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殘念

　　一人一怪異走路速度較慢，越往前走，越靠近那蹲著的女子。

　　此時丑女再次開口：“她美嗎？”

　　顏駿澤瞥了一眼那蹲著的短發女子，從這個位置也看不清楚對方的容貌，但這女子身材看上去似乎很臃腫，應該并不年輕了。

　　話說回來，如果這蹲著的女人只是燈籠女的現實化身的話，那燈籠女本人卻的確是個美女。

　　顏駿澤記得自己當初在莫家村第一次見到燈籠女時，這女人看起來只是臉色很蒼白，但五官立體清秀，青絲飄逸，加上那一身白裙翩翩，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只是變成紅燈籠狀態后，與白燈籠狀態的反差極大，從一名仙子立馬變成了母老虎，且兇狠殘忍無比。

　　說到底，只論外觀的話，燈籠女確實很美。

　　“她不美。”顏駿澤搖了搖頭，“她叫燈籠女，真名寧姬。和你一樣為怪異，現在一直在跟著我。”

　　和丑女在一起，他不準備對這只涉世未深的怪異隱瞞什么，而且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丑女那張臉是畸形的，很僵硬，所以在聽了顏駿澤的話后，也看不出她有什么驚訝表情。

　　顏駿澤繼續道：“待會兒我們過去時，這蹲著的女人很有可能會對我發難。這個時候你有可能才能知道她的心靈到底美不美，當然，得是在我的安全得到足夠保障的前提下。”

　　丑女似有所思，但沒有說話。

　　很快來到了那蹲著的女人身后，正要路過時，果不其然，蹲著的短發女人站起，身體緩緩轉動過來。

　　她的手里好像提著什么東西，但顏駿澤仔細一看，發現什么都沒有。

　　就如同手里拿著一支虛幻的木棍，而木棍的另一頭則是一盞燈籠。

　　不知是幻覺還是什么，顏駿澤似乎能感覺到那虛幻木棍一頭的無影燈籠正發出一道朦朧的白光。

　　下一秒，白光開始發紅，逐漸轉變顏色…

　　顏駿澤后退一步，不敢用背對著這短發女人，開口對丑女道：“我曾經揭穿了燈籠女她的老公已經被她自己殺死的事實，這個殘酷真相讓她無法接受，現在她跟上了我，多半是復仇而來是。你說，她美嗎？”

　　此時那短發女子提著虛幻的燈籠，一步步對著顏駿澤走來，燈籠那一端隱隱亮出一道沒有光源的紅色，非常詭異。

　　丑女聽了顏駿澤的話，微微低頭，似乎在思索。

　　短發女子加快了速度，只差四五步就要到顏駿澤身前，顏駿澤趕緊往后退去。

　　這長相普通的短發女子忽然張開了嘴，對著顏駿澤發出啊的一聲尖叫，那黑洞洞的口中什么也看不到，手里的虛幻紅燈籠爆發出熾熱的紅色。

　　丑女此時抬起了頭，似有所悟的道：“她…不美，很丑陋。”

　　話落，一步走到了顏駿澤的前方，默然不語，歪著腦袋用她那張畸形的面孔正對著短發女子。

　　此時這短發女子距離她不過一步之遙，兩人相隔很近很近，就這么默默地盯著對方。

　　大約四五秒后，短發女子全身猛地一松，整個人的身體變成了一片虛影，就在顏駿澤的眼皮底下漸漸透明、消失。

　　在此過程中丑女仍舊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直至完全看不見對方。

　　“燈籠女…走了？”顏駿澤詫異的盯著這一幕。

　　沒有想到自己剛才的想法竟然可行，丑女完全有能力應對燈籠女。

　　當然，顏駿澤剛才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如果丑女沒有與燈籠女杠上，或者丑女與燈籠女之間的實力懸殊較大，他會選擇回檔，再想其他辦法通過這一關。

　　但現在看來，今后對付燈籠女又多了一道選擇了。

　　“現在…”顏駿澤一顆心穩了下來，看著丑女，問道：“你對美丑的了解，有沒有建立大概的認知？”

　　“嗯。”丑女點頭，“燈籠女外觀丑，內心也丑。”

　　顏駿澤啞然失笑，搖頭道：“不，剛才那個不是她的真身，其實她的真身外觀還不錯。”

　　“哦。”丑女不再說什么。

　　顏駿澤念頭一動，將她收回了時空圖譜的第12個節點。而這一次，丑女沒有任何反抗。

　　一路看著門牌號，來到祭英街的136號，這里有一段建筑物是用老式的紅磚徹成，外觀看上去有些年月了，但卻是保存完好。

　　第136號正是在這一段，顏駿澤到了目的地后，抬頭一瞧，發現這是一家診所。

　　仔細一回憶，張小茉昨晚告訴過他，說是燕龍開了一家商店，但好像沒說是診所。

　　此時診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年輕人和一個中年人。

　　那中年人將顏駿澤打量一眼后，上前一步：“你是顏駿澤？”

　　顏駿澤點頭：“三星除靈人劉昊？”

　　中年人指了指旁邊的年輕人：“這是小余，二星除靈人。”

　　“不好意思，你們等多久了？”顏駿澤露出笑容。

　　“沒多久。”劉昊對站在診所大門旁一個看上去大概三十來歲的男子努了努嘴。

　　顏駿澤看過去，就聽劉昊小聲道：“我們倒沒什么，但你讓他等了二十分鐘，過去打個招呼吧，注意態度好點。”

　　顏駿澤一愣，同樣壓低聲音道：“他是…”

　　“施泰，四星除靈人。”小余悄聲道。

　　“師太？”顏駿澤一愣。

　　劉昊瞥了小余一眼，似乎是在怪他沒有說清楚，解釋道：“無計可施的施，泰然處之的泰。”

　　顏駿澤點頭：“他是四星除靈人，來這里難道是你們發現燕龍的老巢內有什么危險事物？”

　　劉昊笑道：“別緊張，小隊那邊讓施泰過來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待會兒他檢查一圈后就會先行離開，仔細搜索還是由我們進行。”

　　小余趕緊補充道：“和他說話千萬別提‘貧僧、老衲’等字眼，同音字都不行，否則施泰會跟你急。他一旦發起怒來，我和劉哥兩個人都拉不住的。”

　　顏駿澤抿嘴想笑，但還是點了點頭，屁顛顛的跑過去，一臉慚愧道：“不好意思，施大哥，因為昨晚除一只怪異，折騰到半夜，早上起來晚了。”

　　施泰長相普通，個子不高，看上去應該連三十五都不到，比起郭有良那個五十出頭、已經是花白頭發的中老年男人，人家就已經是四星除靈人了，可見底子肯定很不錯。

　　說實話，施泰是有一些惱怒的，讓他一個堂堂四星除靈人在這里等顏駿澤等了二十分鐘，什么都沒做，時間成本對于除靈人小隊來說會很高。

　　這里檢查結束后，施泰還要立刻趕往雁南區，協助那邊的除靈人小隊去除一只實力較強的怪異。

　　所以他的心里肯定不怎么痛快。

　　點了點頭，施泰冷冷地大量了顏駿澤一眼，沒有說話。

　　“那我們…現在就進去開始吧。”顏駿澤提議。

　　小余跑過來把一直處于封鎖狀態的診所大門給打開，劉昊則是提前撕去了安全局貼的封條。

　　施泰沒有動手，只是看著這一切，對顏駿澤道：“你是幾星除靈人？”

　　顏駿澤掏出自己的銅質徽章：“還沒入編，目前是外聘。”

　　施泰嘴角微微抽搐，目光看著小余正將診所那落地的卷簾門吃力的拉起，問道：“半靈？”

　　“對。”顏駿澤點頭。

　　“對于怪異，你是什么態度？”施泰又問。

　　因為半靈之身都是和怪異有過部分結合的人類，這種人有點類似養靈人，如果心思不正的話，很容易憑借半靈之力走入歧途。

　　知道顏駿澤是半靈后，施泰因為前期看他有些不順眼，所以有意都要問這么一兩句，即使他很清楚，除靈人小隊前期肯定對顏駿澤做過審查的。

　　“平生與怪異勢不兩立。”顏駿澤義正言辭道。

　　話落就見已經打開診所門的劉昊和小余忽然轉頭，吃驚的看著自己。

　　再一看施泰，這家伙的嘴角猛地抽搐幾下。

　　“貧僧？平生？”顏駿澤細細品味，咂咂嘴，“有卷舌音啊，難道施泰這家伙可以敏感到卷舌和平舌不分？”

　　“我是說，生…平與怪異勢不兩立。”沒辦法，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改口。

　　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是給對方一點面子。

　　“進去吧。”施泰仿佛什么也沒聽見，吩咐一聲。

　　劉昊和小余立刻跑在前面，把診所的所有燈都給打開，各自分頭查看起來。

　　顏駿澤也四處查找，主要是看角落里有沒有擺放什么壇壇罐罐之類的，畢竟燕龍的徒弟就喜歡擺弄那些玩意兒，這師徒倆應該一個德性，養靈的方式差不了多少。

　　燕龍這人，看似年紀好像不大，與郭有良差不多，但實際上已經七十多，曾是天義區第七醫院退休的他，在退休之后就開了這家診所。

　　平時他什么病人都看，不過對于皮膚類疾病的治愈尤為顯著。

　　診所并不算很大，除了外面這一間稍微寬廣之外，里面還有兩間，一間是醫生自己休息的房間，另一間擺放了兩張病床，平時要有個打吊瓶的病人，還可以在里面躺著進行。

　　顏駿澤、劉昊和小余三人還在外面這間屋里四處查看時，施泰已經走到了里面的房間。

　　因為外面房間擺放了幾個大藥柜，還有一些診斷設備和桌椅等，所以查找起來要費力一些。

　　等顏駿澤三人確定這里沒有異常后，來到那間打吊瓶的屋里，發現這間屋子另一頭的門敞開著，沒有看見施泰。

　　穿過輸液室，走進燕龍平時休息的房間。

　　施泰正站在房間的中間，旁邊是一張休息用的小床，另一邊有一個書桌，桌子上擺放了十幾本醫學方面的書籍。

　　由于很久沒有人進來，這間屋里也沒窗戶，床上的被褥已經泛起了大量霉點，散發出一股霉味。

　　在顏駿澤等人進來后，施泰并沒有看他們，而是往書桌的方向走去。

　　伸手一把將書桌抬起來，挪到距離后方墻壁大概十公分的位置，然后低頭仔細看了一遍這面墻。

　　片刻之后，他讓劉昊打開手電筒遞給自己，往墻角的地方一瞧，施泰蹲下身，伸手撥弄了一下一個黑色的凸起物。

　　嘩啦一聲，那小床整個翻了一翻，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往下延伸的通道。

　　一股又濕又冷的空氣涌了上來。

　　小余此刻正站在床邊查看，冷不丁床鋪翻起來，把他嚇了一跳，趕緊后退，不過還是被這股冷氣靠近，狠狠地打了一個哆嗦。

　　施泰趕緊靠近，打著電筒往下面看了看，隨即第一個走下濕滑的樓梯。

　　劉昊第二個下去，并且遞了一個手電筒給顏駿澤，對小余道：“你在上面守著，不用下來。”

　　小余點了點頭，伸手緊了緊衣領，看樣子他也不想下去。

　　顏駿澤把敞開的外衣拉上拉鏈，然后打開手電跟著劉昊進了地下室。

　　這地下室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深，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大，十二個臺階走完后就來到了地底。

　　手電筒一掃，整個地下室遍覽無遺。

　　看模樣這是燕龍自己一個人悄悄挖出來的，為了避人耳目，并且不可能大張旗鼓的用大型工具挖掘，所以四面鑿出來的墻壁坑坑洼洼并不平滑，里面的空間也都很狹窄。

　　只是才看了一眼這個地下室，顏駿澤就已經可以肯定，這就是燕龍的老巢了。

　　地上到處擺放了壇壇罐罐，一些罐子里的黑色黏液快要滿出來，竟然還冒出氣泡。

　　地下室的地面還有血跡，只是已經干涸，聞不到血腥味。

　　聞不到血腥味的原因是這里已經被大量古怪藥味所充斥，地下室的最里面是一個手工打造的粗糙木架，五層的木架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各種藥品，有大有小。

　　一些是空瓶子，也有半滿的，和還剩下一點未知藥液的。

　　在地下室的中間位置，是一張醫院救護室的那種手推床，不過床下面的四個滾輪已經被拆掉，手推床被穩穩的固定在地面。

　　床上鋪了三四層白色床單，只不過床單表面被倒了一些藥劑，已經洗不掉，還有一塊塊大量的紅色印記，應該是血液。

　　就在顏駿澤、劉昊和小余三人吃驚于對這間地下室的發現時，施泰已經將地下室空間檢查了一遍，并且掏出了怪異探測器，仔細探測了一道。

　　然后指著地上的罐子道：“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三個罐子已經被養靈，不過還沒有完全生長開，通知人過來運回去，處理掉。”

　　小余趕緊把他指出的三個罐子抱在一邊，小心存放。

　　施泰又拿著探測器走了一圈，然后收了探測器，握住磁刀，釋放出兩米長的磁芒，將地下室里掃了一遍。

　　隨后點了點頭，對劉昊道：“沒有其他異常了，記住，這三個罐子運回去就要立刻處理。”

　　話落，他瞥了顏駿澤一眼，對三人道：“這里已經沒有其他異常，我先走了，還要去機場趕飛機。”

　　言下之意仍是對顏駿澤耽擱了自己的時間有些不滿，并且還特意加重了“趕飛機”這三個字的發音。

　　顏駿澤微微欠身，一臉抱歉笑容。

　　目送施泰離開后，他轉過身來看著劉昊，道：“確定這里沒有其他異常了嗎？”

　　劉昊點頭：“四星除靈人都發話了，放心，肯定沒有了。”

　　顏駿澤隨即內視自己腦海，在進入地下室的那一刻他就開啟了怪異事件感知，而沒過多久感知就傳來了信息提示。

　　此刻根據信息顯示，這地下室里不僅還有怪異，而且還很多、很復雜，一些被探測到的怪異執念并不完整，有頭無尾，或是有尾無頭，要不就只剩下一些只言片語的念頭。

　　顏駿澤早就被這股信息所震撼了，所以剛才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施泰尋找異常，旁若無人的裝逼。

　　直到施泰確認沒有異常并且離開后，他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通過劉昊再一次證實了他們的信息。

　　這一刻顏駿澤確定了，其他除靈人果真沒有發現古怪。

　　“執念？這里的大量執念竟然還是…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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