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小山村的真實面貌,比起高山堡外的那片戰場,反而更像是神戰的遺址。
很顯然,這里早就被毀了,之前羅爾看見的安寧祥和,歌舞升平,只是村民們用盡手段粉飾出來的太平,等他一走,這里立馬就恢復了原樣。
幸好他們還保持著最起碼的偽裝,從遠處和天上看過來,這里還是普普通通,沒什么異樣,只有真正走進這片地界后,才會發現這里的恐怖。
更麻煩的地方在于,眼下這種環境,到處都是危險的能量暗流,根本沒法進行重建工作,扭曲現實的能力再怎么強大,也是有持續時間的。
“好了好了,都別愣著了,抓緊時間動起來,趕快把周圍都打掃打掃干凈,爭取在村長下次回來之前,把村子恢復原狀。”
胖子拍了拍厚厚的巴掌,招呼大家趕快上工。
“這可是個大工程啊,起碼需要一個季度的時間,就是不知道村長這次出門,會呆多久?”
甜心果鄰居有些擔心的說道。
整個村子里,唯一完好的建筑,只有奇怪村民的家,而大家必須把這里各種危險的隱患都清理干凈,才能進行重建。
村子里一共就60號人,需要清理很大一片區域,是真的很辛苦。
要怪,只能怪羅爾離開后,大家太過放肆,一放肆就奔放,一奔放就來了場小山村第一屆武道大會,然后就變成這樣了。
“唉,沒辦法,大家抓緊時間干吧,我去趟外面,找點建材一類的回來,順便看能不能想辦法,讓村長在外面多呆一陣子。”
胖子說著,身形逐漸消失在了原地。
其他村民嘴里也是一陣罵罵咧咧的,開始了各自的忙碌。
他們的主要工作,是清理戰場中遺留下來的,巨大能量相互對撞后生成的結晶狀物質,也就是所謂的能量結晶。
這東西的質地看著有點像黑曜石,但是通體泛著淡淡的藍色,表面還會覆蓋著一層能量波動凝固后形成的紋路。
這玩意很敏感很不穩定,一旦處理不慎,就可能引發大爆炸,造成第二次破壞,所以處理起來必須小心謹慎,無法使用超凡手段去偷懶,只能用徒手和簡單的工具去慢慢清理。
而且這些結晶還四處散落,很多還埋在土里,需要小心翼翼的把土挖開才能找到,這就等于要用幾十號人,把整個村子和附近的山區翻一遍。
即使大家已經習慣了勞作,這工作量還是大得離譜…
還好,個別村民能夠召喚一些幫手,比如黑漆漆的泥巴人,身上覆蓋著一層火山巖的石頭人等等,有這些苦力的幫助,才有希望在三個月內完成這番大工程。
但像玉米人和甜心果鄰居這種,就只能靠自己的雙手了。
大家都各自負責一片區域,自行忙碌著,而養豬的鄰居分到的區域位于村子地界的邊緣,他正帶著那頭老母豬,緩緩的走著。
老母豬東嗅嗅西嗅嗅,然后哼哼兩聲。
養豬鄰居就走過去,徒手挖開表面的泥土,從里面掏出來一坨拳頭大的能量結晶,接著又在旁邊找到幾顆小石子大小的。
拳頭大的那塊,被他扔進了身后的背簍,小石子大小的,則被他用力一捏,成了粉末。
看似寫意,但實際上是非常危險的操作,即使是這種很微小的能量結晶,一旦爆炸,也相當于一個超大號火藥桶,所以這是只能專業人士進行的危險操作,請勿效仿。
這一人一豬,就像是在山里撿蘑菇似的,游蕩了一會,就撿了半背簍的大塊結晶。
這些結晶可以帶回去給奇怪村民,他能用來鍛造農具,重新修建風車和水車啥的。
不過就在養豬鄰居又撿起兩塊小石子大小的結晶后,突然停下了動作,然后扭頭望向旁邊一塊無人的空地。
“咦?被發現了嗎?看來你好像也不是普通人?”
那里的空氣中傳出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接著便看見三抹人影緩緩浮現。
三人都是一身兜帽黑袍的打扮,胸前繡著讓人眼花的蚊香圈,中間那位還是具分身,只有一件黑袍飄在半空中。
眼下正值清晨,陽光明媚,光線充足,但小山村這里,光線似乎被扭曲了,四周非常昏暗,讓這三個黑袍人看著就像陰影中的鬼魅一般,若隱若現,格外邪異。
這正是上次伏擊了帝國調查團的十一使徒!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養豬的鄰居一臉平靜的問道。
“嘻嘻,這樣的好地方,怎么能讓你一個人獨占?”
對方反問道,身形往前飄了半步,又望向了鄰居背簍里那些拳頭大的能量結晶。
“品質如此高的結晶!真是太棒了!”
十一使徒的腔調逐漸變得激動,又趕快問道:
“能請你把這些給我,并離開這里嗎?我愿意支付豐厚的報酬。”
養豬鄰居搖了搖頭:
“請容我拒絕,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呵看來,你喜歡更直接一點的方式?”
十一使徒冷笑了一聲,胸前的蚊香圈開始了微微的轉動。
而他身邊的兩名跟班,身上散發出八階傳說的力量波動,也一左一右的站開,開始低聲吟唱著什么。
養豬的鄰居搖了搖頭,低聲感慨道:
“愚蠢、傲慢、而且弱小…”
他背后的陰影里,傳來一連串野獸的低吼,亮起兩縷血紅色的火光,似乎有什么龐然大物出現在了他身后的黑暗中。
雖然那東西只能看見一抹隱約的輪廓,但足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大。
三名黑袍使徒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低聲問道:
“不對勁,你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一般的半神,你究竟是什么?”
養豬的鄰居沒有回答。
只看見黑暗中閃過一抹銀亮的光芒,兩根像是野豬獠牙般的東西從十一使徒的背后浮現,直接洞穿了他的分身,把他高高舉在空中。
而背后那抹龐大的身影,也緩緩亮出了真身,竟是一頭碩大無比,長著長矛一般的獠牙,雙眼閃爍著火焰般光芒,身上覆蓋著一層五顏六色的,刀刃狀鬃毛的巨型野豬。
巨型野豬依舊站在原地,嘴里輕哼了一聲,立即就有更多的獠牙像是鐘乳石一般,從對面三人的腳下突然冒出來,刺向他們的胸口。
十一使徒依舊被獠牙釘在空中,從胸前的蚊香圈里涌出大量黑泥一般的物質,噴濺到那些雪白的獠牙上面,暫時制止了它們的行動。
但是這些獠牙并沒有被他的力量腐蝕,依舊在鋒利掙扎著,隨時可能脫困而出。
兩名隨從連忙從懷里摸出自己的武器,試圖反擊。
但他們身后的陰影里,突然出現了一張血盆大口,對著他們用力咬下。
其中一個的反應比較快,勉強躲開。
另一個就比較倒霉了,被那張大嘴一口咬掉了上半身,只剩下孤零零的雙腿還立在原地。
碩大的野豬吧唧著嘴,像是磕瓜子一般,吐出來一件黑袍。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十一使徒的話語里已經充滿了慌亂,他一直試圖掙脫胸前的獠牙,但是卻力不從心,自己原本能夠讓萬事萬物陷入混亂的強大力量,對這副漢白玉一般的獠牙起不到絲毫作用。
這說明對方的力量層次比他要高很多,肯定不止是半神的水準。
而他用來伏擊帝國調查團的混沌牢籠,又是個需要提前準備和布置的能力,并適合眼下的情形。
他心里已經很后悔了,不應該貿然前來這個地方的。
但更多的其實是驚訝,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家伙,究竟是哪里冒出來的?
自己不過才沉睡了50多年,難道外面都變天了嗎?
他顯然不是這個神秘強者的對手,只能想辦法逃走。
或者放棄反抗,放棄掉這具分身,以承受重創為代價,獲取關于這家伙的更多情報。
但最好是,能讓另一位跟班逃出去…
于是他鉚足了全身的力量,試圖牽扯著鄰居的注意力,同時又暗中調動力量,籠罩住生還的那名跟班,想要將他送走。
但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伸出來一根鐵鏟,在另一名跟班頭上敲了一下。
這一幕看上去非常滑稽,也很不符合邏輯,可就是這樣發生了。
被敲中了頭部的跟班,身形開始急速的變小和縮水,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只布娃娃,掉在了地上。
一只手伸了過來,抓起了那只布娃娃,端詳了半天。
“哦?原來是使徒啊?一群不入流的臭老鼠。”
甜心果鄰居肩上看著鐵鏟,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把那只布娃娃在手中拋了拋,又繼續說道:
“他們之前伏擊了帝國的人,偷窺了帝國的占卜線索,然后再通過進一步的占卜,找到了這個地方。”
“果然村長一不在,就容易出亂子。”
十一使徒聽見他的話,心頭頓時驚愕無比,根本想不到對方是如何知道這一過程的。
而甜心果鄰居把玩著手里的布娃娃,還在繼續說道:
“他們似乎在準備一個代號‘君臨’的大計劃,一旦成功,他們這個組織能成為世界的主宰?”
“但這家伙,還不是最核心的成員,并不知道更多的細節和內幕,沒啥用處。”
甜心果鄰居輕描淡寫的說出對方的絕密計劃,好像手里的布娃娃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他一般。
他還毫不留情的諷刺道:
“呵呵,如孩童般天真有趣,我承認你們把我逗笑了。”
說著,他手頭猛然一個用力,那布娃娃頓時像是瓷娃娃一般,表面上浮現出一道道裂紋,然后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那些碎片掉落在地上,又迅速變成流沙狀物質,融入了地表,變成了這片土地的養料。
一名八階強者,就這樣像個玩具一般,隕落和消失了。
還活著的十一使徒頓時覺得頭皮陣陣發麻。
這種難以理解的神秘強者,居然有兩位!
自己看不透他們的位階,看不透他們的力量路線,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動用的是何等的手段。
自己在他們面前,真就像對方說的那樣。
愚蠢、傲慢、而且弱小…
但還好,對方也足夠的傲慢,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和強大,以及他們背后的隱秘組織。
自己所失去的,不過是一具分身而已,應該還威脅不到性命。
放棄分身后,聯絡其他使徒,針對性的調查和研究這兩名神秘強者,他們或許就不在那么可怕了。
在真正的超凡領域,未知與恐懼,才是最大的力量來源。
十一使徒已經打定了主意,準備放棄分身,直接自爆,然后躲在遠處的本體去匯報情況。
但就在這時,他身后又傳來了一個聲音:
“這家伙只是一具分身而已,本體不知道躲在何處,還是交給我們來處理吧…”
說話的是那六個身形相仿的抬棺兄弟。
對面居然不止是兩人,而是三人!
十一使徒心頭不由得再次緊張了起來。
但他沒來得及多想,就感覺意識陷入了沉淪。
不僅僅是分身,而是本體也一同暈了過去。
等他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本體正置身于一個漆黑狹窄的空間里,從四肢傳來的觸感來看,有點像是…
一具棺材?
他試圖掙扎,但發現已經失去了四肢的知覺,仿佛只剩下一個頭顱一般。
這時,他聽見棺木外面,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
“你醒啦?”
“你們的計劃,我們已經知道了,很有趣,可以留著給村長解解悶。”
“多多努力吧,不要讓村長覺得無聊就好…”
“至于你,就安心沉睡吧…”
他話音一落,十一使徒立即聽見一陣悠揚而悲慟的送葬曲,隔著棺木飄進了自己耳朵里。
自己,要被下葬了?
他頓時緊張起來,用盡全身力氣,撕心裂肺的喊道:
“你們究竟是誰!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外面傳來一番出于憐憫的回答:
“此乃當世唯一凈土,吾等侍奉與棲身之地。”
“埋葬于此,是你此生之殊榮。”
說罷,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而十一使徒的意識和生命,也在這片死寂中,徹底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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