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薛長老聽到妻子的話,又掃了一眼甲板上被五花大綁的無聲和尚一眼。
雖然一直來沒有人給他介紹無聲和尚的身份,但丙班學員未回宗之前,或許湘西宗早已將亂葬之地發生的事情傳訊給了問道宗。
因而小薛長老知道同來的人會有無聲和尚。
他袖口一卷,無聲和尚被他攝入了手中。
又聽他跟丙班學員們開口道:“往后丙戊班的課,會有其他教習長老來教。諸弟子回去后仍舊用心學業,切莫耽擱了半個月后的月考。”
好些個弟子張了張嘴,但想到小薛長老現在心情極不好,也就把到嘴的話咽了下去。
等小薛長老一手抓著無聲和尚,一面帶著高長老離開后,才有弟子道:“月考既然要照舊,那這半個多月,咱們在亂葬之地忙活了什么?豈不是白忙乎了一場。”
女弟子們更不忿了:“這個高長老,為一己私欲害死了咱們兩名師妹,這事兒宗門總要給個說法。”
一幫人嘰嘰喳喳,又是疲憊又是生氣的三三兩兩離開。
田林回了葫蘆峰的洞府,在洞府中修行的玉兒姐妹多少有些驚訝。
按田林離開時的說法,這次離宗多半要等月底才回來。
但如今才月中,田林卻已經回來了。
玉兒一面讓翠兒去準備飯菜,一面又忙給田林沏了茶。
她還沒開口,田林就道:“你的修為什么時候突破煉氣八層?”
玉兒道:“托老爺的福,如今突破煉氣八層恐怕最多一年時間就足夠了。”
“宗門發下的五行靈液我用不上,你們不用顧及我,都留著自己用來修煉吧。”
說完這句,田林才問她道:“宗門這半個月,有沒有什么事兒發生?”
玉兒立刻道:“別的都沒什么事,就是甲班有個叫瞿江南的弟子,他身邊的抱劍曾來洞府打聽過老爺您什么時候回來。”
“瞿江南?”
田林一時沒轉過彎來,聽玉兒道:
“我覺得那抱劍語氣不對,由此跟翠兒私下里打聽過。聽人說起,這位瞿少爺與王姑娘本該訂親。卻因為少爺您奪了王姑娘丙班弟子名額的緣故,那門親事就沒能訂成。”
田林聽言愣了愣,終于想起這瞿江南是何許人了。
周進兩次提醒田林不要打王煙雨的主意,理由就是甲班有個瞿師兄跟王煙雨訂親了的,怕田林因為王煙雨,被醋壇子盯上。
田林自問跟王煙雨的交集,除了王煙雨送的冷香葉外,其余的再無其它。
如今沒想到,冷香葉的事兒沒出問題,反而卻因為自己占了丙班的名額,而被瞿江南給記恨上。
“王師姐進不了丙班,與他訂親失敗有什么關系?”
玉兒解釋道:“瞿家在整個北荒都有頭有臉,又有個元嬰境界的老祖宗。
按理,丙班出身的王煙雨也是配不上瞿江南的。那位瞿大夫人對王煙雨本來就瞧不上眼,如今王姑娘連丙班都沒考上,瞿大夫人就更有借口推掉這門親事了。”
田林想了想,點頭道:
“這么說,這位瞿師兄對王師姐一定是用情極深了。他不但是個醋壇子,而且還是個專情的人。”
“憑他怎么專情,那也是他自家的事兒。沒理由要老爺您放棄丙班的名額,成全他小兩口。”
翠兒這時候已經回了洞府,手里提著食盒。
她一面幫著姐姐玉兒布菜,一面道:
“況且他這時候來找老爺您,算是怎么回事兒?無非是要老爺您月底考的差些,再給那個王姑娘在丙班騰出個位置來。”
田林想到此次亂葬之地一行,那兩個因為鬼胎而無辜死掉的女學員,心想瞿江南也不用來威逼自己挪位置了,因為丙班已經空了名額出來了。
但矛盾似乎化解了,可道理卻并非如此。
考入丙班的又不止自己一個人,還有一個周進。
他為什么不找周進的麻煩,怪周進占了王煙雨的名額。
偏偏來找自己的麻煩,說自己擋了王煙雨的路?
田林起初想到是自己華花郎出身的緣故,但一會兒又自己把這個想法給否了。
他忽然想到丙班一直傳言自己是走了關系進的丙班,當初那個造訪的丙班弟子,還曾前來試探過自己的口風。
也因為自己在丙班并沒有因為這謠言而受影響,自己也就逐漸沒把這事兒給放在心上了。
如今想來,瞿江南找自己,估計是覺得自己靠著關系擠占了王煙雨的名額,所以來給王煙雨出頭的。
“這位瞿師兄應該知道我已經回宗了,若他真心要找我過意不去,一定會派人過來。”
田林草草吃過飯,直接去了周進處。
從飯間到現在,時間也有半個多時辰了。
田林自己在問道宗沒有什么情報來源,但周進等人一定不像他這樣耳目閉塞。
顯然,周進也知道田林的來意。
他道:“師弟若問的是高長老的事兒,這事兒其實在高長老沒回來之前,宗門就已經有了決定。念在她認錯態度端正,便讓她在明心室思過百年。”
說到這里,周進嘆了口氣道:“可惜高長老本也是有機會修煉到金丹中期的人,如今讓她思過百年,就等于絕了她的金丹之路。”
修仙雖然動輒數百年,但白白浪費一百年的時光,足以斷絕一個人的仙路了。
別人為高長老哀嘆,田林想到的卻是那兩個枉死的女學員,以及余家村數千口人命。
田林估摸著,高長老之所以受罰,也是因為那兩個女學員的緣故。
也因為她真沒有誠心要害死那兩個女學員的心思,所以宗門才網開一面。
至于余家村的村民,本就是短命的人,注定做枉死的鬼,誰會在乎?
“那么無聲和尚怎么說?”
田林問完,周進道:
“無聲和尚,那是一定要交給小羅漢寺嚴懲的。對了,田師弟你想要金剛伏魔功之事,高長老也幫你在眾長老面前提了一嘴。”
也在這時,周進的抱劍進洞府道:“田公子,小道爺來找你,說薛長老傳你問話呢。”
田林愣了愣,連忙起身先跟周進拱了拱手,這才出了洞府。
洞府外,果然是道觀的小道童。
小道童別看年紀小,修為也有筑基初期。
他同田林執禮后,才開口道:“我家老爺找田師兄說話,不知道田師兄有沒有時間。”
元嬰期身旁的道童,并不算是問道宗的弟子。但縱使沒有這一層身份,誰敢對他這種元嬰身邊親近的人放肆?
更難得的是,這小道童年紀雖小,卻從不仗勢欺人,待誰都極為客氣。
田林連忙還禮,跟道童說:“勞師兄前頭帶路。”
他懷疑薛長老是要借他的口,來給自家兒媳洗脫罪名。
田林當然不介意做這事兒,畢竟無聲和尚本就該死,是極適合背黑鍋的人。
但到了道觀后,薛長老卻絕口不提給高長老脫罪的事兒。
他讓道童給田林找了個蒲團,等田林落座后才道:“明天起,你不用去丙戊班進學了。等月底之后,直接去乙班進學。”
田林一驚,連忙起身道:“弟子何德何能,能進乙班進學。”
薛長老道:“憑你的天賦還有你的表現,進乙班也沒有什么人說閑話。”
田林一時語塞,因為進丙班一事,瞿江南就已經找上門。
彼時他還有自信,自己進入丙班,是憑了自身的實力。
但如今進入乙班,田林也沒有信心腆著臉跟別人說自己是靠自身的本事進的乙班。
但,那又如何?
能進乙班,還要臉面何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