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張小茉詫異的看著寧姬,“燈籠女?”
在這個地方,這個環境之下,乍一看見這當初的莫家村的老熟人,她一時之間差點沒有認出來。
“顏駿澤讓我來的。”燈籠女輕輕點頭,面帶微笑。
張小茉驚愕的看著她,不知道這女人什么時候和顏駿澤的關系變得這么好了。
但很快一個更大的疑問升起,“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為什么燈籠女會出現?”
腳步聲從旋轉木梯的方向傳來,不多時,一個男子走上了樓,站在樓梯口。
“小茉,走了。”男子開口。
張小茉轉身,就見顏駿澤站在旋轉木梯那兒,面帶微笑,對著自己伸出手。
“他是真的。”燈籠女微笑道。
“這是…怎么回事兒?”張小茉看著顏駿澤,回頭又看了一眼燈籠女,再次看向顏駿澤。
她有種感覺,心里不由自主的就很信任現在看見的顏駿澤,自己的直覺不會作假,這個顏駿澤才是真的。
可是…
“你現在是在自己的夢里。”顏駿澤道:“先過來,我們醒了再說。”
“哦。”張小茉這一刻陷入傻萌狀態,怔怔地走過去,拉著顏駿澤的手。
手心里傳來一股似有似無的溫暖,讓她的內心漸漸變得安定。
凝視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嗯,不會有假,是那個半夜三更讓自己三個小時都無法入睡的人。
顏駿澤拉著張小茉,對燈籠女微笑道:“寧姬,我們先撤了。”
燈籠女站在原地欠了欠身。
張小茉則是瞥了一眼她手里提著的白色燈籠。
兩人轉身往樓梯而下,張小茉輕聲對顏駿澤問道:“她老公的頭顱,還在她手里提著嗎?”
“一直都在。”顏駿澤點頭。
“他們之間現在到底還有沒有仇怨?”張小茉此刻好奇心爆棚。
顏駿澤忽然停下來,看著她的眼睛道:“最開始仇怨的確很大,但現在我感覺賈生只是表面兇狠。實際上,他已經原諒寧姬對他的所作所為,畢竟他自己也有錯在先。”
“這就是冤家,不是冤家不聚頭。”張小茉露出微笑,隨即又問:“她隱藏在我的夢境里?”
“不是,是我的夢境。”顏駿澤道:“我讓她進入你夢境的,否則你可能有危險。”
此時兩人都已經下了樓,站在一樓。
小茉詫異道:“那為什么我們還不醒來?”
“因為…”顏駿澤抬頭看了看樓上,露出微笑,“寧姬在聽我們對話。”
“啊!”小茉立刻捂住嘴,神色變得尷尬。
二樓的走廊內。
寧姬面色平靜,蒼白的臉頰微微低下,目光投向手里提著的燈籠。
而這白色燈籠已經再次化為賈生的頭顱,賈生此刻也抬著頭,臉上不再是慣常的兇狠表情,同樣在凝視著寧姬。
下一秒,張小茉醒來。
她發現自己斜躺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腦袋有些暈暈沉沉的,緩緩坐直了身子,見顏駿澤就在自己旁邊。
而此時的顏駿澤也是剛好坐起來,二話不說,立刻將桌上的兩杯仍在冒著熱氣的咖啡推倒,咖啡灑了一桌,隨后抓了幾張旁邊的報紙,將這些咖啡連同熱氣全部掩蓋。
“可能是這兩杯咖啡讓我們不知不覺睡著的。”顏駿澤解釋,“這里找替身的怪異發現除靈人來了,知道在現實中無法和我們對抗,所以設計讓我們進入它們的詭夢里,準備在夢里將我倆殺死。”
對于除靈人來說,在沒有攜帶專門設備的情況下,是最怕遇到這種能夠進入夢境中的怪異。
因為這種怪異無法以常規方式來處置,如果不是碰到了顏駿澤的話,這一次,說不定這些找替身的怪異已經按照計劃將除靈人在夢中全部殺死。
張小茉似有所悟的道:“所以說,剛才為我們倒咖啡的肖遠瑞…”
“可能兇多吉少。”顏駿澤接過話。
“可你為什么能夠進入我的詭夢里呢?”張小茉疑惑。
顏駿澤指了指桌上歪倒的咖啡杯,“因為我醒來后,又聞了你的那杯咖啡。”
張小茉恍然大悟。
按照猜測,這幾只找替身的怪異剛才全都在夢境里出現,不出所料的話,燈籠女一個不剩的已經將這些家伙都殺掉了。所以現實中還存在的幾率很低。
兩人立刻分頭在屋里搜尋,并且很快就有了結果。
家中主人肖遠瑞的尸體在二樓的衣帽間被發現,身上的穿著與剛才兩人進屋時一樣。
女主人高若嵐的尸體仍在二樓的主臥室中,懷里抱著一個毛絨熊的玩具,但她的胸前一片血肉模糊,應該是從最開始抱錯孩子那晚就已經死掉。
保姆也沒能幸免于難,尸體在廚房被發現,或許她第二天進家后,并沒有注意到樓上的異常,而是像往常一樣進入廚房做早餐,隨后被怪異殺死。
讓人欣慰的是,在第三間次臥的衣柜中發現了欣欣,這小家伙蜷縮在被衣服完全遮住的角落里,只是陷入昏迷,并沒有生命危險。
4747的電話的確是男主人肖遠瑞打的,他從出差回來的路上撥打家里的座機和妻子的手機就一直沒人接。
隨后又撥打保姆的手機,還是沒人接,聯想起新聞中已經報道高盛市突然爆發大量怪異事件,所以在進屋后他立刻撥打了4747。
只是沒想到,自己依然沒能逃掉。
張小茉將欣欣小心地抱了出來,放在床上,用一張毛毯將其裹得嚴嚴實實的。
顏駿澤撥打了救護車和安全局的電話,但現在全市已經熱成一鍋粥,暫時調配不了救護車,兩人只得自己將欣欣往醫院送去。
路上顏駿澤開車,張小茉的目光從欣欣的身上收回,投向窗外。
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偶爾還能看見一隊除靈人從某個巷子口出現,安全局的警戒線,幾乎每條街都有。
看見這一幕,小茉輕輕嘆了口氣,開口道:“這個世界會不會一直就這樣糟糕下去了?”
顏駿澤沒有回答,事實上,他知道張小茉并不是要一個答案,他能感受到小茉的語氣中透出疲倦、無助、一股無能為力感。
輕輕嘆氣,一個念頭卻在此時跳了出來。
“將整張時空圖譜完全點亮后,或許,能夠找到答案!”
現在看來,圖譜的出現與這個世界的怪異有著密切的關聯,能夠尋找并定位怪異的執念,能夠收集異次元能量,能夠將怪異固鎖在節點中…
這些功能,怎么看都感覺兩者之間有著某種脫不開的聯系。
當然,像如今高盛市這種情況,始終是特例,是因為那不可名狀的肥蟲怪異出現后、另一個空間通道的出現所導致。
這么一聯系,顏駿澤忽然產生了一個古怪念頭。
上一世的實驗室爆炸,研究的量子圖譜帶著自己重生在這里,會不會與這個世界怪異頻出的情況有著某種聯系?
洛峽區,距離白星核能發電站50公里的普羅小鎮。
該小鎮雖然距離洛峽區城中心很遠,處于區域邊緣,但鎮里卻較為繁榮,光是稍有規模的居民小區都有好幾個。
核電站的總經理胡長飛就在光明小區買了一套房,房間不大,120平米,平時基本就他一人住,妻子和孩子在老家,很少過來。
這房子是核電站正式啟動的時候就購買的,想著方便工作,而且普羅小鎮的居住環境也要比廠里的宿舍區好了很多。
不僅如此,公司的核心班子成員都在小鎮的其他小區買有住房,當時公司還統一支付了一部分住房補貼。
因為每個人都配有專車,下了班后回家,第二天一早再去公司。
夜深人靜。
光明小區里寂靜無聲。
這里的保安可沒有城市里的小區物管保安那么工作積極,晚上沒有誰巡邏。
不過好在這附近的怪異事件不算很多,可能是因為靠近核電站的原因。
一些本能的感應,會使得怪異自行避開讓自己磁場變得混亂的區域。
不過數量少,并不代表沒有。
這幾天的事讓胡長飛焦頭爛額,好在基本處理的差不多了,事情也沒有造成惡劣影響。
都是一些內部問題,多花點錢,基本就可以消化掉。
他終于能夠早早的睡一覺,十點就上了床,一覺睡到凌晨兩點時,卻忽然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胡長飛的感覺和記憶慢慢被喚起,讓自己醒過來的原因似乎是身下的床忽然往下沉了一下。
就好像有一個人忽然坐在了床上。
他迷迷糊糊的抬起頭,往床的四周隨意看了一眼。
什么都沒有。
心里想著是不是在做夢,有些迷糊導致以為夢里的事是真實發生的了。
胡長飛翻了個身,再次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此時睡意正濃,很快又要睡著時。
這張床忽然再次往下一沉,仿佛又有人坐在了床上,他的身體跟著被顛了一下,胡長飛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轉頭四處看去,床上沒有其他人,周圍也什么都沒有。
但剛才的感覺很清楚,這床鋪的確往下沉了一下,自己還沒有完全睡著,這種感覺非常明顯。
伸手將床頭柜的燈打開,昏暗的燈光亮起,驅散了附近的黑暗,使得胡長飛可以更清楚的看見臥室的情況。
他睜大眼睛又看了一遍四周,感覺還是沒有什么異樣。
快要收回目光時,他雙眼一定,定在了關著的臥室門靠近墻角的后面。
那個地方一片黑暗,即使床頭燈亮起,但依然照不到那里的位置,而在那黑暗之中,此刻沒有一點聲響、一點動靜傳來。
但胡長飛看著那個方向,心里卻莫名的生出越來越強烈的恐懼。
黑暗,什么都看不見,在床頭燈亮起后,除了沒有打開的衣柜,就只有這個地方剩下了詭異的黑暗。
胡長飛發現自己的雙眼無法離開那一塊黑暗區域,仿佛這里真有什么東西隱藏在里面。
他有些懵了,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是眼睜睜地盯著那里,越來越感到心跳加速。
時間仿佛靜止。
他就這么靠在床上,直勾勾的盯著那無法被光亮照射到的角落。
四周靜悄悄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后,一陣睡意再次來襲。
胡長飛靠在床上,頭往一邊微微歪去,眼睛都快完全閉上。
就在此時,模糊的目光中,似乎看見一只腳掌從黑暗中伸了出來,剛好腳趾頭超出了黑暗的范圍。
胡長飛整個心神猛地繃緊,睡意蕩然無存,眼睛睜大,看向那伸出來的腳掌。
沒錯,是一只腳掌,從黑暗中出現了!
隨即,他的瞳孔開始收縮,就見黑暗中有什么在移動,一點一點的挪移,先是一對肥大的腳掌,上面有黑色液體流出,然后是一個臃腫的身形,慢慢地從黑暗中擠了出來。
呈現在眼前的,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正常的人形,連胖子都不是。
這黑色人體臃腫無比,全身鼓脹,黑色液體從不同部位流出,一邊靠近床沿,一邊還有顆粒晶體和碎爛的血肉滲透而出。
他嘴唇微張,立刻就有黑液流下,對著胡長飛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為…什…么?”
胡長飛完全呆住了,整個人意識空白,別說回答這怪異的問題,就連聽都沒有聽見。
嘴唇再次張大了一些,黑色人體發出噗的一聲,一大團黑液涌去,將床上的胡長飛全身糊住。
胡成飛一驚,立刻開始翻滾掙扎,并發出凄厲的慘叫。
不過嘴一張立刻就被黑液涌了進去,慘叫聲戛然而止,發出咕嚕嚕的聲音,肌肉很快開始溶解,身體往內慢慢凹陷。
數秒之后,胡長飛停止了掙扎。
吼——
這黑色人體對著床上一聲咆哮,一股龐大無比的磁場扭曲,以他為中心幅散開去。
同一時刻,毗鄰光明小區的靜怡小區內,其中一家住戶的臥室中。
一個沒穿衣服、披頭散發的女人正好把臉湊到床上兩個熟睡的人上方,她嘴角流出大量口涎,面露貪婪之色,伸出了舌頭,而舌頭上爬滿了倒刺,就要對著床上的其中一人那閉著的眼皮舔去。
這女人忽然一愣,一陣磁場扭曲的沖擊波降臨,她的身體頓時肉眼可見的瓦解,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
床上熟睡的人被驚醒,睜開眼睛后,驚恐又懵逼的看著這一幕,直至這女人徹底消失。
仍舊是同一時刻,光明小區斜對面的某棟自建房內。
一個碰巧晚上去上衛生間的老人,此刻哆哆嗦嗦的站在墻角下,盯著屋內的房梁中間忽然出現的一具自縊的尸體。
尸體還在半空懸掛飄蕩,舌頭吊到了下巴,雙手輕輕擺動,五指指甲鋒利,它的眼睛卻是睜開的,直勾勾的瞪著縮在墻角顫抖不已的老人。
“嘿嘿嘿…”
一陣笑聲從這上吊的尸體嘴里傳出。
就在驚恐萬分的老人快要暈厥過去時,一陣磁場扭曲波動如同海浪般卷來,這上吊的尸體剎那間分崩瓦解,詭異的笑聲變成了慘嚎。
縮在墻角快要暈過去的老人猛地一愣,詫異的睜大眼睛,就見這吊在房梁下的怪異,身體如同泥屑一般一塊塊掉落下來,很快消失不見。
同一晚上,原本在這普羅小鎮中隱藏而未現身的怪異,全部遭殃,無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