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
大雨磅礴走泥丸,楚舜在旁邊攝影棚里能聽到噼里啪啦的雨點拍打聲。
“畫面上沒問題。”楚舜讓工作人員拿一個比較精致的塑料模特在雨中,不是那種“仿真老婆”。
楚舜在觀察后對著對講機說道:“雨稍微再大點。”
道具組此時客串造雨師的職員,立刻照辦,加大雨量。大約數十秒后,導演開口繼續加,蓬頭沖擊力把塑料假人沖倒。
很好,楚舜要的就是這效果,逐步加大雨量,直到——“回到剛才的型號,很好”。
是盡可能的,在不影響拍攝的情況下,達到最大的造雨效果,來回嘗試了十幾次。
另一邊的吹哥,在交河機場接到了今天的來訪者。
“聯導你好。”吹哥在來前就大約查了查領頭的聯文山的資料,雖說資料不多,但照片還是有,一眼就看見長得像斑馬的聯文山。
“校長副手,聞名已久。”聯文山露出和煦的笑容,說話有些押韻。
吹哥之后,最大的贊美應該是“副校長”了,言歸正傳聯這姓很少見,吹哥還特意查了查,如果不是少數名族的話,姓氏應當是從官職轉化而來。
“先來做個介紹,這位是拍國家寶藏資料片的李導演。”
“肖導演,前不久拍攝的《媽媽再一次》在央視六臺首映,也是全球第一部在電視臺平臺首映的電影。”
聯文山介紹身后三四十歲正值壯年的導演們,有眼睛的男導演叫李前男,有鼻子的稱呼肖陽。
人比想象中要多,聯文山一行有十人,其他人不多占用筆墨,即便吹哥細心地把所有人的名字以及代表作都記在心中。
現在有點小問題,吹哥開著9座suv也還超一人,他也只糾結一會兒,下一秒就聯系秦玉安,秦玉安在當地有朋友。
“吹哥不用麻煩,多一個人我們擠一擠就行。”聯文山見狀說道。
“不麻煩,本來我就預備了一輛車,所以不麻煩。”若是平日,吹哥還會答應,可現在是楚導拍攝期間,不能帶來一點麻煩。
要說我們吹爺為什么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主要是他在電話里詢問一共有幾人時,對方回答七八個。
心想九座SUV再怎么都夠了啊,哪知道…當然吹哥也沒提這事,秦玉安朋友安排的車輛也快,十分鐘左右一輛小轎車抵達。
李前男和肖陽坐小轎車,其余導演坐吹哥駕駛的suv,兩車一前一后往夏鎮駛去。
我們的視角放在后車里。
“能夠見識大名鼎鼎的校長拍戲,也是非常期待的說。”李前男道:“可以學到三瓜兩棗是最好。”
肖陽小聲說道:“我對這次組織學習,沒抱太大希望。”
李前男詫異地看著好友,目光仿佛在說‘連楚舜導演的水平都質疑,小伙子一直這么勇嗎’?!
“不是我懷疑校長水準,你想想都是些什么人給校長坦言說學到了很多東西,意大利著名導演歐亞迪,還有瑞典國譽羅斯,以及有小伯格曼之稱的褒曼,再看我們。”肖陽小聲道。
“呃——”李前男緩了半天才回答:“肖陽你知不知道這樣扎自己心,不好,很不好的說。”
李前男的口癖xx的說,如果一個妹紙有著口癖還挺可愛,但中年男子有些油膩,所以盡量克制。
“高端的技巧往往只需要樸實無華的操作。”肖陽繼續說:“我認為臺長真是太看得起我們了。”
“一點精神也沒有,拿什么學習。”李前男忽然大聲給自己,也是給朋友肖陽壯壯氣勢。
“你吼辣么大聲干什么。”司機被嚇一跳,要不是手上穩,都要撂方向盤了。
“對不起”×2
六十多分鐘后來到夏鎮,還好今日不是夏鎮趕集時間,否則九座suv太大,不好過路。
雖然另修了一條路,可運輸方面有安排,所以大概還有五百米左右,就把車輛停在臨時車庫,步行過去。
“搭建得惟妙惟肖。”聯文山夸獎道:“我看過紀錄片,夏鎮的這核基地,和當初羅布泊實驗基地差不多。”
“搭建時,就專門請專家規劃,國家給了很多資料支持。”吹哥道。
“吹爺,這條公路不會是劇組過來修建的吧?”李前男詢問,新公路很明顯,一眼能看出來。
“是楚導出錢修的,因為運輸很多東西對交通不方便。”吹哥解釋道:“楚導對修路很有經驗,也認識靠譜的工程隊。”
修路很有經驗…這都是什么神奇經驗,聯文山一行人無言以對。
“聯導還有各位,是先參觀一下布景,還是直接去拍戲片場。”吹哥道:“楚導正好在拍攝一場大場景調度的戲份,是長鏡頭,需要很多準備時間,所以才沒辦法抽身。”
“理解,拍攝更重要。”聯文山說道。
并且一聽長鏡頭,聯文山等人瞬間來精神,布景什么時候看都行,又跑不了,可長鏡頭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前面科普過,長鏡頭和一鏡到底的區別,但對絕大多數導演來說都是“信仰”,和游戲王決斗者,明知道召喚出被譽為內奸龍的“奧西里斯的天空龍”,輸的幾率很大,可一旦有機會,絕對會毫不猶豫,因為那是三幻神!
地球上連某郭小四都用了一長段長鏡頭,更像是MV拍攝方式。
一行人風風火火到片場,楚舜身體力行地給演員們講戲,長鏡頭是講調度。
地球上原版此處不是長鏡頭,但楚舜認為從搶險救器械,再到陸光達與妻子的愛情,兩者行云流水地結合在一起更好,那個時代不是沒有愛情,而是為了國家,很多愛情都排在后面。
從一隊士兵搶險中的鏡頭,然后再給中遠鏡頭,數十位士兵入境的搶險工作。
利用“嗚嗚”引擎聲,把鏡頭對準陸光達,陸光達往回走幫助搬運器械,他返回是要知道還有多少器械沒有運走。
跟著陸光達,再看到一輛黃河JN150卡車在泥坑里走不動,拉出遠景,上百輛卡車都是如此情形。
“讓我來”以臺詞轉回個人搶險,發展到中景鏈接近景,陸光達和妻子愛情,最后再續上咖啡罐在積雨冒頭。
只有短短八分鐘,要包含如此多細節,囊括上百人,毫不夸張的說,比地球諾蘭《敦刻爾克》五分鐘沙灘長鏡頭難,是能跑進影史top10的難度,也難怪楚舜會小緊張。
楚舜之所以如此安排,還有私心,《橫空出世》作為獻禮電影,楚舜要讓這部電影永遠釘在世界電影史上,只要說起長鏡頭,就不能忽略。
什么叫文化輸出,這就叫文化輸出!
還有一點,以楚舜目前在影壇的地位,只要他拍攝出來,就不可能得不到正確評價。
過來的聯文山、李前男、肖陽等十人,在聽聞幾分鐘的長鏡頭的拍攝計劃,所有人的表情就好似印度開始談人權了,非洲開始講和平了,簡直驚悚。
“光聽到這拍攝計劃,我都感到頭皮發麻。”聯文山深吸一口氣,感覺有點肝疼。
肖陽聽聞后狂掉san值,用僅有的理智分析道:“這需要的調度能力,真是人能辦到的嗎?不說上百人的調度,也不說要中景、近景、中遠景的來回拉推,還要造雨,別說長鏡頭,要成功拍攝這組鏡頭都太難。”
“難度真的太多,如果完成,不是影視第一,也絕對是影視前三難度的長鏡頭。”李前男說道。
其他討論聲也加入:“太難,如果不是校長,我直接認為不可能完成”、“即便是校長也難吧…太多環節,錯了一環都是重來”、“想都不敢想”等等。
在議論紛紛中,楚舜那邊親身示范完成,正式開始拍攝,造雨器開始運作,嘩啦啦的大雨,稱得上大雨磅礴,聯文山眾人之前說知道要造雨,可沒想到這么大,難度又是呈幾何上升。
開始拍攝,楚舜穿著雨衣拿著對講機在現場,他也能感受到難度,在攝影棚指揮是不行的。
開始比較順利,一隊士兵搬抬木箱的背影,楚舜在旁邊指揮著攝像師的推拉。
拍攝進行到兩分鐘時,木箱有重量再加上是淌水,以及淋雨,一位群眾演員摔倒,沒過膝蓋的積水,跌倒后成功嗆到了幾口水,但應當是下意識習慣,依舊向上托著木箱。
前面說過劇組飾演士兵的群眾演員,都真是中部戰區派來的戰士,眼見自己沒有按照計劃來,以為要重拍。
楚舜是臨危不亂,立刻安排另一名戰士從右側跑過去,并且一定要跌倒,之前那名戰士起身木楞站原地,準備重拍前,楚舜就讓攝影師把鏡頭移動。
先前失誤的戰士身影脫離攝像頭,楚舜打了個手勢,梁埔即可接收,把戰士帶走,因為都是摔倒,所以從一個摔倒士兵過渡到另一個,也不會突兀,甚至會認為本來鏡頭是如此安排。
一點也不能放松,陸光達的扮演者狄竇入場。
“校長,卡車發動機出問題了,啟動不了。”烏航說道:“之前調試檢查時都沒問題,現在啟動不了。”
要用車輛開不出泥洼的鏡頭,一方面解釋為什么不用卡車,反而用人力搬運,另一方面烘托緊張焦慮氣氛,包括引擎的轟鳴聲也算在內。
烏航作為執行導演,此時可以算作他的鍋,所以有些懼怕,這場戲光是各種調整都一上午,演員們也是淋雨拍攝,因為他…
是道具問題,不能怪工作人員,況且楚舜大腦飛速旋轉,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演員狄竇就要淌水走到預定位置。
“啟動其他卡車,老埔調幾個群演,把這輛車抬出泥洼。”楚舜迅速安排。
劇組的配合達到極限,若是其他劇組,要在一分鐘之內達到此配合的程度,肯定辦不到,可楚家班不是常人。
作為選角導演的梁埔立刻明白總導演的意圖,馬上對群演士兵道:“那邊的車,你們三個先過去搬抬,然后你們再跑步去。”
鏡頭連上完全沒有問題,引擎轟鳴聲伴隨著雨聲,推拉攝像機的攝影師神經緊繃。
下面該拉中遠景,這是原本楚舜的安排,然而楚舜意識到一件事,鏡頭拉動過程停留在這邊,屬于“空放”。
“空放”是新人導演會犯的錯誤,例如爛片開始都喜歡俯拍,以及最后結尾都愛定格漸遠,這都叫“空放”,簡單來說是拍攝一段無用鏡頭。
這個“一段”因人而異,對楚舜來說,十幾秒已是空放,轉瞬之間想到費里尼導演著名電影《浪蕩兒》。
“隨著引擎聲音,模擬在車上的鏡頭。”楚舜立馬說道:“然后左搖,拍攝托著器械往前走的戰士們。”
前面有提及過一句,《浪蕩兒》為了表達出離開小鎮的主角,攜帶著天真和伙伴,把小伙伴睡眠模樣連在一起,加上火車“污污污”聲,制造出小伙伴也和主角一起離開。
楚舜解決“空放”的方法,也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前面是卡車引擎發動,然后還有卡車陷入泥洼。
然后引擎聲依舊,人作汽車,準確說鏡頭表達是卡車不如戰士們,戰士們不會陷足,有困難會上,有天大的困難,克服也會上。
長鏡頭只剩下最后的難點,陸光達與妻子王茹慧在雨中忘情擁抱的畫面。
難點也簡單,水里即便安置了軌道,可推動的速度,以及角度都需要攝影師把控,不僅如此還要捕捉到冒頭的咖啡罐。
“我來。”楚舜并非不相信攝影師高堅劍,只是更相信自己,要成功了,不能半途而廢。
作為楚家班的人,高堅劍完全沒任何意見,果斷交接。
也沒離開,而是在不會對楚導產生影響的地方觀摩,高堅劍攝影技術飛速提升,正是在VIP席位上觀摩的結果。
楚舜很厲害的攝影指導,光論技術,他有橫空出世拍攝教程,然而長鏡頭是他加進去的。
非常精準的推拉,幾分鐘后長鏡頭結束的畫面在器械搬運上——
“停。”
“表演得非常好,我們保…”楚舜有些習慣成自然,話沒說完意識到,這鏡頭不能保一條,他話到嘴邊改口:“我們慶祝一下,大家都很棒。”
“老史,姜湯和干毛巾。”楚舜通知善后工作的史考,拍戲都淋雨了,可不能感冒。
“準備很完善,楚導放心。”史考領著場務,先一個一個地發干毛巾,并且還有準備干凈的衣服和換衣室。
造雨器也停下運轉,無論主演還是群演,心中的大石頭落地,難以言說的高興,一陣歡騰。
歡騰之際,開始喝姜湯換衣服,攝影師、燈光師雖說穿著雨衣,但如此大的造雨,雨衣壓根沒用,也是渾身濕透。
“快把衣服換了,別想了。”王曼君提醒狄竇。
狄竇每次演完戲都有總結的習慣,可現在周身濕漉漉,加上陰天小風一吹,的確有些冷。
“是要先換。”狄竇點頭。
王曼君自己換完了,還給狄竇捎來一碗姜湯。
換衣地點當然是男女分開的,別想其他事兒。
“楚導,你也喝碗姜湯,換身衣服吧。”吹哥端著一碗姜湯到跟前。
“嗯好,你先放那兒。”
楚舜隨手拿起干毛巾,把腦袋胡亂擦擦,他回到攝影棚內,要第一時間看剛才的長鏡頭回放。
這段調度能力,將一旁學習觀摩的團隊震撼得四分五裂。
“這是什么?我看見了什么?!”
“居然完成了,讓人恐懼的調度能力。”
“最厲害的分明是隨機應變的能力,校長感覺出現任何狀況都在他預料之中,末了攝影還自己頂上了。”
“對不起狽總,是我格局小了。”
“呼——這段長鏡頭必定會影史留名,我們見證了歷史。”
等等,六公主派來的導演紛紛驚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對外行人來說,只是贊嘆厲害,因為弄不懂其中的技術含量,對這些有過指導經驗,并有許多作品的導演來說,是魔法。
“那什么,聯哥,我們是來學習拍攝技巧的,而不是來學魔法的啊!”肖陽說道:“校長是如何在如此大雨天,都有些看不清的情況下,精準指揮攝影機擺動的。”
聯文山瞪大眼睛看著肖陽,瞧這話詢問的,弄得好像他能夠理解一樣。
“一直都說隨電影以及堆積木拍攝,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拍攝技巧,我一開始還不相信,現在我相信了,這幾分鐘的長鏡頭,換其他導演來,一個月都拍不好。”李前男說道。
“這話就完全不對了。”聯文山道:“別說一個月,你給我三個月,我也拍不出來。”
“麻了的說。”李前男看著肖陽說道:“肖哥你真說對了,我們的確學不會什么,青銅和國服學什么。”
肖陽感覺有點累,毀滅吧不想玩了,同樣都是導演,為什么差距這么大呢?
學習團議論紛紛,文聯山決定私下請教一番,有沒有關于攝影和燈光的竅門,關于調度的學習就免了,有點夸張。
回到始作俑者的視角,楚舜在攝影棚看一遍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達到想象中的預期效果,無比順滑。
楚舜明白,劇組的其他人員也有很大功勞,沒有他們的傾力配合,不可能一遍過。
本來他預備的是這場戲拍攝一周,大大節省時間,所以楚舜打算下午放半天假。
喝了姜湯,然后換了一身衣服,將放假的消息用擴音器宣布到整個劇組,一時之間活躍著愉快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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