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空間在震動,力量在扭曲。
白色旗幟上的七星紋絡一點一點的熄滅,光芒消失,昭示著陰陽秩序徹底崩壞。
墨色的云層中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這旋渦具有極其強大的吸力,竟是將三使者制造的電閃雷鳴吸了一干二凈。
青綠色的火焰在空中炸開,地面再一次裂開,有什么令人恐懼的東西從縫隙中爬了出來。
竟是數萬匹骸骨戰馬!
馬背上還有著穿盔帶甲的騎兵,他們同樣手持兵器,氣勢如虹。
只是與使者轉輪的死魂靈軍團不同,夜挽瀾以招神幡喚出的靈體,雖然也是從死者的世界而來,但卻并無任何陰寒之氣。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灰白色。
似有金戈鐵馬之聲響起,震耳欲聾。
一邊,是死魂靈軍團,一邊,是骷髏大軍。
兩軍對壘,氣氛凝結!
“天啊…”蘇雪青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一切,世界觀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也幸好金剛罩在護住云京的時候,同時也遮蔽住了普通人的視線,否則若是讓所有人都看見,那么少部分人保守了數千年的秘密,可就徹底瞞不住了。
一旦如此,世界秩序也會徹底崩毀。
“借東方乙木之力,復蘇骸骨。”月箏只覺得無比震撼,喃喃出聲,“聚西方庚金之氣,凝成武器…”
以南方離火之烈,焚燒執念。
取北方玄冰之寒,冰凍身軀。
如此,亡靈大軍已成!
這樣的場景,縱然是活了數百年的月箏,也只在書籍上看到過這樣的描述。
蓬萊山本就是以神州道術為正宗,但若追溯道術的起源,何止數千年?
傳言上古時代,靈氣充足,道術者可跨越天人合一的層次,破碎虛空而去。
那個時候的道術者十分利害,他們以肉身成圣,飛升為仙。
可上古時代落幕之后,靈氣也逐漸歸為虛無。
道術傳了下來,但因為沒有靈氣,力量也減弱了。
這也是三百年后,道術者越來越少的原因。
“好一個小丫頭!”使者轉輪也大吃一驚,“她竟然真的啟動了招神幡!”
他能夠召喚出死魂靈軍團,是因為至高智慧讓他擁有了顛倒陰陽的能力。
他本就是半神級別的存在。
夜挽瀾何德何能?
她憑什么?!
“殺了她!”使者浮屠的眼中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殺意,“她絕對不能夠活!”
“浮屠,轉輪,她的確本事不小,但以她之力,不可能撐太久。”使者皈依冷冷地說,“這些靈體多停留一秒,她的精元就會多耗費一分,她這分明是不要命了!”
根本無需他們動手,夜挽瀾自然會因為驅動招神幡被反噬而亡。
月箏正是因為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才會極力阻止她。
因為一旦施展此術法,那么人幡同命,就算最后取得了勝利,只待數萬靈體退去,夜挽瀾也會頃刻間殞命!
這,本就是以生命為代價的術法!
夜挽瀾吐出了一口血,這一次,她又抬起了左手。
“唰!”
一把權杖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在把權杖出現之后,招神幡轉動的速度陡然間又加快了。
無量丈!
北溟教主的法寶!
空氣像是凝結了一樣,有什么恐怖的限制緩緩降臨了。
“阿瀾這是要做什么?”花映月也吃了一驚。
“這是陰陽領域。”月箏沉聲開口,“在陰陽領域維持的時間內,這些亡靈便可以停留在人世,但因為殿下一人啟用招神幡,無法提供太大的力量,所以必須要借助無量丈。”
此刻,這位蓬萊山圣女的神情也有些復雜。
同時用招神幡和無量丈,這在北溟教還是蓬萊山來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偏偏發生了。
“公主殿下不僅是武學奇才,術法天賦也恐怖至此。”月箏再次喃喃,“若三百年前她可以修煉…”
“小挽!”
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無盡的焦急和惶然。
晏聽風暴掠而來,卻發現他竟然無法進入到兩軍對壘的戰場之中。
他只能驚駭欲絕地看著鮮血不斷地從夜挽瀾的身上流下。
莫非,要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他的眼前?
“樓主!”見到晏聽風,容家太上長老大喜過望,“您終于來了!放才我等卜算,卻始終是死局,樓主,您…”
晏聽風仍然盯著空中,冷冷道:“再算。”
容家太上長老依言。
死局。
死局。
還是死局。
容家太上長老沉默片刻,他聲音沙啞,艱難吐字:“沒用的樓主,再算也是一個結果,若先前還有轉機,可夜小姐召喚出陰陽領域,怎么也不可能…”
活下來了。
天機可測,但天機難改。
強行改變只會遭受到嚴重的反噬,這也是太素相者壽命都不長的原因之一。
可這至少還是能夠改變的,有些事情即便付出生命和靈魂,也無可更改。
“可我…”晏聽風用手抵住額頭,很輕的笑了一聲,“偏要她生。”
現在想來,三百年前的很多事情都不太對勁。
像是有什么程序將永寧公主的死定在了她十七歲那一年。
她一死,大寧國運消失,那些天外來客得以進來,而后就是一場災難。
三百年后,難道又要重復過去的命運?
晏聽風慢慢地抬起頭,看著上方的陰陽領域,一字一頓道:“此卦,不順我心。”
容家太上長老一震,霍然抬頭。
即便是被稱為太素門舉世難出的天才容時,也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和天作對,向來是沒有什么好下場的。
所以有了神話傳說中的天降洪水,要懲罰世人。
所以有了人將天奉為神明,敬畏拜祭。
但古往今來,神州不信這些。
縱有上古傳說,縱有神仙妖佛,也始終都不敵不過四個字——
人定勝天。
神州人堅信,只要力量足夠,那么便是艱難萬險,也足以跨越。
像是知道了他要做什么,容家太上長老的身子顫了顫:“樓主,您…這是不可能的!”
晏聽風笑容加深,漆黑的瞳孔深處似有閃電瘋狂涌動,他輕輕吐字:“唯我不愿。”
無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