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上攻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保留得纖細柔嫩的手指輕輕從書上劃過,馮辰香努力控制著火氣,讓自己別那么失態。
她當然知道,這段話的意思是對付敵人,應該先用計謀,再用外交,不行就派兵打仗,最最下等的才是直接披掛,打到人家老窩里去。
所以,她在離開西秦京城,返回南楚之前,已經打聽了李容家的舊事,精心制定好了謀略,務必要破壞葉秋和李雍的感情。
辦這件事,她甚至都沒有親自出面,不過是讓身邊下人把李雍和葉秋之事透露到李家,頓時就在李家掀起軒然大波。
就跟馮辰香之前所料到的一樣,李家原本就是沒什么見識的莊戶人家,李容在時,只知一味依賴李容,等到李容不在了,就一味的依賴李雍。
這些年,李雍對他們一家是真好,錢財上面從來沒有吝嗇過。他們家鬧出些雞飛狗跳的事情,也是李雍出手擺平。
當然,擺平這些事情,李雍也不是無條件的。總會讓他們受到相應的教訓,這也使得李家雖有些小奸小惡,但從不敢鬧得太過分。
但是,總這么替李家收拾爛攤子,難道李雍就不會心生厭惡?
就跟一塊牛皮癬似的,擱在那里雖不至于要人性命,但看著總是心煩。那當他心生厭惡時,難道不希望有個人能代他出手,解決這個煩?
馮辰香自認處事高明,她放任李容家人來給葉秋添堵是其一,但更重要的,她還想借著此事,在葉秋處理不了之時,自己出手料理了李家,從而讓李雍看清,到底誰才是真正適合他的良配。
可是,她料到了開頭,卻沒料到結果。
她沒料到,葉秋竟然會用一種近乎潑婦的方式,快刀斬亂麻的就把這個麻煩給踢了出去。或許她這做法會為人詬病,但細細深思,卻跟馮辰香之前所想,有一樣的效力。
李家所倚仗的,無非是李容對李雍的恩情。
不論是為了當年的情份,還是名聲,李雍都不適合直接去跟李家撕破臉,此時就需要有個人站出來,替他做這個惡人。
馮辰香之前想的是,憑借自己的身份壓得李家不敢造次,但葉秋如今“恃寵而驕”,用這種“我就不講理,我就不答應”的方式,無疑也達到了同樣的效果。
壞人她做了,任是李家母女再埋怨,可就算傳揚出去,也是她們自己理虧,礙不著李雍什么事。
畢竟娶了個小氣媳婦,要管著家里的錢財用度,不許男人隨便花,這話無論說到哪里去,都只能博人一笑而已。
況且女子掌內務,不也是天經地義么?
所以馮辰香就算恨得直咬牙,也只能暫時偃旗息鼓,琢磨著還能讓李家母女怎么反撲。
仙人村。
葉秋可不知道李家母女背后還有如此高參,她方才那一小碗面,也就吃個半飽,這會子回屋,還想再吃。
只是眼看著男人不聲不響的跟進來,坐下,一樣端起筷子碗,葉秋心里沒來由的一陣生氣。生氣的結果就是不聲不響的多吃了兩碗,然后――
撐著了。
“你這,是不是不舒服?”看她突然放下筷子,捂著胃,朱方氏關切的問。
葉秋沒臉承認,只木著臉道,“沒事,就是突然岔了氣,揉揉就好了。”
“那可不能隨便揉。”魯大太太好心的道,“我從前也有過吃岔氣的時候,結果揉著揉著,還揉吐了,還是倒碗熱水你慢慢喝著吧。”
都吃撐了,哪里還喝得下?再喝估計要胃穿孔了吧?
葉秋僵著臉忍著胃里的難受,“不用了,我出去走走就行。”
忽地,旁邊伸出一雙手,“我陪你。”
方才她們說話的工夫,男人已經放下碗筷,擦干凈了嘴角。眼下,一臉神清氣爽的過來扶人,看著就氣人,明明吃得比她還多,怎么就一點事沒有呢?
“不要你扶!”
才自賭著氣,想甩了手自己出去,未料男人抓緊了她的胳膊,淡淡道,“順便,把李家的事情講給你聽。”
呃…葉秋甩了一半的手,又縮了回來。
要不還是聽聽?看這個男人要怎么巧舌如簧的給自己辯解。葉秋想起來就有氣,就那個李芹,長那副模樣,他是眼睛瞎了嗎?究竟是看上人家什么了?
出門往后,滿腹心事的葉大村長沒注意到此刻自己捂著胃,被男人扶著走路的樣子有多么奇怪,甚至連兒子從她面前不遠處經過,都沒有留意。
“地瓜,你母親。”魯季賢看到了,停下來說。
地瓜自然也看到了,他還看到了營長叔叔,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扶著他娘。可那樣子,怎么那么眼熟呢?
“姨娘是有小弟弟了嗎?”魯季賢同樣覺得奇怪。
別怪小孩子亂說話,抬頭看,那條路上,魯宗佑不正是以相同的姿勢扶著朱青青,給朱德全送飯歸來?
“我娘是有小弟弟了?”地瓜被問得有些不確定了。
他也知道他娘要和營長叔叔成親了。以后,營長叔叔會是他爹。小地瓜對此談不上什么抵觸,但也沒什么概念。
如果說,營長叔叔當了他爹,以后他就可以有個人可能跟魯季賢對魯宗佑一樣撒嬌,小地瓜還是很高興的。可突然又要多出個弟弟,這讓地瓜有點不淡定了。
村里大人有時開玩笑,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家里有了小弟弟就不疼你們這些當哥哥姐姐的了,小地瓜突然有了危機感,那他是要失寵了嗎?
魯季賢沒跟上小地瓜飛速運轉的小腦袋瓜,還在回答他上一個問題,“那是肯定的。男的女的成了親,就會有小孩。象我們家,就是先有了我姐姐,然后有了我,現在還要有弟弟,也可能是妹妹了。”
“那,那有了弟弟妹妹,你爹娘會不會不喜歡你?”雖然心里很害怕,但小地瓜還是忐忑的問了出來,希望能得到一個好的答案。
沒想到魯季賢說,“我都長大了,又不是奶娃娃,才不稀罕喜不喜歡呢。”
可他嘴上說得這么滿不在乎,但看著他爹小心翼翼護持著他娘的模樣,忍不住小小的吸了下鼻子,忍住里面的酸氣,“反正還有我姐,哼哼,她才是最大的,更沒人喜歡了。再說,我還有大娘。”
不得不說,前些天魯小鳳的話,還是在他心里留下痕跡了。所以這些天,魯季賢在他爹面前,變得特別的嬌氣。除了分隔日久的思念,還有一些出于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惶恐,可能是想在那個會奪走寵愛的弟弟妹妹出來之前,多占些年紀最小的孩子的寵愛。
可這樣的話,把小地瓜更加深切的打擊到了。
嗚嗚,他沒有姐,也沒有哥,還沒有大娘,要是娘真的生了小弟弟,不喜歡他這個可憐的老大了怎么辦?
吃撐了的地瓜他娘暫時不清楚兒子的小心事,給男人扶著走了一段,感覺舒服了些的葉大村長,冷著臉開口問了,“說吧。”
都已經四下無人了,有什么話總可以說了吧?
男人看她一眼,沒松手,繼續拖著她往前走,葉秋才想發脾氣,卻在繞過這個彎的時候,忽地聽到高高的草叢里,傳來男人女人的細細喘息聲。
葉大村長的眼珠子都瞪圓了,仙人村一向民風淳樸,怎么如今盡出這種事?才想過去看看又是誰在那里敗壞村風,男人卻拽著她,走得更快了些。
這怎么能行?
葉秋才自惱怒的要上前一探究竟,草叢里的人自己出來了。
是村里的朱德明和他的正經媳婦,小兩口臉上紅撲撲的,明顯是躲著親熱了一番,看向彼此的眼睛里都象是含著兩汪水。
出來瞧見葉秋,也沒有不好意思,反而主動打起招呼,“村長,你們也出來走走啊。”
只那小眼神里,怎么充滿了感同身受的理解?
葉大村長面皮僵了僵,她才不需要理解好不好?她出來才不是為了做這種事!
朱德明媳婦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但朱德明卻是賠笑上前多說了幾句,“村長,正好營長也在,能不能跟你們商量個事?如今我們幾個不是分管著咱村后頭的那些豬啊羊么?前些時天冷還好,如今天氣暖和了,牲口長得快,老人們都說晚上最好能加頓料才上膘。可又怕把山里的狼啊什么的招來禍害了,您看是不是請營長給咱們分幾頂帳篷,晚上好看著?”
這是想假公濟私,晚上好跟媳婦幽會吧?
葉秋瞟這二人一眼,忽地想起之前新窯洞蓋好時,朱德明他老娘也曾經來討要過新房。說起他們家人多,確實是住不下,就算是朱德明成了親,還得跟弟弟妹妹擠一間窯洞。不過是中間掛道布簾子了事,想來跟媳婦辦事也是不方便的。要不,怎么會大白天的鉆草叢呢?
不過這種事還真不好拒絕,葉秋往男人身上一瞟,“行吧,這事我跟李營長商量商量,看能勻出幾頂來,你們再去拿。”
朱德明一聽高興壞了,連連道著謝,就拉著媳婦走了。還沒走遠就聽見二人開始商量,分了帳篷是要把孩子帶過來一起住,還是交給老人擱在家里。
葉大村長才自搖頭感嘆著,這就是春天啊,一個不察,就被人扯進草叢里了。
某豬:今天窩可以作證,作者昨天沒聊天,打算寫二更的。可下午寫起一更后,晚上出去活動了下,回來卻是又流鼻涕又打噴嚏的,象是感冒了。所以她趕緊去睡覺了,要是不感冒,明天爭取早起,看能不能有二更。
某馬:然后這樣的春天,氣溫變化快,大家也要保重身體啊。
某豬:干嘛搶我臺詞?
某馬:哥就搶了,怎么地,想打架?(看你不順眼已經很久了)
某豬:詛咒你媽生個二胎,不喜歡你!
某馬:捂心,好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