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科大后,顏駿澤沒有直接返回校內,幾人全部到了出租屋。
先是將香兒扶上床,讓她好好休息。
枯仔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一口氣灌了半壺白開水下肚,緩和一點后,倒在床上蒙頭就睡。
顏駿澤和張小茉坐在香兒的床邊,休息片刻后,小茉起身給他燒了熱水,洗了洗臉,順勢讓顏駿澤擦拭一下身上的血污。
隨后顏駿澤脫下里面被鮮血浸透的衣服。
張小茉見狀,奇道:“你今天穿的好像不是這套衣服。”
顏駿澤嘿嘿一笑,老神在在的道:“別說換衣服,我脫衣服的動作更快。”
張小茉噗嗤一聲,趕緊憋住笑:“剛才差點命都沒了,誰有心情開玩笑。”
頓了頓又道:“說說,今天的事很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顏駿澤此時已經脫掉了上衣,奇道:“你不回避一下嗎?”
張小茉白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依舊開口道:“你一邊擦,一邊說,要換水的時候記得告訴我。”
“好吧。”顏駿澤無奈的聳了聳肩。
當然他不準備實話實說,只是提到今天商場的怪異是美加利大都的除靈人設計的陷阱,因為自己前段時間通過背身女和可兒母女,發現了半月協會的人正在設置一個邪門的祭壇。
如果該祭壇開啟,對于各個大都的威脅可能會很大,而且半月協會當時在秘密四處抓捕特殊怪異,就連可兒母女倆都差點被殺掉。
正是在那個時候,自己為了救母女,所以才與半月協會結上了仇,這次他們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設計報復自己。
但剛才在進入商場后,自己就發現了情況不對勁,所以故意將計就計,自己裝死換了身衣服,躲開了死神手下的追蹤,然后打電話告訴張承敬求救。
雖然這期間有波折,但好歹求救成功。
最后那叫寒雨的死神到來,救了大家伙的命,并且將莫里森反殺。
張小茉因為相距較遠,并沒有看清楚莫里森是如何中了黑毒的,這一點她沒有起疑。
顏駿澤一邊抹掉身上的血跡,一邊解釋。
張小茉只是認真聽著,偶爾覺得不明白或是疑惑的點,她會立刻打斷詢問,而顏駿澤則繼續胡謅,解釋的話半真半假。
沒辦法,大回檔的事不可能透露出去,這金手指太反人類了。
張小茉為他換了一盆熱水,自己再次將身子擦拭一遍后,顏駿澤穿好衣服。
此時張小茉的注意力轉到了床上蜷縮著的香兒身上。
她微微皺眉,輕聲道:“香兒的情形,好像不太樂觀。”
顏駿澤扭頭看去,發現香兒的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
他倒不懷疑香兒的這具完美身體會出什么岔子,剛才在回來的路上聽了張小茉的描述,知道她的本體受到了兩個死神的磁場碰撞。
現在的情況肯定是因為當時受到了磁場的干擾影響,而來自死神的磁場干擾肯定很強大,香兒根本無法承受。
想了想,顏駿澤忽然升起一個嘗試的念頭。
他的心臟里這會兒安安靜靜的躺著一條蟲,心臟跳動有力,連帶周圍的其他器臟也都賣力的工作著。
能夠感覺到,只要自己一旦凝聚心神,心臟包括所有肚子里的器臟,都會被那白絮狀物體全部覆蓋一層堅實的膜,提供最佳保護。
顏駿澤知道,長蟲的本事是控制域場,在這控制域場內,誰都無法干擾到它。
這特殊的域場會讓自己無法回檔,而雅各布會變得異常強大,成為近乎無敵的存在。
或許,自己可以試試半靈化后控制域場的作用。
念頭一起,他靠近床邊,啟動了身體的半靈化。
剎那間,站在他身旁的張小茉立刻有了異常感覺,她發現自己所處的空間忽然變得很陌生,自己一身的力氣陡然消失,四肢松軟,整個人都差點癱在地上。
嘴唇動了動,張小茉想要說話,但卻有種不想開口的感覺,就覺得自己現在很累,什么也不想做。
而此時的顏駿澤,發現身體周圍所有東西纖毫畢現,一清二楚的顯示在自己的腦海里,仿佛周身都長滿了眼睛,不管哪個方向都能產生清晰視角。
即使自己沒有回頭,也能看清楚四面八方的動靜,不僅如此,就連張小茉此刻身體出現了異常他都能清晰的感知到。
“這就是…控制域場的作用?!”
顏駿澤有些吃驚。
他還能夠感覺到,床上躺著的香兒的身體和怪異本體是分離的,一看香兒就是一只附體靈。
甚至完美女尸的體內,連丑女此刻蜷縮成一團的虛影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種掌控的感覺充盈內心,這種控制域場的覆蓋,使得顏駿澤知道自己在這域場內近乎無所不能。
換句話說來說,這控制域場,已經有了死神禁區的雛形,甚至從某種角度上看,幾乎是相同的。
不過雖說相同,但當初莫里森第一次碰到雅各布時,在幽靈公寓里同樣無招。
只是莫里森知道雅各布不能看照片,不能照鏡子,但現在這一點對于顏駿澤來說已經不成問題,在馴化長蟲、重新擁有了心臟并抵達商場后,他曾看了一下商場里的鏡子,沒有問題。
只不過心臟內的那條蟲子會在自己照鏡子的一刻,變得有些不太安穩,仿佛出現了什么對它來說誘惑力很大的東西。
當然,如今的顏駿澤嚴重懷疑自己的特殊體質有些接近雅各布,區別只是自己不是怪異,而是半靈,但雅各布是真正的怪異。
如果美加利大都的半月協會還在準備祭壇的話,說不定會偵測到自己身體上的問題,但現在看來似乎那祭壇已經被放棄了。
否則商場里的莫里森不會對顏駿澤有如此刻骨銘心的仇恨。
感受著掌控這片空間的感覺,顏駿澤有種從沒有過的興奮感,他伸出右手虛空一握。
手中什么也沒有,但自己卻能感覺到握著的空氣如同實質,上下擼動了兩下,沒錯,抓著的是猶如一根透明的空氣棍狀物。
顏駿澤相信,自己或許能夠直接甩動這根空氣棍,給敵人造成傷害。
“這就是我半靈后,身處自身域場中的能力?!”
他忍不住再次擼動了幾下這根空氣棍,有一種愛不釋手、舍不得放開的感覺。
這一幕落在張小茉眼里,卻讓她有一種恨不得戳爆自己眼睛的沖動。
但奈何她現在身處域場中,全身無力,連說話都不能,更別說出手痛扁這家伙了。
域場內,顏駿澤很快回過神來,收回思緒,一揮手散去了空氣棍。
他發現自己在僅憑意念的情況下,就可以讓完美女尸體內的丑女翻過身來對著自己。
如果在將域場擠壓之后,相信丑女處于當中會感覺非常不好過,甚至有可能會消散也不一定。
一番測試之后,現在他可以得知,自己半靈化后的技能,很強大!
將丑女的虛影翻過來對著自己后,顏駿澤很快觀察到她周圍的磁場波動極大,如同漣漪般不斷的翻滾,無法平靜下來。
想象中,域場內出現了一只虛擬的手掌,對著丑女的磁場安撫下去。
這一刻,翻起漣漪的磁場的確變得安靜了一些。
顏駿澤見這個方法有效,立刻加大了平復的力度,他可以感覺域場當中的確有一只自己可以控制的虛擬手掌存在,在丑女的周圍抹除那些波動。
原本因為死神禁區擾亂了的丑女的怪異磁場,逐漸變得平靜下來,就好像所有流動的信號都慢慢回到了屬于它自己的軌道,繼續開始有序運行。
很快,張小茉發現香兒的身軀不再抖動,一直蜷縮著的身體也緩慢的伸展開,很明顯她的不安與痛苦,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
顏駿澤再次開始感覺自己此時的變化,他發現體內的器臟再次被白絮化鋪滿,不過這種覆蓋非常柔和,沒有了最開始的那種野蠻式增長和侵略的感覺。
而在此刻收回了域場后,白絮化立刻跟著褪去,回到心臟的部位,隱入其中不見。
這一次的半靈化,自己的身體外觀并沒有產生任何異樣,沒有變成什么古怪的怪異體形。
其實剛才顏駿澤最擔心的就是,感染了什么就會變成什么。
說實話,他以為自己要變成一條人形長蟲的,光是想想那場景,自己都感覺惡心。
“剛才,那個…就是你的半靈?”張小茉感覺身體周圍的無形壓力已經散去,此刻終于可以說話。
顏駿澤點頭:“我還有一些地方不是太熟悉,多運用幾次,應該就會越來越好。”
“是的。”張小茉點頭,“你剛剛給我造成了很大壓力。”
側頭看向已經看不出有任何異況的香兒,“不過好像,效果不錯。”
“先給你老爸打個電話吧,雖然他肯定已經知道結果了。”顏駿澤笑道。
他很清楚,接下來自己還要應付來自華應除靈總隊的查問,張承敬的詢問,以及郭有良的疑問。
不過現在自己只想好好休息,把消耗殆盡的能量點全部補上來。
華應大都,白羊區。
白羊區的南面臨海,一年四季氣候宜人。
華應的八個區當中,在白羊區生活的人們基本都具有一種典型的慢生活態度,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樣子。
當初在怪異爆發時,白羊區在華應大都中也是屬于反應最慢的一個區,也是對怪異的接受程度最晚的一個區。
曾有個調侃白羊區人的笑話,說是有個大媽將院子里住不完的其他兩間房租了出去,結果那中年人租客因為過度勞累,晨起時猝死在了出租屋里。
當時的怪異雖說沒有現在這么多,但早已鬧得沸沸揚揚,可以說沒有人不耳聞的。
但咱這大媽,硬是與租客又和平相處了一個月,直到下個月收房租時,她把房租費用來準備第二天交煤氣水電費時,才發現這一疊錢全部是綠色帶紅的、也就是死人用的紙錢。
大媽還是沒往其他地方想,認為這租客是故意嚇自己,要逃租金。
等沖進出租屋里去理論后,沒有結果,這才找了自己的幾個親戚,準備將這家伙趕出去。
待親戚朋友到來后,發現那家伙在屋里已經死了接近一個月了,不僅全身僵硬,據說體表外層已經詭異的長出了一層白色的毛發,而這大媽在此期間硬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不知這故事的真假,此刻的同在白羊區的周文飛也不想去猜想別人的遭遇,他只關心目前自己的情況。
周文飛是白羊城區的本地人,他所住的院子,和故事中那大媽的院子差不多,類似四合院的一種形式。
不過有房間的建筑只有兩面,其他的兩面,一面是大門,一面被周文飛刨成了豐沃的土壤用來種植蔬菜。
他一直以來都是單獨居住,父母過世后留給他的財產,讓周文飛根本不缺吃穿,提前進入了退休生活。
只不過四十歲的他,直到現在都沒有娶妻生子。
而這幾天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已經讓周文飛寢食難安,最怕的就是夜晚到來。
自己到底有沒有碰到怪異,他也并不清楚,但每晚入睡后,自己總會做夢。
在夢里一個陌生的女人會和他玩一個游戲,這游戲叫做背對背猜謎。
其實周文飛已經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睡著了之后做的夢,還是每天晚上真的有一個女子會進入他的房間,與迷迷糊糊中的他一起玩這個游戲。
他近來精神恍惚的厲害,白天也是渾渾噩噩的,別說夢境和現實,就是早晨與黃昏的天空,他有時候都已經分不清楚。
看著窗外的天色,周文飛費了好大一會兒勁兒才弄明白,現在好像不是早晨,而是黃昏了。
“黃昏?夜晚?好像…天快黑了!”
他一想到夜幕快降臨,頓時全身一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從院子外走進屋里,來到桌前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通話記錄的界面。
界面上顯示的電話,全部是“4747”。
從昨天開始,幾乎每隔十分鐘,他就會忍不住打一個過去。
直至今天下午五點再打過去的時候,周文飛收到了嚴厲警告,言明已經將他上報的情況作了備案,正在排隊中,如果再撥打,將會有安全員上門將他逮捕。
然后…這家伙立刻、果斷、毫不猶豫的再次撥打了十次。
一個人在家里本來就感到危險重重了,那何不干脆讓他們將自己逮捕,坐監吃飯,還有其他犯人陪著壯膽,為什么不這樣做呢?
不過事與愿違,他的電話很快上了4747的黑名單,在最后一次從電話里聽見4747一個擁有甜美女聲的接話員發出了一道煩躁的、歇斯底里的尖叫后,就再也無法撥打進去了。
只是讓周文飛納悶的是,安全員咋還不來呢?逮捕人這種事,難道也要排隊嗎?
天色開始變暗,他忽然縮了縮脖子,感覺脊背發冷,似乎身后有什么在盯著自己,趕緊扭頭看了看。
身后是熟悉的家具,但一如冰冷的死物,讓周文飛的心里透出莫名的寒意。
他趕緊走到屋前,將房門關上,反鎖,從房門旁的窗戶往院子外瞅了瞅,然后拉上了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