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夜未明的激將法,頡利也感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可還不等他表示什么,畢玄已經再次開口說道:“面對你,再如何小心也并不為過。”
很顯然,已經不止在夜未明手下吃過一次虧的他,是絕對不會再被這樣小兒科的激將法所影響的。
夜未明見狀也不糾結,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條件:“我要求頡利可汗在得到這份地圖之后,不可以追殺棄城而逃的幾十萬百姓。”
聽了夜未明提出的條件,頡利頓時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頡利笑,他周圍的金狼軍將士戰將們也跟著笑,戰將們笑,周圍的普通金狼軍士兵也在隨之一起轟然大笑了起來。
不同的是,頡利笑,是因為他嘲笑夜未明婦人之仁,只能看到眼前的中原人死傷,卻不知蘇定芳一死,也等于大隋的邊境長城倒塌,這道長城一倒,金狼軍自然可以順利南下,到時候死在金狼軍屠刀之下的亡魂只會十倍百倍的增加。
而那些金狼軍的戰將并沒有想那么多,他們只是單純的在嘲笑夜未明婦人之仁而已。
至于那些普通的士兵,他們也僅僅只是看著大汗在笑,將軍們也在笑,為了表示自己與大汗、將軍們的立場相同,也跟著笑而已。
一時之間,整個小城,幾乎都被金狼軍的笑聲所覆蓋。
在突厥一方的陣營之中,就只有兩個人沒有笑出聲來。
一個是可達志,作為夜未明的手下敗將,他對這個讓他輸得心服口服的中原強者始終保持著一份尊重,哪怕此刻夜未明所表現出來的短視讓他不屑,但也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發出嘲笑。
而另一個,則是畢玄。
相比起其他任何一個人,他對夜未明的了解更深。
曾經兩度在夜未明手下吃過大虧的他,自然不會以為這個陰險歹毒的小子會是什么婦人之仁之輩,雖然嘴角也同樣掛著冷笑,但他看向夜未明的目光之中,更多的卻是警惕。
夜未明單手擎著地圖,表情無喜無悲,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周圍那些發出嘲笑的突厥大軍,一言不發,仿佛對方的任何嘲笑,都無法讓他的內心生出一絲一毫的波瀾。
許久之后,頡利首先收住了笑聲,其他人也相繼安靜下來。卻聽頡利說道:“好!你的條件,我可以答應,但我必須要先確認你給我的地圖是真的。”
直到此刻,夜未明的臉上方才露出一絲笑容,輕輕點頭說道:“理應如此。”
說著,便欲上前獻圖。
“且慢!”夜未明才剛剛邁出一步,一旁的畢玄便立刻出言喝止道:“把圖交給可達志,讓他將圖轉交大汗即可。”
對于畢玄這種過度的擔憂,頡利的心里其實還是有著一些不以為然的。但武尊的面子必須要給!如果得罪了畢玄,可是動輒能夠影響到他統治地位的。
這一點,就連頡利也不敢稍有怠慢。
見狀,可達志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夜未明,而夜未明卻是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真的就這樣將被莜莜裝裱成徑直卷軸的地圖,交到了可達志的手中。
可達志拿著地圖朝頡利走去,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全部集中到他手中的地圖卷軸之上。只有畢玄始終將他那雙如鷹似隼般的目光,牢牢的鎖定在夜未明的身上。
面對這種充滿敵意的目光,夜未明禮貌的回以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時,可達志已經將卷軸交到了頡利手中。
就在這時,夜未明終于動了,卻見他的身形猛地沖天而起,與此同時,其身后的金屬披風驟然間炸裂開來,化作三百六十把銳利的飛到,沿著不同的角度朝著剛剛從可達志手中接過地圖的頡利激射而去。
“小子,好膽!”
始終盯著夜未明一舉一動的畢玄,自是早料定了他會發出突襲,于是更在第一時間消失在馬背之上,再次出現,已經攔在了夜未明與頡利之間,雙掌一翻,灼熱無比的火焰已經如傘撐開,將滿天飛到盡數彈非開去。
炎陽奇功第四式——火傘高張!
與此同時,頡利還沒來得及將手中的地圖展開,那個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不妥的地圖,就這樣突然炸裂開來,跟著便見一把匕首從中飛出,卻是這把匕首之中所蘊含的劍氣,將這個地圖沖散、撕裂,而后徑直朝著頡利的眉心激射而去。
圖窮匕見!
一尺、半尺…三寸、一寸!
眼看著作為匕首之王的小龍泉,便要洞穿頡利的哽嗓咽喉,斜下里卻是猛地閃過一道刀鋒,在千鈞一發之際將這把匕首遠遠的崩飛開去。
出手之人,正是可達志!
此刻畢玄在全力抵擋夜未明散射發出的漫天飛到,可達志自然要擔負起保護頡利安全的重責。所以,他時刻都在注意著頡利身邊的一切風吹草動,生怕夜未明玩上一出聲東擊西,實則另有其他人躲在暗中埋伏著。
結果,埋伏的人沒有等到,卻發現問題居然出在經他之首轉交到頡利手中的卷軸之中。
不過可達志的實力雖然無法與畢玄、夜未明這樣的頂尖強者相提并論,但對付一把夜未明并非全神操控的飛劍,還是綽綽有余的。
眼見自己蓄謀已久的一擊,被可達志劈開,夜未明非但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沮喪,反而感覺到一陣莫名的興奮與激動。
因為就在小龍泉被狂沙刀劈飛的前一瞬,利刃所帶起的銳利劍風,已經觸及到了頡利咽喉處的皮膚,并在其上留下一個極其細微的傷口,一絲鮮血自傷口滲出,約有米粒大小。
這樣細微的傷口,自然不足以對頡利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甚至因為只是劍風刮傷對手的皮膚,就連匕首之上所淬之毒都沒能發揮出其應有的效果。
不過對于夜未明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現在的真實情況是,夜未明的小龍泉已經切切實實的傷到了頡利的身體,但在他身上卻并沒有出現任何類似真龍之氣的特殊護體真氣對其進行保護。
這就說明,各國君王所標配的那不可輕易受傷的特性,在頡利的身上并不存在。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可能是因為頡利在草原之上并無王位,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部落首領。亦或者是因為他并沒有完成對突厥的統一,還有一個西突厥在旁虎視眈眈,所以才沒能聚攏真龍之氣護體。
亦或者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導致他并沒有得到系統的保護。
不過…
這已經不重要了。
對于現在的夜未明來說,重要的是,這個頡利是一個完全可以攻擊的目標。
這就已經足夠了!
在確定了這一點之后,夜未明立刻左腳尖一點有腳面,身體仿佛脫離了牛頓法則管轄的再次拔高數丈,直至脫離畢玄反擊所能波及的范圍之外。
隨之手指一引,剛剛被可達志彈開的小龍泉已經在空中一個急轉,跟著便以比之前更快數倍的速度,朝著頡利激射而去,利刃劃破空氣,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
雖然見到夜未明在玩遠程飛劍的把戲,但畢玄卻并沒有立刻折返回去,他相信一把匕首可達志能應付的。
相比起那邊的情況,畢玄更加擔心夜未明披風幻化的三百六十把飛刀,這玩意比起單獨一把匕首,要更加致命得多!
身形一閃,已經來到了夜未明身軀的正下方,同時雙手一掌,已經催發出一個包含了無盡毀滅氣息的罡氣球體,正是《炎陽奇功》的最強一擊——驕陽璀璨!
撐著這個宛如小太陽一般的巨大火球,畢玄的身子立刻騰空而起,徑直朝著半空之中的夜未明撞了過去。
眼看到畢玄已經祭出了最強殺招,夜未明的嘴角卻是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
下一刻…
“啊!”
在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頡利的身子已經從馬上跌落下去,而他的右腿,已經自膝蓋處被從中斬斷,鮮血從傷口動脈之處噴灑而出,在空中灑出一幕鮮紅的血霧。
與此同時,無形的劍刃更是在頡利胯下戰馬的肋上劃出了一道血痕,受驚的戰馬放足狂奔,可憐頡利另一只腳還依舊牢牢掛在馬蹬之上,就這樣被驚馬托著,朝著一邊的巷子狂奔而去。
離劍式,含光劍!
這才是夜未明為頡利準備的最終殺招,在利用飛到與小龍泉調開了畢玄與可達志之后,悄無聲息發出的一擊必殺!
這把真正的無形之劍,夜未明原本是為頡利的兒子疊羅支準備的。
直到確認頡利本人也完全可以被攻擊,且會被正常的攻擊所傷之后,這才臨時改變了目標,將其鎖定在頡利本人的右腿之上。
一招得手,夜未明卻根本沒有任何補刀的心情,因為下方畢玄的驕陽璀璨,此刻已經近在眼前。
面對畢玄的殺招,即便強如夜未明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灼熱氣息,夜未明的周身上下亦散發出了無比強橫暴虐的恐怖氣息,仿佛全身上下的熱血,都在這一刻徹底燃燒起來一般。
下一刻,夜未明猛地身形一轉,頭下腳上的一掌轟出,卻是將自身半數的內力,盡皆壓縮在這看似簡簡單單的一掌之中,正面轟向畢玄的“驕陽璀璨”!
狼滅第四誓,天魔解體!
“轟!”
在天魔解體這種專門用來拼命的招式面前,畢玄的“驕陽璀璨”雖然強悍,卻也同樣顯得缺乏抵抗之力。全力催發出來的火焰罡球,在夜未明抬手之間便打出半數的內力,且擁有全部內力瞬間爆發之恐怖威力的絕殺之下,直接便被轟散崩潰!
然而,當這道霸道絕倫的掌力擊散了火焰罡球,準備更進一步給下方的畢玄來上一下狠的,卻發現本應在火焰罡球下方受死的畢玄,此刻卻已經不是所蹤。
原來已經在這一招之下吃過不止一次虧的畢玄,早在之前發出那一招“驕陽璀璨”之時,便已經做好了后續的應對計劃。更在夜未明“天魔解體”出手的一瞬間,便放棄了對火焰罡球的內力支撐,而是利用他之前準備好的一個借力點,瞬間避開了這絕殺的一擊。
夜未明這從天而降的一掌,在失去了目標之后,也已經覆水難收,重重的轟擊在下方地面之上。在堅實的土地之上,打出一個深足尺許的巨大掌印!
“轟!”
又是一聲轟然巨響,周遭的地面亦法陣了一陣劇烈的震蕩,宛如地震一般。在掌力激起的煙塵已經朝著四周蔓延開去,遮擋了大部分視線的同時,也讓那些原本想要沖上來幫忙的突厥戰將、士兵,因胯下的戰馬受到驚嚇,開始蹦跳、嘶鳴,只能全力的進行壓制、安撫,再無余力對夜未明展開圍攻。
必殺的一擊被畢玄躲開,夜未明立刻便感覺到一股無比濃烈的殺意從身后傳來,并在第一時間將他牢牢鎖定。
可以預見,畢玄接下來的第一擊,必定是石破天驚的強猛彪悍,而且不會給他任何躲閃、逃脫的機會,任何企圖避重就輕的戰術,迎來的都將會是宛跗骨之蛆,不死不休的連環追擊!
便如畢玄能夠預判夜未明這一擊天魔解體,并予以閃避一樣。夜未明在一擊不中之后,也已經猜到了畢玄接下來的攻擊手段。
所以,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躲!
他非但沒有躲避,甚至在畢玄出手之前,夜未明便已經再次將體內剩余的內力、氣血盡數燃燒起來,雙眸之中異芒大盛,仿佛要抽干周遭所有空氣的無形立場瞬間撐開,將包括身后畢玄在內的十幾個突厥士兵、將領盡數籠罩其中。
就在所有人被這股強橫力場影響,雙眸之中閃過驚恐之色的時候,空間立場已經徹底被燃燒起來,變成了一個火焰黑洞,瘋狂的吞噬著周遭的一切。
狼滅第五誓,玉石俱焚!
面對此等恐怖絕倫的攻擊,即便強如畢玄,也只能憑借強橫的功力轟出一條生路,獨自逃出生天。而對于那些被立場包裹的士兵、將領,卻是無能為力。
好在,在他闖出由“玉石俱焚”所組成的死亡之地時,欣慰的發現可達志此刻已經斬斷了連接纏住頡利左腳上馬鐙的皮革,將其從驚馬的拖拽之下救了下來。
隨著夜未明的“玉石俱焚”發動,可達志已經保護著頡利遠遠避開,并不會被這一擊殺招波及。
畢玄見狀,則是一把抓起了頡利之子疊羅支,朝著可達志與頡利逃走的方向急退開去。
至于說其他人,畢玄表示,他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