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駿澤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一睜眼就發現隔壁的床上沒人,他知道香兒不用睡覺,所以并不驚訝。
剛從床上坐起來,就看見香兒沒穿衣服站在落地窗前,還把窗簾全部拉開,正在饒有興致的觀察樓下街道上的行人車輛。
顏駿澤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沖過去,一把拉上窗簾,道:“你想上新聞嗎?”
香兒在這里站了一夜,此時才驚覺過來,回道:“自從附身這具女尸后,我總感覺這皮囊就好像一件衣服,所以有時候會感覺自己穿著衣服,還無法適應。”
顏駿澤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慢慢就會習慣了。”
觸摸到肩膀的肌膚時,透出一陣刺骨的冰涼感,說到底,這還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去了衛生間洗漱完,顏駿澤出來后看了看時間,對香兒道:“我現在去給你買套衣服,你就呆在酒店里,哪兒也不準去,不準離開這間房,明白嗎?”
香兒點了點頭。
顏駿澤又道:“誰敲門都不能開,除了我。我敲門的時候會告訴你:我是顏駿澤,開門。知道了嗎?”
香兒又點點頭。
顏駿澤出了門,回頭關門的時候,他發現香兒依舊木呆呆的注視著自己,這具身體的眼神很直愣,根本無法準確的反映出香兒真實的想法。
但顏駿澤大概也可以猜測出來,香兒自小的生活就很悲慘,生活閱歷幾乎一片空白,且飽受自責和痛苦,從小就沒有感受到什么是愛。
對于她來說,現在所經歷和所看到的這個世界,幾乎是完全陌生的。即便如今的香兒實力很強,但她的心卻弱小的恐怕連個小學生都不如。
所以她才會站在床邊看一晚上的霓虹,看一早上的行人和車輛。
出了酒店,顏駿澤就在附近逛了一圈,然后進了一家看起來有些時尚的女裝專賣店。
一進門,一個女服務員滿臉笑容湊了過來,開口道:“小哥,是給女朋友買衣服嗎?”
顏駿澤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頭:“她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不胖不瘦,你給推薦一下,要休閑一點的。對了,還要運動鞋,可能要穿40碼的,還有拿幾雙襪子。”
那女服務員愣了一下,目光掃視了一下顏駿澤的高度,暗忖這小子找的女朋友比他還高,平時沒壓力嗎?
不過表面卻連連點頭,什么也沒說,很快就拿來了兩條牛仔褲,一條還是破洞的,又推薦了兩件帶有時尚花紋的兜帽衛衣,顏駿澤隨便看了看,感覺都還行。
一問價錢不算太貴,他也不會怎么砍價,正要付款時,想了想,又道:“有沒有內衣賣?”
“有。”那服務員點頭。
“睡衣呢?”
“也有,不過款式只有兩種。”
“沒關系。”
女服務員估摸著香兒的身高,按照顏駿澤的描述,又給配齊了兩套內衣和睡衣。
顏駿澤付了錢,接過大包小包的衣服:“如果不合身的話,我可要拿過來換的。”
“內衣穿之前可以比量一下,一旦試穿就不能換了。其他可以,但所有衣服換之前都不能洗。”女服務員一臉笑容。
顏駿澤提著衣服離開,那女服務員的另一個同伴走過來,用一種八卦的語氣道:“我感覺這男生買衣服買得好任性、好急的樣子,就像女朋友沒衣服穿似地。”
“你管人家的,一大早就來個開門紅不好嗎?”這女服務員笑道。
顏駿澤提著衣服并沒有馬上回酒店,而是到了附近的女性化妝品店,買了一瓶中調香味透出一股淡淡的、綿長香的香水。
回到酒店,敲了敲門,開口道:“我是顏駿澤,開門。”
幾秒后,門打開,一身雪白肌膚的香兒站在門前。
顏駿澤生怕她這模樣被過路的其他人看見,趕緊閃身進門,關上門把衣服扔給她,道:“試穿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話落,又道:“內衣要先洗一下嗎?”
隨即又自己搖搖頭:“你這副身體,洗不洗都行。”
香兒拿過衣服,把右手握拳塞到顏駿澤眼前:“你看,昨天破掉的皮膚,今天全部復原了。”
顏駿澤仔細一看,果真如此,那些因為砸燕龍時拳頭破開的皮膚,現在已經看不到一點異樣。
這么看來,如今的香兒真有自我修復的能力,這怕不是要逆天了。
香兒自小都不知道什么是講究,打開衣服一件件試穿了一下,感覺都還可以,不過這身衣服算是那女服務員給搭配的,看上去也還不錯,很休閑。
選穿好衣服,一切準備妥當后,顏駿澤扯下正在充電的手機,訂了一個順風啪啪的網約車,出發點是天義城區現在的位置,而目的地則是天盟區最靠近天義這邊的峰臺市。
因為距離較遠,所以車費有些小貴,但現在這個樣子,顏駿澤也不得不這么做。
因為香兒沒有身份信息,無法乘坐飛機和其他交通工具,只有這個樣子才能回到天盟去。
路程距離較遠,大概十分鐘后才有人接單,兩人一通電話,約定半個小時后在酒店外碰頭。
這邊電話剛掛,張小茉就打了過來。
顏駿澤接通后,就聽那頭問道:“那邊情況怎么樣?查封燕龍的老巢時有沒有什么發現?”
“說來話長,電話里說不清楚,等我回來告訴你。”顏駿澤笑瞇瞇道:“對了,你能不能給弄一個身份信息。”
“什么意思?”張小茉一時沒有聽懂。
“這里有一個人在安全局沒有任何身份信息,我希望給她注冊一個合法的身份,你能不能辦到?”顏駿澤解釋了一遍。
張小茉道:“也不是說不可以,我們和安全局有密切的合作關系,但要看是什么情況。”
“說來話長,還是等我回來再說吧。”顏駿澤點頭。
“你小子,在外面做些什么,都要等你回來再說。”張小茉無奈,隨即問了一句,“那今天回來嗎?”
“你是不是想我了?”顏駿澤一臉壞笑,故意反問。
“信…信…信號…怎么突然不好了。”張小茉忽然支支吾吾起來,“等你回來再說吧。”
顏駿澤哈哈大笑。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忙音,顏駿澤知道,這會兒張小茉肯定把自己恨死了。
掛斷電話,發現香兒一直看著自己,就好像平時自己看著爬行怪的那種感覺。
顏駿澤擺了擺手:“這是你未來嫂子,所以我的表現略微有點不正常也可以理解。”
也不管他邏輯通不通,香兒只是點頭,什么也沒說。
趁著車子還沒到,顏駿澤讓香兒在他面前走幾步,指導她在行動的過程中如何盡量做到肢體不是那么僵硬,不要給人一種明顯就是死尸在活動的感覺。
要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如今已經很敏感,對各種異常行為可能都會往怪異的方向靠,在人群中不露馬腳很重要。
而且更重要的是,顏駿澤還要教會香兒千萬不要在不熟悉的除靈人身前露面。
不多時順風啪啪網約車到了,兩人收拾東西上了車,都坐的車后座。
顏駿澤明顯發現,香兒上車后,這網約車司機通過后視鏡不自覺的多看了她幾眼。
這也很正常,香兒走在路上的回頭率已經很高了。
因為提前給她噴了剛買的香水,車里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只有靠近香兒較近的顏駿澤,才能從她身上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藥劑味。
車子發動后不久,香兒輕聲對顏駿澤問道:“外表美的人,也會被人一直盯著看嗎?”
她只知道,丑陋的外觀不僅會被人注意,更有甚者會面露驚恐,轉身就逃。但如今卻調了個頭,美到一定的程度,同樣也會被人目不轉睛的盯著看。
顏駿澤回道:“美,可以讓人感到心情舒適,所以每一個人都愿意欣賞美。那些看你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雖然欣賞美的心態不一樣,但羨慕是必然的。現在不僅要讓人知道你的外表美,也要讓人感受到你的心靈同樣也很美。”
香兒若有所思的點頭,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風景,不再說話。
一路上兩人也很少交談。
坐了五個小時的高速公路,進入天盟區境內,又花了半個小時到了峰臺市。
下了車,顏駿澤叫了另一臺網約車,兩人到傍晚時分抵達一個叫做禎縣的小城,在這里找了間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繼續趕路。
就因為香兒沒有身份信息不方便,硬是花了兩天時間,在第二天中午時分才到達天盟城區。
顏駿澤從來沒有坐過這么久的車,一路上屁股都坐疼了,感覺比走路還累。
好不容易抵達學校外,他卻不便帶著香兒進去,在外面找了一家出租房。
學校外面的出租房很多,而且很便宜,除了添置一床被褥之外其他都是現成的,最主要的是,香兒不用做飯吃東西。
甚至添置的被褥都是為了做做樣子。
出租房稍微有點偏,還是在一幢老樓的二樓最角落里。這是顏駿澤特意挑選的,能夠盡量遠離人群,不引人關注最好。
但以香兒現在的容貌要想不惹人注意很難,只是反過來想,這也正好給她一個認識和鍛煉自己的機會。
將香兒安頓好后,顏駿澤跑樓下通信營業廳給她買了臺便宜手機又辦了張卡,回來把手機給了香兒,并告訴她,自己就在不遠的隔壁學校上課,每天都會來看她。
不看她的時候,希望她偶爾也可以出去走走,盡量不與人過多的交流。
其實香兒可以隨時將這具軀體放在屋子里,自己化為丑女怪異,什么時候去見顏駿澤都可以。
而顏駿澤這么做,只是想讓她憑借這次的機會,重新接觸以前從來沒想到過的生活,重新認識這人世的美。
到了晚上的時候,顏駿澤離開了香兒回到學校宿舍。
保安隊長王滔立刻過來看望他,表示感謝后,告訴顏駿澤,那些王家灣的土特產已經讓人郵寄了過來,一些零食就擺放在保安室里。
顏駿澤讓室友們全部去搬了過來,拿回寢室分發,胖子何畢壽反正是高興壞了,一頓胡吃海塞,晚上睡著的時候都還在打嗝。
一些需要做成食物加工的特產,顏駿澤請王滔給寄回了順天市的家里,并給老媽打了個電話,讓她接收一下。
所有事總算都辦妥了。
而且,顏駿澤也給香兒的成長教育找到了絕佳的老師,這老師就是自己的室友花花。
上課的第二天,在向花花說明原因后,熱心腸的花花一口就答應下來。
當然,顏駿澤告訴他香兒是自己在農村的妹妹,沒有什么處世經驗,目前準備進城務工,暫時還沒找到去處。
花花下了課跟著顏駿澤去了趟香兒的出租屋,然后就震驚了。與香兒一番交談后,出來他就給顏駿澤講了自己的三點看法。
第一點是香兒不像是顏駿澤的妹妹,這丫的幾乎比顏駿澤高了半個頭。這一點顏駿澤很好辯解,說是表妹,且從小就體格發達。
第二點是香兒確實純真的像一張白紙,有時候還有點固執己見,花花也感到有壓力,但他相信自己能夠帶好香兒。這是一種動力,特別是香兒的外表讓人很想親近。
第三點是花花驚嘆最多的,那就是香兒簡直美得不可方物,身材和臉蛋近乎完美,要不是花花他自己有些特殊,恐怕早就動了凡心。
這一點同樣是顏駿澤事先就料到的了,如果不是知道花花特殊并且很熱心,他也不敢帶他來教導香兒。
花花最后說道:“駿澤,我敢對你這么說,天盟科大女生聯誼會那幫姑娘,如果只論外表的話,沒有一個能趕得上你這表妹。”
末了還補了一句:“她一個人住外面恐怕不安全,你可要多留點心眼。”
顏駿澤微微一笑,內心表示恐怕不安全的是那些想要打香兒主意的家伙,到時候不管是被嚇得屁滾尿流,還是被打得屁滾尿流,總之他已經提醒香兒了。
必須手下留情,不能做得太過太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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