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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牙行

  房間中。

  羅閻一遍遍運轉冥海真經,凝練法力。

  修行,是一個修士的基本功,雖枯燥而乏味,卻又必不可少。

  尤其是羅閻這等才晉升道基的修士,更需要凝練法力,充斥自己的丹田之海。

  丹田之中。

  法力宛如驚濤駭浪,而其上的浪頭就仿佛沖鋒陷陣的猛將,不斷向外沖刷,開辟新的疆土,擴大丹田大小。

  每一次沖刷,效果近乎于無,然日積月累,量變終究會引起質變,推動修士的修為節節攀升。

  月上三竿。

  結束每日的基本功修行后,羅閻又拿出一塊禁法石,開始修煉元磁法禁。

  但這時候,他忽有所覺,猛然看向窗外。

  窗外,樹影婆娑,星光黯淡,但不見一個人影。

  “奇怪,難道我的感知出錯了?”

  羅閻低聲喃喃,抓了抓頭發,似有些不解。

  但很快,他便搖了搖頭,收回目光,重新開始修煉。

  “羅閻,怎么了?”

  角落中的木小乙縮在一堆書中,忽然湊出一個腦袋,好奇問道。

  “沒什么,看你的書吧。若一個月內不能成為二階煉丹師,我要你好看。”羅閻未看木小乙一眼,但木小乙卻一縮脖子,快被嚇死了。

  它偷偷打量羅閻,見羅閻沒看自己,這才收回目光,重新鉆進書海當中。

  房間重新恢復靜謐。

  門外。

  一個黑衣修士一動不動的趴在墻角,渾身半點氣息也無,仿佛死去一般。

  可若湊近一看。

  便能看到其睜著眼,而眼睛當中,正泛著一絲驚駭之色。

  “好強大的感知力,我的無影衣為下品靈器,可屏蔽神念,遮蔽一切氣息,一般的道基中期修士都無法察覺,竟然差點被這小子發現了。”

  黑衣修士嚇了一大跳,不過驚嚇過后,見羅閻沒出來,他又松了口氣,冷靜了下來,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

  終究只是差點,而不是發現了他。

  而在此之前,他便朝房屋中吹入了迷煙。

  那迷煙喚做迷仙散,無色無味,難以察覺,而修士一旦吸入,縱然是道基,也會在無聲無息之間陷入昏迷,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屋內那小子,雖然朝他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但那時候已經晚了,他早就趴下來了。

  “小子,別怪我,怪就怪你得罪了人。”

  他今夜剛在黑市接下了任務,任務內容就是活捉這小子。

  黑衣人想到報酬,眼底就浮現一絲炙熱。

  定金十瓶靈髓。

  若能將羅閻活著抓回去,更可得到下品靈器懷妃踏春圖。

  懷妃踏春圖雖只是下品靈器,但放眼整個歸墟島,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而其出名的原因,便是圖中那喚做懷妃的大美人。

  極品美人,極品鼎爐。

  于虛幻之間享受靈魂與肉體的交融…

  任何男人只要嘗試過,都會食髓知味,并且欲罷不能。

  “這卷圖曾是玉春樓的鎮樓之寶,后來玉春樓被執法司查封,這卷圖便失蹤了。發布這一任務的修士,莫非出自執法司?”

  黑衣人趴在地上,等待藥效發作。

  反正無聊,腦海中便浮現出種種紛雜思緒。

  然而想到執法司時,他嚇了一大跳,一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不知者無罪,反正我是在黑市接的任務,有黑市當中間人,執法司也不可能殺人滅口。”

  黑衣人不再多想,開始靜靜等待。

  約莫半刻鐘后,他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沒有第一時間破門而入,而是先伸出一只手,在窗戶前晃了晃。

  屋內沒有動靜。

  他暗暗點頭,如王八伸頭一般,探出一個腦袋,觀察屋內景象。

  只見羅閻端坐在床中央,頭顱低垂,雙手也無力垂在膝上,和修煉時的模樣截然不同,似乎陷入了昏迷當中。

  他想了想,又攝來一粒石子,扔向窗戶。

  石子撞在窗戶上,發出一聲輕響。

  “誰?”

  這一次,過了幾秒后,屋內才傳來聲音,是一道干澀的聲音,像是磨紙板在摩擦一樣,雌雄難辨,同時難聽到了極致。

  而床上的羅閻,依舊保持姿勢,紋絲不動。

  “成功了。”黑衣人冷冷一笑,大模大樣的站起身來,直接破窗而入。

  這座府邸他已經踩過點,總共就四人。

  前院的兩個少女早已被他迷暈,不省人事。

  至于這木頭傀儡,實力太弱,他看都懶得看。

  他的目標,是羅閻,雇主說了,要活的!

  “這等任務,也只有我毒夫子敢接!”

  “等活捉這小子后,再去臨幸前院兩個小美人,哈哈。”

  毒夫子破窗而入,沒有理會角落中的木小乙,直沖向羅閻,同時拿出一個人皮布袋。

  這人皮布袋是一件下品靈器,喚做生靈袋,其內是宛如胃一樣的空間。

  任何活人落入其中,都會陷入意識蒙昧狀態,難以破袋而出。

  而角落中,木小乙見有人對羅閻行兇,直接哇哇哇的沖了上來。

  然后,被毒夫子一腳躥飛。

  “哇!”

  木小乙尖叫著撞在墻上,身上木板掉了好幾塊,胸膛更是破開一個大洞,露出其中各色金屬。

  “垃圾,滾邊點。”

  毒夫子一臉獰笑,踢飛木小乙后,抄起生靈袋就往羅閻頭上套。

  可就在此時。

  盤膝而坐,頭顱低垂,看似陷入昏迷的羅閻陡然抬起了腦袋,雙眼睜開,露出赤紅的眸子。

  這眸子淡漠,帶著殺意和暴虐。

  只一眼,毒夫子便瞳孔驟縮,暗道一聲不妙。

  可已經來不及了。

  一股恐怖的力場瞬間降臨在他身上,讓他渾身一重,一瞬間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然后,一只裹挾火焰的大手按在了他的頭上。

  他只聽噗嗤一聲,腦袋便如西瓜般爆裂,只剩下無頭尸體,緩緩朝后倒去。

  這一切只在瞬息。

  毒夫子如何都沒想到,羅閻根本就沒中毒。

  這一切,不過是羅閻偽裝出來的假象罷了。

  “毒…多久沒人對我用了?”

  羅閻望著地上的尸體,語氣有幾分森然。

  在毒煙飄進來一瞬,他便屏住了呼吸,為的就是不打草驚蛇,同時引蛇出洞。

  如他所料。

  這人,終究按捺不住,直接自爆了。

  “你沒事吧?”

  羅閻走到木小乙身邊,關切詢問。

  同時,他詫異的看了眼木小乙,卻是沒想到,木小乙竟然這么勇,明知不可敵,還沖上去阻攔毒夫子。

  “沒事。”

  木小乙從地上爬起來,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了眼羅閻,而后撿起地上的木板粘在自己身上。

  它不死之身,只要核心不損壞,外殼用什么都沒事。

  羅閻看了眼木小乙手中的劣質木板,想了想,道:“要不…換種材料?”

  “有新材料嗎?”

  木小乙眼睛似乎成了星星,激動的差點沒蹦起來。

  它早就想換個身體了,還有它的傀儡也需要修復,就是沒有材料。

  “明天就去給你買材料。”羅閻想也不想道。

  一些傀儡材料而已,城內便有專門的傀儡店,想買并不難。

  安撫完木小乙。

  羅閻這才走到毒夫子身前,伸出兩根手指,在其身上摸索起來。

  最終。

  從其身上找到幾個儲物袋。

  神念探入,大部分都是靈石藥材以及瓶瓶罐罐。

  其中靈石數萬,而藥材以及瓶瓶罐罐,基本上都是毒藥。

  “這人倒是個用毒行家…”

  羅閻心中大喜,毒藥好啊,殺人無形,現在是他的了。

  查探完儲物袋,羅閻又掃了眼搜神錄。

  可惜,這小子就是個普通修士,羅閻隨便選了門功法當消耗材料,便關閉了搜神錄。

  做完一切。

  他又望向這人身上的緊身黑衣。

  “這緊身衣…”羅閻將毒夫子身上的緊身衣剝了下來,細細感受一番后,眼中露出一絲驚異。

  “難怪,我的神念無法捕捉到他。”

  他如今神念強橫。

  全力施展,可籠罩方圓十丈。

  這等范圍,躲在門外跟站在他眼前沒有任何區別。

  毒夫子能躲在門外而不被羅閻察覺,靠的就是這件能屏蔽神念的緊身衣。

  “現在,是我的了。”

  有了這衣服,羅閻殺心驟起,整個人蠢蠢欲動。

  他初來乍到,沒幾個仇家。

  這黑衣人,要么接了四臂魔族的血殺令,要么是王淵那邊派來的。

  四臂魔族羅閻找不到。

  所以,他打算去殺王淵,總之先干掉一個。

  “可我對那王淵一無所知,連他家住哪兒都不知道。”

  “還有,那王淵跟文永昌關系終究如何,這一點也要弄清楚。若王淵是文永昌私生子…”

  “這應該不可能,若王淵真是文永昌的私生子,不可能見了玄鳥令就跑。”

  最終,羅閻還是搖了搖頭,將衣服塞入儲物袋,暫時熄滅了刺殺王淵的念頭。

  翌日清晨。

  羅閻正打算出門,去打探王淵的住址。

  可令羅閻沒想到的是,王淵竟然先送上門來了,與之同來的,還有那許芷幽。

  大堂。

  羅閻端坐上首,顧春柔和顧邊邊宛如金女玉女,侍奉左右。

  而王淵和那許芷幽則坐在右邊,臉上帶著謙卑笑容,竟有點小心翼翼。

  “羅道友,昨日是我王淵有眼不識泰山…”

  說著,他手掌一翻,拿出一個儲物袋,陪笑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聽到王淵如此直白的話語,羅閻表情了然,也沒太意外。

  這王淵帶許芷幽上門,肯定不可能是來殺他的,而除了殺他,自然只剩下化干戈為玉帛。

  看來,這王淵見到玄鳥令后,也是怕了。

  羅閻看了眼王淵手上的儲物袋,給了顧春柔一個眼神。

  很快,顧春柔便拿著儲物袋,交到羅閻手里。

  羅閻神念一探,發現除了十萬靈石外,這儲物袋中,還有整整五張契約文書。

  “王道友這是何意?”羅閻抬頭,露出一絲不解。

  “我也知道似羅道友這般的散修不容易,向來缺少修煉物資。這十萬靈石,是王某資助給羅道友的,應該足夠羅道友短時間修行所需。”

  “至于剩下的五張契約文書…這些文書,都是城內的店鋪,囊括煉丹煉器等各種行業。”

  “羅道友只需拿著這些文書,日后自可日進斗金,財源滾滾,不必再為后續修煉資源所費心。”

  王淵一臉微笑,似乎沒有半點心疼。

  望著王淵,羅閻心中驚訝。

  在王淵遞給他儲物袋的時候,他心中其實已經想好了說辭:就這些?

  然而儲物袋到手后,感受到王淵的滿滿誠意,羅閻想好的說辭卻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就這些?”

  羅閻面上泛起冷笑,只掃了眼儲物袋,就隨手丟到身旁的小桌上,仿佛并沒有看在眼里。

  “羅道友,十萬靈石暫且不提,就這五家商鋪,一年至少進賬這個數。”見羅閻一臉不屑,王淵當即伸出三根手指頭,似乎有些著急。

  羅閻凝望王淵的三根手指頭,想了想,道:“三百萬靈石?”

  “噗!”

  卻是許芷幽一口茶水沒忍住,直接噴了出來。

  這人怎么敢想?

  他知道三百萬靈石是多少嗎?

  “那個羅道友…你是不是對商鋪有些誤解。除去各項開支,能盈利,就是好商鋪。我這五家商鋪,都是佼佼者,但加在一起,一年的凈利也就在三十萬靈石左右。”

  “三十萬…”羅閻隨手端起一杯茶水,作低頭沉吟狀。

  年入三十萬。

  不難想象,放眼整個歸墟城道基修士,他羅閻都可稱為精英。

  但羅閻覺得,這并非是王淵的底線。

  所以,他搖了搖頭。

  “羅道友,那你還要如何?”見羅閻搖頭,王淵皺著眉頭道。

  羅閻不語,只望向王淵身旁的許芷幽。

  今日的許芷幽依舊是貴婦打扮,廣袖羅裙,酥胸半露,雍容而尊貴。

  感受到羅閻的炙熱目光,許芷幽眉頭微微一皺,端起茶杯輕抿,以躲避羅閻的目光。

  這人目光太過直接,宛若將她看透一般,讓她心中一陣不適。

  至于王淵,則臉色一沉,冷聲道:“羅道友,非禮勿視。”

  羅閻撇了撇嘴,一臉無畏:“王道友,你算計那馬原的時候,想過非禮勿視嗎?”

  說著。

  他的目光更加肆無忌憚了。

  王淵氣的臉色一白,差點沒直接發作。

  但想到自己來時的目的,他還是深吸一口氣,忍住了心中的憤怒。

  “這姓羅的,肯定是在激我,我不能上當!”

  王淵心中思忖,果斷抬頭,咬牙道:“這樣,我再加一座牙行,你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如何?”

  “牙行?”

  羅閻目光一閃,來了興趣。

  牙行,不管放在哪里,那都是暴利的買賣。

  “此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那牙行本是我和宮道友幾人合作開設,宮道友如今正在水牢受刑,這牙行,我便做主送你了。”王淵滿臉肉痛道。

  “好。”羅閻點頭,又看了眼許芷幽,淡淡道:“再加上她,你我之間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羅道友,不要欺人太甚!”王淵滿臉怒容。

  “你將她帶來,不就是送給我的嗎?”羅閻垂下眼眸,聲音平靜。

  此言一出。

  許芷幽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置信。

  而王淵則皺了皺眉頭,這一次,卻沒有之前那般憤怒。

  “那好,就聽羅道友的。”

  王淵似乎憤怒到了極點,拍下牙行的契約文書,便轉身朝外走去。

  “王大哥,不要丟下我。”

  許芷幽總算回過神,哭的梨花帶雨,朝王淵追了過去。

  “滾。”

  王淵直接打開許芷幽的手臂,神情間有些不耐煩。

  他王淵何等人物?

  這等婦人,他也就玩玩而已,真以為他會動情啊。

  他王淵是個注重儀式感的人。

  在他原本的打算中,他是要等到馬原被砍頭,讓這女人親眼看到自己曾經的丈夫死在自己面前,然后再扔掉這女人。

  如今羅閻插手,直接破壞了儀式,他自然也沒必要留著這女人了。

  王淵走的很快,眨眼便上了門外的一輛馬車,頭也不回的離去。

  而許芷幽則愣愣站在原地,臉上眼淚直流。

  “大人,您真要收下她啊?”

  顧春柔小聲詢問,聲音有些嫉妒。

  在她看來,這女人雖然有幾分姿色,但終究不干凈了,配不上羅閻這等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羅閻不語,也沒有理會在外邊哭的許芷幽,而是伸手將牙行契約文書攝了過來。

  “牙行…”

  牙行,人口買賣,土地租賃,非有權有勢之輩不能掌控。

  這王淵將一座牙行送給自己,割肉的同時,只怕也是心有不甘…

  疾馳的馬車上。

  王淵和一執法修士對立而坐。

  那執法修士氣息深不可測,明明端坐在那兒,周身卻像是籠罩在一團迷霧當中一般,仿佛隨時都會從原地消失。

  他望著王淵,道:“牙行送出去了?”

  王淵點頭,旋即面露冷笑:“那人貪婪成性,別說一座牙行了,就是送他城主府,他估計都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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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法修士笑了笑,看了眼王淵,又道:“那女人就這樣扔了?”

  “嗯。”

  王淵眼神陰沉下來,忽的抬頭望向執法修士,道:“戲準備的怎么樣?”

  執法修士笑道:“準備好了,隨時都能讓你去英雄救美。”

  聽到這話,王淵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

  他扔掉許芷幽,除了不想繼續跟羅閻糾纏外,另一個原因,便是因為物色到了更好的目標。

  那目標喚做斐青姝。

  是他半月前偶然遇到的。

  無論是體態還是姿色,都比許芷幽出色百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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