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后就一直沒有再睡著。
因為剛剛的狀態是迷糊的,顏駿澤也不敢確信到底是在做夢,還是在那一刻與背身女忽然有了視角共享。
他躺在床上,嘗試啟動半靈之身,不過還是沒有反應。
這一來,顏駿澤更是無法確定自己所看到的一幕到底是真是假。
捱到早上起床后,他升起了組隊去洛峽區的甄城一探究竟的念頭,不管到底是不是在甄城,但至少可以去找找,隨即給張小茉打了個電話,準備再詳細了解一下情況。
哪知張小茉聽說后,道:“郭伯伯的一個老朋友剛好才從甄城那邊回來,我幫你問問他。”
“這么巧?!”顏駿澤有些驚訝,“那我來吧,我直接打電話問他。”
掛了電話,立刻給郭有良打了一個過去,哪知對方一直響鈴,卻沒有接聽。
顏駿澤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去客廳和老媽坐一起吃了早餐,剛剛放下碗筷,郭有良的電話打回來了。
接起電話,郭有良來自古尸莫大那不太熟悉的話聲響起:“駿澤啊,不好意思,剛剛進入極念狀態,沒有聽見鈴聲響。”
“極念?”
顏駿澤想起了郭有良曾提到過的五星除靈人所掌握的什么極法,這極念應該就是極法那一類的東西,反正他也不懂,也沒好多問。
“老郭,聽說你一個朋友剛剛去了趟洛峽區的甄城。”
對于對郭有良的稱呼,顏駿澤一直都是這么喊,郭有良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何況顏駿澤還是他的救命恩人,這些小節更是不拘。
“嗯,我朋友是一名四星除靈人,剛剛去甄城那邊完成了一個任務。怎么呢?”郭有良問。
“我想知道,那邊現在怪異還多不多?”
“不算很多,能夠制造C級和B的怪異基本已經被清掃干凈,而能夠制造B級的怪異少得可憐,迄今在甄城只發現了一只,被我們的五星除靈人一路追殺,現在都沒找到藏哪兒去了。”
“那甄城內,還有沒有其他人類生活?”
“有,不過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些養靈人。”郭有良道:“我那朋友正是接到命令,去狙殺養靈人的,這一次聽說收獲不錯,滅掉了三個,其中一個還是團伙養靈。”
郭有良沒把顏駿澤當外人,這些事情在除靈人中應該都是秘密,但他毫不猶豫就告訴了顏駿澤。
“那甄城里面,他們有沒有發現什么地方時刻都在燃燒大火,或者那里有沒有活火山的地區?”顏駿澤問。
郭有良沉吟片刻,搖頭道:“據我所知,那里沒有火山地帶。至于有沒有燃燒什么大火我不知道,你等等,我馬上給你問一下。”
顏駿澤趕緊道:“那麻煩你再問一下,你這朋友有沒有發現什么特別的怪異,比如母女尸。”
郭有良有些驚訝,但他沒有細問原因,點點頭:“好的,我馬上問。”
片刻之后,顏駿澤的電話再次響起,接聽后,郭有良的聲音傳出:“我朋友說了,甄城目前一片死寂陰森,別說大火,就是一丁點火苗都找不到。忘了告訴你,甄城是洛峽區的邊沿城市,那里常年氣溫在零下20度左右,這幾天還要更冷一些。”
“特別的怪異呢?”顏駿澤問。
“那個地方的低等級怪異較多,如果是特別怪異的話,普遍來講等級都要高一些,比如你說的那種母女尸。”郭有良道:“我這朋友他們的隊伍花了八天的時間,將甄城都走遍了,鏟除了三個養靈窩點,也剿滅了一些怪異,但沒有發現你說的母女尸。你要知道,他們的隊伍里,可是有五星除靈人的。”
顏駿澤啞然。
與郭有良又說了幾句,掛掉電話,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
現在看來,如果連除靈人團隊在甄城都沒發現什么線索的話,他不相信自己親自過去又能找出什么來。
何況人家那邊還有五星除靈人。
這母女倆或許之前在甄城,現在不在了,或者從頭到尾根本就不在甄城。又或許自己昨晚真的只是做了一個夢,或者即便不是做夢,但出現在眼前的場景是之前某個時段的也說不定。
如此種種,太多的可能性!
顏駿澤雙手抱頭,手肘撐在沙發前的茶幾上,目光有些渙散。
不多時電話響起,拿起來一看,是周大力這廝打來的,說晚上幾個老同學碰碰頭,吃頓飯。
雖然心情不怎么好,但顏駿澤沒有拒絕。
到了下午要出去時,他沒有帶香兒和枯仔一起,而是選擇了獨自前往。
這幾天天氣都很好,為了以防萬一,怕晚上月亮太明朗,顏駿澤還帶了一把帶把兒的大黑傘。
跟母親李曼打了聲招呼后,出門離開。
時間尚早,顏駿澤沒有打車,而是坐了一趟公交車后,在距離目的地最近的站點下車,然后花了十五分鐘步行過去。
一路上,他把大黑傘當做拐杖杵著一路前行,思緒從背身女和可兒的身上收回,注意力轉移到手里的黑傘。
如果可以的話,顏駿澤在考慮能不能把自己的武器改成原本就需要隨身攜帶的東西,比如這種可以在月光下遮掩自己的黃飛鴻牌帶把兒的大黑傘。
當初將黑靈珠鑲嵌在棒槌上,是考慮到棒槌便于抓握,揮舞的時候也可以最大限度的使出力氣,發揮更大的擊打效果。
其實主要是自己沒有什么門道,也找不到可以改裝或者制造更好武器的大師傅。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將三顆黑靈珠與一把可以遮月光的金屬骨架和特制傘面的大傘結合,也就是遮月光和武器兩用,恐怕發揮出的威力會大很多。
顏駿澤也考慮過讓除靈人的專業團隊、也就是打造磁刀的團隊來給自己造這種武器,但因為涉及到黑靈珠,黑靈珠又扯到了羅克這家伙,所以這個念頭只是冒出來就被他否定了。
現在先不急,以后肯定有機會的。
聚餐的地點定在一個環境優雅的中式餐廳內,因為人數較少,沒有訂包房,所以就坐落在大廳的角落一張可以做四個人的小桌。
顏駿澤一路步行,來到餐廳外,周大力和大眼妹蔣睿欣正巧才到,兩人剛坐下不久。
看著顏駿澤手里提著大傘而至,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一個學期沒有見到蔣睿欣,顏駿澤感覺這姑娘仿佛變得成熟了很多,穿衣打扮也不再像高三時那么稚嫩,而是透著一股韻味。
餐桌旁,顏駿澤和周大力坐在一起,蔣睿欣一個人則坐在桌子的另一面。
征詢顏駿澤和蔣睿欣的建議后,周大力主動點好菜,服務員給他們三個一人倒了一杯檸檬水,拿著菜單離去。
隨后顏駿澤就見蔣睿欣打開隨身帶來的一個卡通布包,從里面拿出一束剛買的鮮花,然后是一條淡紫色的圍巾。
誰都沒有說話,注視著蔣睿欣把那條圍巾很仔細的折疊在一起,輕輕放在身旁空余的位置上,又把那束鮮花放在這空余位置的餐桌上。
做完這些后,蔣睿欣的眼睛有些濕潤了,不敢抬起頭,似乎害怕眼淚會掉出來,雙眸盯著眼前的餐具,緩緩說道:“這條圍巾是潔潔送給我的,所以我今天帶了出來,希望她最后一次,和我們再聚一聚。”
顏駿澤發出一聲嘆息。
周大力伸手撫著額頭,也不說話。
當初畢業離開之前的最后一頓晚餐,三人都歷歷在目,而當時聚餐的兩人中,鮑潔死亡,他們則是與周家杰徹底斷絕了來往。
物是人非,莫過于此。
半響過后,顏駿澤輕聲開口:“鮑潔最后離開時,已經心滿意足了,沒有遺憾。”
蔣睿欣把放在手旁的一把餐叉拾起來,握在手里,抿著嘴唇道:“我好想…殺了周家杰那個混蛋!”
周大力伸手按下蔣睿欣握叉的手,安慰道:“當時你不在天盟大學,小俊俊收拾那王八蛋的時候,我就在場,很過癮,那家伙被嚇得屁滾尿流,在之后的幾個月都沒有好過。”
“聽說周家杰的父母去求你了?”蔣睿欣對顏駿澤問道。
“嗯。”顏駿澤點頭,“不過周家杰這件事的結束,與他父母找我沒關系,是他自己最后對鮑潔真心懺悔了。”
“周家杰已經休學,早就回順天老家去了。”周大力道。
“這個混蛋,活該!”蔣睿欣放下手里的餐叉,扭頭看了一眼旁邊折疊整齊的圍巾,眼睛再次濕潤。
“好了,來來來,說點開心的事。”顏駿澤打破了壓抑的氛圍,“幾個月不見,大眼妹,交男朋友沒有?”
“是啊,不是聽說你好像有個中意的人嗎?”周大力也咧嘴笑了起來。
蔣睿欣伸出兩只手抹去快要掉出眼眶的淚珠,臉上浮現微笑,沒好氣的道:“不告訴你們。”
顏駿澤笑道:“我感覺幾個月不見,咱們大眼妹成熟了很多啊!”
蔣睿欣徹底破涕為笑,捶了顏駿澤的手臂一拳,拿出濕紙巾擦了擦臉,道:“下個學期,下個學期結束后,如果我和他還沒吹的話,就帶回來給你們看看。”
“怎么這么沒自信?”周大力道:“才談多久,就想著要分開了。”
蔣睿欣輕輕嘆氣:“可能被鮑潔這糟糕的感情經歷給不知不覺的影響了吧,總感到戀愛都是假的,他愛我也是假的,提不起信心面對未來。”
“你這可危險了。”顏駿澤佯裝拿出電話,“我得和你那位素未謀面的男友好好交流一下,讓他多包容你一點,至少要不停給你打氣加油才行。”
“我又不是氣球!”蔣睿欣捂嘴笑道。
很快開始上菜,三人的話題也轉移到了菜品上。
氣氛開始熱烈,周大力趁機要了一瓶白酒,打開后三人都喝了一點,不過大部分是大力同志自己灌完的。
蔣睿欣也給身旁留給鮑潔的位置倒了一點酒,抬起酒杯,與放在桌上的酒杯輕輕碰了碰,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潔潔,來世投胎,別再執著了,這杯酒,我送你…”
“我也送你一程,潔潔。”
周大力已經喝開了,此時氣血上涌,熱淚盈眶,嗓門奇大,把酒杯伸過去,也和鮑潔位置的酒杯碰了碰,隨即抬頭一口喝干。
他這一聲吼,惹得鄰桌的客人紛紛看來。
顏駿澤提醒道:“聲音小點,你這隔桌子和空氣說話,別把其他客人嚇著。”
一餐飯結束,外面已經天黑。
月光明朗,傾瀉而下,顏駿澤站在餐廳門口露出苦笑,慢慢把黑傘打開,等完全遮掩了身體后,才舉步踏入月光中。
周大力和蔣睿欣從后方相互攙著走出,兩人都有些喝高了,周大力對著顏駿澤笑道:“還是這把大傘,還是那副模樣。我們幾人當中,小俊俊你永遠是最神秘的一個。”
顏駿澤笑道:“那你想不想現在立刻醒酒?想的話,我把傘拿開。”
周大力忽然打了個激靈,伸手阻止:“不用,不用你干預,我睡一覺明天自然就醒了。”
“你不叫周大力,叫周膽小。”蔣睿欣指著他咯咯咯笑了起來。
“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顏駿澤在街旁攔了一輛出租車,這兩人自己鉆了進去,然后顏駿澤坐副駕駛,期間還把黑傘伸出窗外,打開后,把傘面蓋在自己坐的這一面的車頂上,擋住了月亮逸散進來的余光。
一系列詭異操作,弄得駕駛員開始疑神疑鬼起來。
花了四十分鐘,將周大力和蔣睿欣分別安全的送回家后,顏駿澤這才坐同一輛出租車返回豐華小區。
這一次他選擇坐在后座,這樣可以完美避開月光,不用車內打傘太過招搖,也讓咱們的駕駛員師傅那一路都在顫顫巍巍的心臟能夠好受點。
坐在后座,因為喝了點酒后,顏駿澤此刻也感到身子軟綿綿的,他調整了一下坐姿,給自己擺了個“葛優癱”的標準造型后,閉上眼睛假寐。
車子輕微的顛簸,很有節奏,的確讓人昏昏欲睡。
不過就在他還沒有睡著時,卻忽然有種被人正在拖行的感覺,仿佛已經離開了現在坐著的出租車座位。
顏駿澤立刻睜開眼,眼前的景象一片陌生。
這一刻他敢肯定,此刻自己看見的的這一幕,是來自背身女的視角共享。
而此時的背身女,正在被人拖行。
顏駿澤的視線里,發現自己仍舊在那疑似夢中的金屬房屋中。
在被拖行個過程中,他扭頭四處看了一下,發現這房子的面積極大,不僅有當初關閉背身女和可兒的那種類似的房間,還有一條金屬建造的走廊。
而此刻背身女被拖行的地方,正是這條走廊。
這進一步使得顏駿澤可以肯定,這個地方絕不屬于洛峽區的甄城。
眼前沒有見到可兒,好像只有背身女一人在。
顏駿澤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嘗試開啟半靈之身,下一秒,全身一陣熟悉的癢感傳出,有大量毛發刺破了皮膚開始生長。
不過就在這一刻,一股異常強大的虛弱感忽然降臨,剛剛才長出來的一身毛發全部縮回。
這股虛弱感帶來的就是仿佛身體瞬間虧空,顏駿澤差點就暈了過去。
回過神來,視角共享已經消失,此時出租車已經到了目的地,司機大哥扭過頭來正詫異的看著自己。
此時顏駿澤正擺出一副扭捏掙扎狀。
“要不要去醫院?市四醫。”司機大哥關切道。
市四醫,全市唯一的一家精神病院,在精神幻覺研究和攻克方面頗有建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