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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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爾最終在深思熟慮，權衡利弊后，還是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雖然這個差事薪水很高，能幫村里修路，還能獲得一定的權力和地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身邊的人…
但這依舊不是一個能隨便做出的決定，羅爾必定會面對與之相對應的危險和責任，甚至背負一些冤屈和罵名。
只是羅爾覺得，為了女兒和自己身邊的人，他甘愿負重前行。
唉，我終究是個要一個人背負所有的男人啊…
羅爾在心里低聲感慨著，還涌出了久違的英雄主義情節。
但他并沒有給女兒和學生說這件事。
因為那是一個秘密機構，類似于地球上的情報機關，從電影和小說里的各種情節來看，在這種地方干活，真實身份是要對家人都保密的。
而且自己在女兒和學生眼中一直都是高大、光明、偉岸的形象，如今跑去當了特務頭子，有點不符合人設，所以不能說。
于是就這樣，吃完晚飯后，可莉抱著小奶貓，縮在沙發里聽電臺；羅爾則坐在飯桌邊，繼續和讓娜探討著帝國的好意。
他給了讓娜一些意見，其中最關鍵的就是不要過度依賴帝國的援助，并且做好償還的準備。
同時，不管帝國派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都不要讓他們的人參與重大事物的決策，一定要保持教派的獨立性，不要淪為帝國的傀儡。
至于那個軍事互助，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如果是一些小范圍小規模沖突，可以積極一點，能幫就幫；但如果是大勢力之間的角力，就不要瞎參合，得機靈一點。
像光復教派這樣不成氣候的小勢力，真的只能不要臉一些，才能在大勢力的夾縫中求存。
其實他原本很想勸勸讓娜，建議她等到大勢已成，局勢穩定的時候，提前功成身退，免得卷入后繼的各種復雜的漩渦之中。
光復教派總有一天會成長到他這個鍵盤政治家無法左右的程度，那時他就真的給不出多少有用的建議了，也很難保護好自己的學生。
而且她穿的那身盔甲，來自歷史上那位‘救世圣女’菲歐娜，可她最后的下場著實凄慘，國破家亡不說，還被外人稱作‘禍亂的魔女’，甚至最后淪為了‘白灼の圣女’…
怎么看都很不吉利…
可他最后還是沒有把話說出來，因為這等于叫讓娜放棄垂手可得的功名利祿和權力地位，放棄長久以來的努力和堅持，所以哪怕是擔心她以后的安危，也沒法把這話說出口。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到時候真有什么不好的兆頭，自己再想辦法拉她一把吧。
“那就先這樣吧。”
羅爾最后說道。
讓娜點了點頭，收起了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
羅爾又看了看懷表，晚上十點了，于是又建議道：
“已經這么晚了，你就別回去了，今晚就在這里住吧，這些天外面治安不太好。”
“誒？”
讓娜微微一愣。
巧的是，沙發上的可莉也微微一愣。
“誒？”
這間公寓并不大，總共就兩個房間兩張床，平時都是羅爾和女兒各住一間。
如果羅爾留下讓娜過夜，那就意味著…
難道今晚要和老師一起睡？
難道今晚可以和爸爸一起睡？
兩個女孩腦中各自蹦出了遐想。
結果羅爾卻站了起來，從左手拿出一件大衣，說道：
“我得出去值夜了，晚上就住肉聯廠的宿舍，順便看看能不能弄點肉回來。”
“你們兩個在家，千萬注意安全啊。”
他其實并不是很擔心安全問題，自己所住的附近街區，是被他重點整頓的地方，安全的很。
而且女兒的劍術也沒有退步，足以自保了。
“我知道的，爸爸你晚上也要小心一點。”
可莉很懂事的點了點頭，雖然很想挽留父親，但她從不在這種不合適的時候撒嬌，也知道爸爸是去做更重要的事。
她只是連忙從沙發上爬起來，邁著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羅爾身前，用力摟住他的腰，然后用腦門在他肚皮上蹭了蹭。
又接著低下頭，對著正掛在羅爾褲腿上，努力攀爬的小奶貓說道：
“小咪你一定要照顧好爸爸喲！”
小奶貓喵喵叫了兩聲，靈活且熟練的自己鉆進了羅爾胸前的口袋里。
羅爾不由得露出一番哭笑不得的表情，溫柔的揉了揉女兒的頭。
“放心吧，你爹一向小心謹慎，不是那種無腦莽夫，哪里需要一只小貓照顧？”
一旁的讓娜見狀，連忙跟著說道：
“咦？小咪也要跟您一起巡夜嗎？要不讓我來照顧它吧？”
她這趟過來，本來還打算擼擼這只小毛球的，可是小奶貓有點怕她的樣子，又一直被可莉抱在懷里，她沒能得手。
可莉則幫羅爾解釋道：
“小咪很厲害的，能幫爸爸抓壞蛋！”
讓娜聽得一愣一愣的，它難道不是只小奶貓而已嗎？
等到羅爾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可莉又開口說道：
“讓娜小姐，你今晚就住我的房間吧，我的床單被子都很干凈的。”
說著，她還從小熊挎包里拿出那只毛茸茸的錘頭鯊布偶，抱在懷里。
可莉喜歡毛茸茸的東西，所以有條件的話，懷里肯定要抱一個。
讓娜下意識的想要點頭，但突然又意識到了什么。
如果我睡老師平時睡過的床，不就相當于和老師同床共枕了嗎？
于是她連忙說道：
“不用這么麻煩吧？我睡老師的床就好。”
可莉堅決的搖了搖頭：
“嗯嗯不行不行，爸爸經常不洗澡就睡覺，上面全是爸爸的味道，還是我睡吧。”
全是老師的味道…
那不是…更好嗎？
讓娜的眼眸閃了閃，想到了一個辦法：
“那正好，我今晚睡過之后，明天可以幫忙洗干凈床單和被子。”
可莉還是固執的搖著頭：
“不行的不行的，你是客人，不能讓你做這些事。”
讓娜還不肯放棄，還想爭取一下。
可莉說不過她，沒辦法，只好搬出了村里的規矩。
“既然這樣，就用我家鄉的方式來解決爭端吧。”
說著，她從小熊挎包里掏出兩把訓練用劍，丟了一把在讓娜腳下。
讓娜只能慫了…
總不能大半夜的上演美少女室內擊劍吧？
她又哪里是可莉的對手？
所以最后只好不甘心的爬上了可莉那張帶著淡淡體香的小床。
可莉小姐明明這么乖巧可愛，老師明明這么知書達理，為什么她會喜歡用武力來解決爭端呢？
讓娜躺在床上，望著陌生的天花板，腦中又是一番胡思亂想。
將來如果想要實現夢想的話，得到老師的認可或許還有些機會，但想要得到可莉小姐的認可，實在太難了…
羅爾這邊，這會正騎著小毛驢，帶著由八名熱心市民組成的巡邏隊，靠著魔導手提燈提供的光亮，在安靜的街道上慢悠悠的逛著。
原本帝都的夜晚是很熱鬧的，有著不夜城一般的氛圍，和如今這番四處漆黑安靜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羅爾隊長，您說什么時候，帝都才能恢復過來啊？”
旁邊一位騎著自行車的青年開口問道。
他也是帝都第一學院的學生，和可莉算是校友，不過是工程系的。
小伙子勤懇賣力，有著一副熱心腸，是第一批加入民間巡邏隊的人。
羅爾挺喜歡他的，還試著教了他一點入門劍術，可惜小伙子人不錯，但天賦卻差得離譜，根本學不來，羅爾也只能放棄了。
羅爾沒有開口，倒是旁邊另一位騎著自行車的中年人說道：
“現在比當初已經好多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變得和以前一樣熱鬧。”
這人原本是個銀行職員，為了保護家人，也志愿加入了民間巡邏隊。
羅爾點了點頭，又提醒道：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放松警惕，現在也許街頭作亂的人少了，但是有很多敵國間諜混進來了，我們要更加小心才是。”
眾人紛紛點頭，又有人跟著說道：
“只要有隊長在，那些間諜也不算什么。”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道：
“對啊對啊，隊長最厲害了！”
“我永遠記得隊長一個人挑翻對面十幾號人那一幕。”
“如果不是年紀大了，我也好想學學隊長的劍術啊。”
羅爾在巡邏隊中有著極高的威望，不單單是靠顏值和氣質，主要還是靠著過硬的實力和親力親為的行事作風，既能打，又不端架子不裝逼，自然受歡迎。
上街作亂的暴徒往往成群結隊，數量眾多，手里持有各種武器，甚至還有槍械，出手也是特別兇殘，普通的巡邏隊很難對付他們，甚至連軍方的小隊遇見了也頭疼。
但有羅爾在，這些都不是問題，兩三劍下去就解決了。
不過他一般都留了手，沒對準要害，只是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
只有偶爾遇見那種想要傷人性命的，下手才會重一些，給對方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所以他很快就闖出了赫赫威名，讓附近幾條街區變得安全許多。
巡邏隊繼續在街上走著，眼看著就要靠近巡夜的終點，肉聯廠的時候，隊伍里突然有人停了下來，指著路邊一條漆黑的小巷說道：
“那邊好像有什么動靜，我過去看看。”
“混蛋！”
羅爾發出一聲怒喝，教訓道：
“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干出這種危險的舉動，都忘了我定下的規矩嗎？”
當初被眾人推舉為隊長的時候，他就定下了很多規矩。
除了不能以權謀私，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這種基礎的之外，他還額外定了幾條奇怪的規矩。
比如不能回老家結婚，不能給誰誰過生日，不能一個人走夜路，不能聽見什么動靜就過去看。
隊員們不太理解，但還是好好遵守著，再加上羅爾的戰斗力保障，巡邏隊至今也沒出現人員傷亡。
羅爾望向那條漆黑一片的小巷，伸手撓了撓小奶貓的腦袋，又拍了拍小毛驢的頭。
“喵喵喵！”
小奶貓叫了幾聲，聽上去似乎情緒穩定。
羅爾微微低頭，抿了抿嘴唇，然后開口說道：
“好了沒事了，沒什么危險，應該是哪來的野貓吧。”
說罷，他便帶著巡邏隊離開了，并很快抵達了肉聯廠。
羅爾目送著隊員們走進了大門，然后揮了揮手。
“好了，你們好好休息吧，我回去睡覺了。”
隊員們則不解的問道：
“咦？隊長你不是說今晚住廠里宿舍的嗎？”
“對呀，我們都商量好了，明早想辦法幫你弄兩塊大肉排。”
“隊長你不用擔心床不夠，我可以和他們擠一擠的。”
羅爾擺了擺手，解釋道：
“謝謝你們的好意，只是今晚我女兒一個人在家，我實在不太放心，想了想，還是回家去睡吧。”
聽見他這么說，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多說什么，紛紛與羅爾告別。
等人都走了，羅爾才拍了拍小毛驢的頭，示意它往回走。
但小毛驢并沒有走最近的路線，而是繞遠路，往先前那條小巷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先前那條小巷里，一片漆黑中，正發出一陣細碎的聲響，像是有什么野獸，在咀嚼著什么東西。
等咀嚼聲消失后，又接著聽見有什么人用奇怪的嗓音說道：
“你已經吃掉小半個冷庫的凍肉了，居然還沒有吃飽？”
但并不是帝國語。
黑暗中響起一聲低沉的怒吼，聲音的主人正在表達不滿。
“那我也沒辦法了，忍一忍吧，在帝國腹地，我們行事必須小心。”
“要怪，就怪剛才那隊人足夠機警，沒有進來吧？”
“雖然都只是些普通人，卻很機靈，帝國佬一向都是如此狡詐。”
說罷，小巷的黑暗中出現一陣涌動，一個人形生物和一只巨型獵犬一般的東西從中緩緩浮現。
但等到他們剛一出現在街道上，就看見街對面站著一頭漂亮的小毛驢，背上還騎著個中年男子，正抄著手，訕笑著望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