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漫長的大擺錘結束了。
期間,在高空‘盤旋’的時候,李子千已經為自己想到了不下十種的非正常死亡方式。
他又一次的意識到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重要性。
如果說,大擺錘、過山車這種東西的‘方向盤’可以被他把控在自己手里,那這個項目的體驗感于他而言,興許會好受很多。
最起碼是不會像現在這么絕望的。
當設備安穩停下來后,李子千迫不及待地解開了安全帶,一手揉著太陽穴的同時,壓抑著心中的怒火與崩潰,對著墨楠北憤懣地說道,
“墨楠北,你完了。”
“哈哈哈哈,急了急了,有人急了。”
顯然,李子千這一句壓抑到極致的威脅對于墨楠北來說就是最好笑的笑話。
她一邊呵呵地笑著,一邊用胳膊肘懟著李子千,似乎是在借此瘋狂嘲笑著他。
“我祝你原地升天!”
“那我就祝你原地爆炸!”
“操你媽的!”
“我草你媽的!”
兩人的對話隨著回合地增多而愈發地暴躁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一邊罵著,兩人一邊順著隔離帶走出了大擺錘設施,在行走離開的途中,他們紛紛獲得了工作人員同情的目光。
這小兩口怎么笑著上去,罵著下來了?
顯然,對于一般人來說,是沒有辦法理解這兩個奇葩的腦回路以及日常相處模式的。
“我跟你說,我在上面的時候甚至都有開新書的想法了。”
“啊?此話怎講?”
墨楠北很是好奇的對著李子千問道。
“開篇就是,《論恐高的我被同伴強制帶上大擺錘后》,或者《關于我做大擺錘穿越異世界這件事》。”
墨楠北:…
彳亍。
隨即她聳了聳肩、拍了拍李子千的肩膀,一臉嚴肅的對著他建議道,
“小子,你爹我掐指一算,感覺你已經步入半步掌控精髓的門檻,想要突破這個桎梏還需要多多練習、勤勉為上。
要不,我們再坐幾趟,說不定你就能發掘出更多的靈感以此來突破境界了?”
“你特么的上癮了是不是???”
“上癮?怎么可能?人家都是為了你著想啊”
說著,墨楠北就抓住了李子千的手,掉頭就準備給李子千來一個梅開二度。
這個時候,李子千是不準備再頭鐵了。
好不容易腳踩大地,他斷然是不會再輕易地離開了。
什么叫做陸地神仙啊米娜桑!
于是他仗著自己力氣較大的緣故,范拽著墨楠北朝著與大擺錘完全相反的地方走去,
“不坐了!來游樂園玩兒,怎么可以只坐同一個項目呢?!
走!我們去玩兒別的!”
李子千的語氣中絲毫不見對于大擺錘這種娛樂設施的恐懼,滿身正氣的模樣就仿佛他說出這句話不是因為自己不想再做大擺錘的樣子一般。
走著走著,墨楠北忽然停住了腳步,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某個地方。
“怎么了?”
感覺自己牽著的狗子又一次地抗拒起了走路,李子千轉過頭對著墨楠北問道。
“額…啊…我想過去拿…買點喝的。”
雖然多少有些不理解,但李子千倒也沒說什么,放著墨楠北撒歡了一般朝著某個方向跑去。
沒過一會兒,等的多少有些不耐煩的李子千,剛轉頭就看著墨楠北拿著兩杯西瓜汁走了過來。
當她在看到李子千毫無防備地喝下后,笑瞇瞇地將一個號碼牌遞給了他,“這是你的。”
“什么意思?”
墨楠北故作隨意地說道,
“啊…我忘記告訴你了。
但喝了都喝了,你總不會讓我去當這個白嫖怪吧?”
說著,墨楠北就拖著李子千往前方走著。
“不是???我們去哪???”
此時,李子千心里忽然間升起了一種很是不好的預感。
墨楠北這個狗東西是又制定了什么計劃嗎???
“去做過山車啊!我沒告訴你嗎?這東西是游客等待的時候免費發放的,嘿嘿!
人不多噠!我們就是下一場,趕緊走呀!我還特意拿了個前排的呢!”
你特么的什么時候說過啊?
“不是?白嫖就白嫖!我不去!!”
而對于李子千的這種說法,墨楠北只是攤了攤手,并表示,
“那你把剛剛喝下去的西瓜汁都吐出來。”
“吐出來就不去了?”
那其實也不是不能去嘗試一下。
“呵,你要是覺得來得及的話!”
墨楠北的話音剛落,就聽著不遠處的廣播里面傳來了播報聲音,
“請111號至131號的游客到u型過山車排隊口,已經輪到你們了。”
聽到聲音,李子千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捏著的號碼牌——111號。
再往前看了看,就見不遠處站著一位身穿藍色制服的工作人員,那人朝著他們兩人手里捏著號碼牌,更是貼心地朝他們笑著招了招手。
有一種擺爛叫做認命。
其實他抗拒去坐這種東西倒也不是真的害怕,他是真的受不了那種性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覺。
在失重的瞬間,腦子里總會對出很多想象的空間與余地。
他覺得自己的命很值錢,所以…
總的來說,這一趟下來,李子千感覺自己好像丟了幾條命。
“我說,玩兒的差不多就行了啊!是時候給人放個假了啊!”
在剛從過山車上下來后,李子千就對著墨楠北說道。
她裝作沒聽見似的,說道:“嗯…讓我想想,我們接下來去哪里玩兒呢?”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漫長與焦灼了起來。
因為手握把柄,墨楠北變得越發的肆無忌憚了起來。
用李子千的話來說就是,墨楠北可能是真的把今天這趟游樂園之旅認定成了畢生僅有的往死里折騰他的機會。
屬實是…要人命。
讓李子千未曾料想到的是,任由墨楠北這么一折騰就是一整天的時間,直到日落西山她才終于是消停了下來。
“我說,我們去做摩天輪吧。”
墨楠北一手拿著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買的可麗餅,一邊對著李子千說道。
“行。”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事情他能說不行呢?
該答應的,也都答應了。
不該答應的,也都答應了。
有的時候,認命也是一項技術活。
現在他倒是有些佩服起墨楠北了。
擺爛,能擺成她這樣的,屬實是不容易。
就在剛才,為了折騰她,這個人硬是把自己擺上了跳樓機!
這特么的誰敢信啊!
據墨楠北本人所說就是,之前那一次的蹦極給予了她勇氣,而且睜眼也是死、閉眼也是死,黃泉路上有他就會愉快不少。
還真特么的是…離大譜。
傍晚因為大家都選擇去吃東西的緣故,排隊坐摩天輪的人倒也不算多。
不過是短短二十分鐘的等待時間,兩人就坐上了摩天輪。
看著周遭的景物緩緩下降,耳旁的喧囂也逐漸歸于安寧。
此刻,狹仄的空間內,只有李子千與墨楠北兩個人。
人…?
這個形容,對于他們兩人來說,可能多多少少有點苛刻。
肩并肩坐的很近的兩個人此時都沒有說話,各自朝著自己旁邊的窗口往下面看去。
昏黃色沾滿了視線范圍內的所有建筑,慵懶愜意與刺激愉悅這兩種極其沖突的概念在此刻交融了起來。
“我說。”
忽然,墨楠北開口對著李子千說道。
“嗯?”
“今天很開心。”
“你特么的,能不開心么。”,李子千沒好氣的說道。
回憶起今天這一整天,除去在鬼屋里自己短暫的快樂的日子,就特么的純是折磨!
“嗯…嘿嘿,謝謝你今天一直陪我玩兒。”
罕見的,墨楠北沒有理會李子千的陰陽怪氣,依舊是保持著先前語調對著李子千說道。
而墨楠北這么罕見的說人話,倒是把李子千整的有點不會了。
“嗯,不用謝。”
誰叫我是你爸爸呢?
當然,出于‘禮貌’與‘克制’李子千并沒有把后半句說出口。
隨后在沒有人主動發言的情況下,狹小的空間內又一次的陷入了寧靜。
墨楠北覺得今天自己玩兒的很開心。
而且說真的,雖然把李子千往這種設施上拖,惡搞的心里占據了很大的成分,但是吧…李子千會這么配合她,屬實是令她沒有想到的。
有一種…被寵溺到了的感覺?
就,有些人雖然脾氣不好、雖然出口成臟,但在對待自己和自己提出的某些要求的時候卻又分外的有耐心。
這人嘛,不怕被優待、也不怕被惡劣對待,就怕凡事都有對比。
李子千是個什么樣的懶人,生活隨性到什么樣子,她又不是沒見識過、不了解。
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愿意出門陪她折騰、陪她玩兒到這個地步,她自覺很開心,也有被觸動到。
當然這些話,墨楠北是沒有對李子千說的。
她也不知道該從什么地方說起,也不知道該由什么作為話題的展開點會顯得比較自然。
畢竟她不是李子千屬狗的,什么都能往外說。
不過在稍加思索后,墨楠北又覺得這種想法還是說出來的會比較好。
她感受到了李子千對她的關心與關照,感受到了這所謂男朋友的存在感,感受到了和李子千生活在一起、一起出來玩兒的愉悅。
所以…
出于這樣的想法,墨楠北展開了自己深思熟慮后的行動。
而在李子千的視角下,那就是墨楠北忽然毫無征兆地抱住了他的胳膊,用著近乎從未在兩人對話中出現過的、仿佛是指著地上某只可愛的貓貓時的語調對著李子千說道,
“嘿嘿,喜歡你呢!”
直球。
墨楠北什么時候也學會了打直球。
有一說一,李子千一時間有點懵。
復雜的心情也不知道該拿什么語言去表述出來,只能先抬手撓了撓臉頰,隨后故作漫不經心地對著墨楠北回應道,
“嗯,我也喜歡你呢。”
“嗯!”
總的來說,于這兩個人而言,這空間里的溫度似乎一點一點地在變高。
短短的十幾分鐘,對于現在的李子千和墨楠北兩人而言,似乎有些過于的漫長。
某種意義上過于純情,但某種意義上又過于開放。
興許對于這兩個人而言,他們在戀愛心理學和戀愛進度學這方面,都需要好好上學補一補了。
從摩天輪上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簡單的找了小攤位吃了幾口東西后,兩人就去忘了今天最后一個目的地。
煙花表演以及晚間特色表演的現場。
提前落座的好處就是,可以選擇站在喜歡的前排。
正所謂前排有前排的好處,除去會被各種道具驚喜砸到以外,還能看的更清楚。
煙花表演很快就開始了。
隨著砰的一聲響,天空中隨機就開始迸發出了閃爍的煙火。
這一次的煙火讓墨楠北不由得想起來第一次和李子千出來吃飯時發生的事情。
腦海中浮現出了與李子千近段時間相處過的點點滴滴,又想起了和李子千這堪稱奇妙的交往過程,百感交集之下,墨楠北忽然一改常態的很是文學的說道,
“我想把這場盛大的煙花送給你!”
“我想把這場煙花送給你!”
只是,未曾想過的是,李子千此時竟然也說出了同樣的話。
“嘿嘿嘿,好巧。”
“嗯…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想跟你說這個。”
“心有靈犀嘛”
“也是。”
此時,墨楠北的臉上掛著的燦爛笑容讓他一時間有些移不開眼神。
跟墨楠北在一起的日常似乎也總是這樣,快樂、跳脫、充滿著意外、充滿著驚喜與歡樂。
她…好像也就像是煙花一樣。
絢爛、美好的一面總是一閃而逝…
就在李子千的這個想法剛出現的時候,墨楠北就像是拼了命的想要證明些什么一樣,她開口對著李子千繼續說道,
“畢竟我是你父親嘛正所謂父子連心,所以我們說出同一句話來,并不是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