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慷慨解囊
在返回營地的路上，羅爾一直在心頭琢磨著先前看見的景象，依舊覺得很震撼，很是佩服那個時代的精靈。
看來超凡力量還是很牛逼的，要是能用來修我的小村子就好了。
他不由得在心里自語了一句，又搖了搖頭，拋開了這不切實際的幻想。
而與此同時，遠在小山村里的阿大和阿二，暫時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朝著西北方遠遠的眺望了一眼，接著又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出了彼此的疑惑。
因為距離太過遙遠，傳輸存在延遲，他們直到羅爾離開神廟門前，才察覺到不對。
為什么村長會突然跑去哪個地方？
之前不是在帝都呆得好好的？當了個小官，又被新的女人糾纏。
明明我們都覺得平安無事了才回的村子，忙著修繕工作，這村長怎么突然就想不通，跑去那種山窮水惡的鬼地方？
他們連忙丟下手上正在加工的石磚，跑去找其他村民商量。
如今村子里正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各種石料、木料、磚塊、瓷磚飄在半空中，自動變化成合適的形狀，然后整整齊齊的碼放到一旁。
還有各種黏土怪、石頭人、或是其他畸形獵奇的玩意在四處搬運著材料，把它們一點一點砌成小屋的模樣。
就連山里居住的狗熊一家都來幫忙，叼來了一大堆細碎的鵝卵石，用來鋪路。
又有幾個村民面朝著空氣，擺出各種扭曲羞恥的姿勢，嘴里或是念念有詞，或是大聲喧嘩，或是對著空氣揮舞著拳頭，看起來像是在原地發瘋，實際上卻在進行著非常重要的工作。
他們這是在修補這片空間留下的各種肉眼看不見的創傷，得全部填補好了，才能把小山村變回之前羅爾回來時的樣子。
其實羅爾之前出去了挺長時間，村子也在得到大慈善家沃爾什的物資援助后，完成了很大一部分的修理工作，眼看著就快能完工了。
可后來，幾個村民又發生了口角，并打了一架，打架的起因，就是羅爾寄回來的那封電報，上面只寫了個簡單的“12？”
這謎語實在太難猜了，村民們至今也沒能領會村長的深意，他們提出過各種推測和猜想，其中有些是相互矛盾的，然后誰都說服不了誰，只能效仿村長的做法，手頭見真章。
這就導致工程進度又被嚴重拖慢了，至今都沒能修好，也就還好戰況不是那么的激烈，被很快控制了下來，不然之前的工作怕是都要白忙活了。
于是像阿大阿二和甜心果鄰居這種愛好和平的人士，都希望村長要不還是回來算了，有他在雖然會有些無聊，但起碼能鎮住那些暴力分子。
而眼下，還有十余名村民聚在一起，繼續探討著羅爾那封電報。
阿大和阿二靠近過去，告訴了他們羅爾目前的行蹤。
甜心果鄰居聽罷，直接笑出了聲：
“噗…村長跑去挖你的神廟？那里面難道有什么能吸引他的東西？”
阿大仔細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
“或許有些對凡人有吸引力的東西，但對村長來說，是毫無價值的，而且他也不一定能認出那些東西的價值。”
“也許他只是想進去玩玩？”
一旁的胖子連連搖頭，又用嚴肅的口吻勸告道：
“千萬不要這樣想，你把村長想的太簡單了，他的一舉一動，必然有著背后的深意…”
胖子所說的意思，并非是管家奧多那樣的胡思亂想，而是他作為最老一批村民，跟在羅爾身邊，觀察了幾十年從而得出的結論。
“或許連他自己都意識不到這一點，但這卻是客觀上的事實，到了他那樣的存在，一舉一動都會牽扯到整個世界的運轉。”
“也可能是他自己無意識的舉動，看似隨性，但其實是受到某種冥冥中的無形規則所影響，這是連我們也察覺不到的東西。”
“否則的話，我們也不用費力去琢磨這份電報的意思了。”
阿大聽完，很鄭重的點了點頭。
像村長這種隨便迷個路，都能撞上邪神；隨便收留一些村民，都能聚起全村的怪物，給他們棲身之所，不讓他們為禍現實。
這樣的存在，突然去了自己的神廟，后繼又會帶來什么影響？
雖然那座神廟和他們兄弟倆幾乎已經沒有關系了，屬于被遺棄的東西，他們也已經上千年沒回去過了，但很難說村長過去后又會發生什么。
甜心果鄰居注意到阿大臉上的笑容開始逐漸變得僵硬，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村長雖然一直挺嫌棄你們兄弟，覺得你們太傻，但對你們應該沒什么惡意，按理說，他的舉動應該不會給你們帶來什么惡劣影響吧？”
胖子也在旁邊點了點頭，跟著說道：
“也許村長是幫你一把呢？讓你能更進一步？或者讓你們不必以這種形式存在？”
阿大聽罷，笑容稍微緩和了一些，低聲感慨道：
“希望如此吧…”
而旁邊另一位土豆種得特別好的鄰居突然想到了什么，連忙說道：
“對了，接合那封電報來看，12這個數字，是不是代表了某種儀軌？他又去了阿大的老家，也許就是想要舉行這樣的儀軌，讓阿大能晉升12階？”
“你們看，眼下正好是12月9號，按照村長的進度，他也許正好會在12日那天進入神廟，如此一來，12這個數字就很有意義了！”
雖然他的說法非常牽強，但也并非沒有道理的瞎掰，考慮到羅爾這種無意識干涉世界的神奇能力，這種接連的巧合，很可能指向未來某個結果。
“12階？我這樣的，也能邁出那一步嗎？”
阿大低聲自語著，陷入了沉思，笑容也逐漸收斂。
他和阿二現在的位階，按照凡人的標準，就是半神之上的11階，扭曲現實系。
這個位階，沒有具體的名字，因為每個能邁入這個階段的存在，都有著各自獨特的道路，別人無法效仿，每個人的11階都是不同的，自然也無法用某個統一標準去量化，那就沒有統一的稱謂。
阿大把自己的11階，命名為‘遺棄者’，這其實與他的能力屬性無關，只是根據自己當年的過往經歷，隨意取的名字。
而像甜心果鄰居目前的位階，被他自稱為‘高階晉升者’，也是自己瞎逼起的；又比如同為11階的玉米人，就給自己起了個‘真實幻象’的位階名。
這既是他們位階的名字，同時也是他們的一種尊名和稱謂，如果有人知道了這個名字，就能通過各種儀式儀軌與他們產生聯系。
而阿大之所以貴為11階存在，卻在村里地位最低，經常被派出去跑腿，倒不是因為他的戰力不如其他11階強悍，也不是他年齡小，而是他后繼的晉升道路被徹底封死了。
換句話說，沒有升職的希望了，而村里的其他11階，只要在羅爾身邊待得夠久，并且與其他人進行反復討論研究，還是能摸到那條路的。
村子里不乏12階的存在，最高的還有從13階隕落下來的，再加上村長這個無法以位階衡量的存在，與他們在一起，總能有所收獲。
可惜阿大和阿二的晉升之路太過特殊，無法借鑒其他人的經驗，所以成了個跑腿的。
但眼下，這個死局或許有突破的可能？
“我需要做些什么？”
阿大第一次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十分嚴肅的問道。
土豆鄰居仔細思考了一番，又結合自身經驗，推測道：
“雖然不知道村長具體打算進行什么樣的儀軌，但他強調了12這個數字，也許是讓我們給他送去12件用以主持儀軌的祭品？”
其他幾人也紛紛點頭，贊同這番推斷。
可阿大卻面露難色，很為難的說道：
“可是，我又該去哪里尋找12件這樣的祭品？”
“我們可以幫你。”
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養豬鄰居突然開口說道，然后吹了聲口哨，叫來了自己那頭老母豬，又拍了拍它的頭，讓它從嘴里吐出一小截雪白的獠牙，遞給了阿大。
阿大一臉感動了接了過來，緊緊握在手里，感受著獠牙上散發出的淡淡涼意。
這是一枚鏖魔之牙，傳說中魔物之王的利齒，有著刺穿世間萬事萬物的威能。
若是交給那位古怪村民，很難想象能打造出何等可怕的武器。
還好羅爾一直不知道這個，還盼著老母豬多下點小乳豬，一直沒朝它下手。
“回頭記得想辦法帶回來，給我那位年幼的族人用。”
養豬鄰居還特別叮囑了一句，他口中的族人，就是跟在羅爾身邊，可可愛愛的小毛驢。
阿大把這小截獠牙仔細的貼身收好，又鄭重的點了點頭。
“我把這個也借你吧。”
胖子從懷里摸出一個奇怪的酒瓶，通體雪白，但并不是常見的陶瓷和玻璃，反而更像是某種特別的骨頭。
這是一件經過了加工的圣物，阿大也是第一次見胖子拿出來，自然叫不出名字，也不知道具有何等威能，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但既然之前村里火并的時候都沒見胖子拿出來過，想必肯定也是非常強勁的東西。
接著，甜心果鄰居借給阿大一枚看起來普普通通，但內里又隱隱散發著淡綠色光芒的種子。
阿大在很早之前聽說過這個，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世界之種，如果將它種在合適的地方，能從中孕育出一方世界。
玩幻術的玉米人，也把他那塊懷表依依不舍的遞給了阿大。
抬棺六兄弟，也從家里扛出來一句外表華麗而精致的巨大棺材。
又其他幾位鄰居也紛紛拿出自己的收藏借給阿大，然而能夠支撐起十二階晉升的祭品，并非人人都拿得出來，有些人的就明顯不夠格。
比如土豆鄰居拿出來的一把小鏟子，就惹得眾人一陣發笑，逼得他惱羞成怒，拂袖而去。
而且也并非每個人都那么慷慨大方，比如有些和胖子、甜心果等人話不投機的鄰居，就沒有動作。
最后湊來湊去，還是少了三件。
于是胖子就把目光投向了某個位階名叫著‘破壞之主’的村民。
“把你那把錘子借來用用唄？”
對方豎了個中指，答道：
然后就打起來了…
最后還是阿大從家里翻出來一頂華美而精致的權冠，以此為酬勞，才向這位借來了那柄碩大的，比兩個人都高的雙手戰錘，上面還附著著一股混亂和狂暴的邪惡氣息，以及一股子混沌的臭味。
這種東西怎么看都不像是人類能用的，從中多少也能猜出破壞之主的本體和來路大概是什么樣的。
最后，胖子等人又用武力威脅和把柄要挾，逼得另外兩位平時不怎么往來的村民拿出了自己的寶貴收藏品，這才幫阿大湊齊了12件祭品。
“謝謝，謝謝大家！”
阿大一臉誠懇的說道。
連一向沉默寡言的阿二也開口說道：
“我于此許諾，必將償還諸位今日的慷慨相助。”
考慮到他能力的特殊性，這番話可不是空頭支票，而是注定要兌現的千金承諾。
而胖子則笑著解釋道自己愿意幫阿大的原因：
“你也不用多說什么，我們這邊的人數相比起他們要少，如果你能晉升，以后我們也能掌控更多話語權。”
他又跟著叮囑道：
“趕快想辦法把這些東西送去村長手里吧，千萬要小心，別被他發現了什么。”
玉米人則跟著建議道：
“你可以試試我的懷表，幻術對村長的效果特別好，不過使用的時候千萬要小心，稍有不慎，你就會迷失在幻覺的漩渦中，連我都救不了你。”
阿大用力的點了點頭。
不過接下來的步驟，才是真正麻煩的地方，要怎么不動聲色的把這些東西送去村長那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