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葉秋早上一起來,就想砍人。
毫無征兆的,昨晚落了仙人村的第一場雪。
那個該死的小道士,他的烏鴉嘴靈驗了。這個天氣,沒法再播種了!
驀地,一個人倒吊著從窯洞頂上落下來,笑嘻嘻的望著葉秋,“我說你播種不成,看,靈驗了吧?”
葉秋差點心臟病給嚇出來!他還有臉笑?
“哇,下雪啦!阿數哥哥,你帶我飛上去玩好不好?”
葉秋腳邊,又一個小人兒鉆了出來。渾然不顧他娘的臉色,興奮不已的拍著小巴掌,投奔敵營。
葉秋還沒來得及運氣,小道士已經倒抓著她兒子雙手,一個翻身就帶著他蕩到窯洞頂上去了。
“哇,好高啊,好白啊!”聽兒子已經激動得語無倫次的在上面尖叫,葉秋第一次生出把這小子送去出家的念頭。
飛屋檐上很了不起么?拿個梯子老娘一樣爬得上去!
偏朱方氏還抓著兩件大棉襖出來,“你倆快把厚衣裳加上,小心凍著!”
凍著活該,葉秋忿忿的扭頭就往連爺爺家去了。
小道士急得喊,“村長,你還沒做飯!”
做你個頭!葉秋現在哪有心情做飯?都下雪了,她的地該怎么辦?
“地是沒辦法了。”
連爺爺一早起來,看著漫山遍野的大雪也在發愁。“這雪落下,地就該上凍了,到時你播了種子下去。也會被凍死。”
“那可怎么辦?還有沒有別的能種?”
連爺爺搖搖頭,“除非老天再轉晴,熱上幾天,否則一點辦法沒有。不過依咱村這天氣,基本不可能。只要下了第一場雪,后面就只有一天比一天更冷的。”
葉秋這會子,心里真跟吃了黃蓮似的苦。
她能搞定糧種。難道還能搞定老天爺?難道說她這回,不僅要害死自己。還要害死顏大人?
不要啊!
西秦京城,大寧。
冬日午后晴好的陽光斜斜照在皇宮的金頂上,炫出大片金光。而比皇宮金頂更加炫目的,是位于皇宮東北方向。獅子山上的天師府。
那是全城唯一被允許高于皇宮的建筑,也是京城百姓心目中神邸一樣的存在。
甚至就連城南那些手握大權的王爺重臣們,他們會允許百姓把自家修得再美輪美奐的府邸說成是小皇宮,也絕不允許有人說成是小天師府。
因為那絕不是夸贊,而是找死了。
就好象泰王家的那個倒霉兒子,學什么不好,非要身邊小廝學天師府的僮兒打扮,說那個“清雅有氣質”。
結果,氣質是有了。可他卻折福了。前些天從馬上摔了下來,跌斷了腿。
不是左腿也不是右腿,剛好是男人中間那條最要緊的腿。
雖說泰王已經有了幾個孫女。可孫子卻一個也無。最最要命的是,他就這一個兒子。至于他自己,早已多年無所出了。
不過西秦王族兄弟眾多,要是泰王不想絕后,從兄弟家過繼一個孫子來還是很容易的。只是可惜了他畢生經營的那么大家業,只怕就要這么拱手讓人了。
別人家的事。八卦幾句也就算了。
忽地就見一個身形挺拔,著銀灰侍衛服的年輕人騎著快馬。在眾人羨慕的眼光中,從天師府的方向匆匆而來。
都不用他開口催促,百姓們自發的在繁華大街上給他讓開一條寬敞大路。這不是怕他踢到,而是對他那身銀灰侍衛服的尊敬。
因為這身衣裳,就代表他是護衛天師府的人。這些保護神靈的人,就算是皇宮大內驕橫的紅衣侍衛們,也是要退避三分的。而見這相貌不俗的年輕人趕往的是城南一處貴族的華麗府邸,百姓們也沒有多少驚訝。
連西秦的皇上到了天師府,都得畢恭畢敬尊稱一聲先生。他手下臣子們的子弟,能進入天師府做個侍衛下人,已經算是莫大的榮幸了。
進了自家干凈無人的長街,青年悄悄回望百姓們羨慕贊嘆的眼光,這才流露出幾分無法言說的怨念。
到府門前跳下馬來,他一面問著“老爺在哪兒”,一面大步往里趕。在得到下人們的準確答復后,連臉也來不及洗一把,就進了父親的書房。
“爹,我回來了。”
一個中年男子笑吟吟的轉過身來,“回來了?辛苦了。坐吧,自己倒茶。”
他又不是趕回來喝茶的。薛少卿暗自翻個白眼,給自己倒了杯茶,坐下來慢慢喝著,直到喝完,一句話也沒說。
他爹,時任西秦中書侍郎,基本相當于半個丞相的薛適薛大人靜待了好一時,才點頭贊道,“不錯不錯,去了天師府三年,這養氣的工夫終于練出來了。”
薛少卿嗤笑,“任誰對著根木頭三年,都會變成我這樣。”
“胡鬧!”薛適頓時沉了臉,“能侍奉天師,是你的莫大福份。泰王府才出了事,你還敢說這些怪話?”
后一句,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了。薛少卿知道,自己要是敢反駁,老爹就要抄家伙開打了。
“我錯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好漢子薛少卿站起,作出一副討饒狀,“孩兒就是嘴賤,您別跟我一般見識。回頭我就去天師府多燒兩柱香,消下口舌孽。爹,先說正事吧,您那么著急的叫我回來,到底是什么事?”
薛適白了這個不爭氣的長子一眼,冷哼一聲,這才開了口,“你在天師府,聽說過東楚公主的事情沒有?”
薛少卿眼睛一亮。“何止聽說過,我還親眼見過。確實是個大美人,還難得的有些本事。彈的琴連那個…天師,也說尚可入耳。”
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要知道上一個天師說琴彈得尚可入耳的女子,如今已經貴為皇后了。
薛適道,“那你知不知道,她打算嫁給誰?”
薛少卿撇了撇嘴,“這個誰不曉得?她來西秦。不就是為了聯姻?也算她有點子眼光,還知道挑個好的。不過那家伙似乎不太看不上她。”
聽這話里掩飾不住的酸溜溜的味道。薛適卻是笑了,“沒看過,自然是看不上。所以同州那邊,準備邀請這位公主前去走一趟。順便。也邀請些京城貴女們。”
“什么?”薛少卿眼睛瞪大了,“李雍沒瘋吧,他能干這事?”
薛適微笑著搖了搖頭,“他瘋不瘋沒人知道,反正消息是同州那幾位老家伙放出來的。現在你去滿京城的裁縫鋪子看看,家家戶戶都在忙著趕制新衣。京城的皮貨價錢已經漲了三成,就這,還供不應求。”
“這些女人都瘋了!”薛少卿嘟囔著,滿懷不忿。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那幾個老家伙為什么要這么做。同州雖然苦寒,但因為緊鄰離國,所以也基本控制了離國進入西秦的皮貨買賣。
一面放出李雍有可能要娶妻的消息。一面派人提高皮貨價錢,這就逼得全京城的花癡們去花錢湊這個熱鬧。
身為一個至今還未娶到老婆的大好漢子,薛少卿在痛罵那些花癡貴女們的同時,也不得不鄙視一把那個他從小就沒打贏過的家伙。
薛適唇邊笑意更深了些,“你剛才說的瘋子中間,就有你娘和你兩個妹妹。她們把年下準備買酒的錢。都拿去做了新衣。”
啊?薛少卿嘴巴張得老大,“她們也要去湊熱鬧?這不擺明了當冤大頭么?”
還有他的酒怎么辦?大過年的也不給喝就太過份了!
薛適拿起根短短玉簪。文雅的撓了撓頭,“為父也是這么認為。但她們卻覺得,興許就那么巧呢?人生事,恐怕除了天師府的那位活神仙,誰也難以料定。所以為父叫你回來,是讓你準備一下,若你娘她們真要過去,你就告個假,隨行護衛一番吧。咱家說來,也就你還細心點,讓爹放心。”
薛少卿給最后一句夸得很是愉悅,所以摩拳擦掌的立即答應了,“行!要是姓李的那小子不選咱家,我讓他把家里花的錢都還回來。”
薛適卻道,“區區錢財,倒也罷了。去了之后,自己機靈點。”
深奧的話題薛少卿不懂,“那是要我把東楚公主搶回來?可人家看不上我吧?不過爹你要能兜著,我就敢搶!”
薛適無言嘆息,干脆把話說得再明白不過,“爹對你沒那么高的要求。等阿雍挑完了,你就在咱家素日交好的人家中,隨便相看個閨女就行,多少也算有點收獲了。”
薛少卿不高興了,“憑什么是他挑完了,我再挑?”
薛適撫額,“那你也可以跟他爭爭看。不過別怪你爹不向著你,多半沒戲。”
薛少卿很憂傷,難道這個世上就沒有不重視臉,不重視拳頭的好女孩么?那個冰山臉有什么好的,他起碼比他話多,還比他會笑!
正事說完,薛適又拿出一封信來,“你顏家小表弟送來的,看看說了什么。”
阿彘的信?可老爹你伸那么長的脖子干嘛?
等信看完,薛少卿怒不可遏,“大膽侯亮!就算阿彥如今什么都不是了,也不是他可以任意欺辱的!爹,那同州離得潞州不遠吧?我要去替阿彥出這口氣。”
薛適負著手,瞇眼想想,陰陰笑了,“不用你,會有人替他出氣的。你這樣的粗人,就多扛些吃的喝的給你小表弟送去吧。”
這,這還是親爹么?剛才用到他時就說他心細,這會子又嫌棄他是粗人,這老爹也太勢利了!
眼下在仙人村,同樣勢利的還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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