出隊伍的陸紅妝，人群依舊沉默著。
只是每個人都徹徹底底清清楚楚的知道…
——是要做出最終選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