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羿事先聯系好了,說有東西送過來。
當時女人的聲音極為冷淡,并不想多談,只聽到莫傳及的名字,就掛斷了通訊。
兩人站在樓道中,按響了門鈴,許久沒有人開門。
連羿再次撥打了通訊,沒有人接聽,看來他們并不怎么受歡迎。
“是在這里?”云沫側頭問連羿。
“嗯”,他點了下頭,舉手準備敲門。
“我來吧”,云沫說。
連羿一身筆挺的軍裝,肩頭還扛著兩顆星輝的少將肩章。
以她對臥底當時的判斷看,他家里人對他的誤會極深,恐怕不會很歡迎與他有關的消息。
連羿沒說話,只是往后退了一步。
“篤篤篤…”云沫很有耐心的敲起了門。
“咔噠…”
幾分鐘后,門終于打開,屋里探出來一顆小腦袋。
“姐姐…”
云沫頓時樂了,這不是那天賽龍舟那男孩嗎?與她要找的人有關系?
“小離,過來”,有不悅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媽媽,有客人,是那個姐姐”,小離轉身往里走。
云沫和連羿跟著進了屋子。
這間屋子布置的十分溫馨,南北通透,窗戶很大,而且各種布局都十分的講究。云沫忍不住摩挲著下巴,這絕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布置出來的格局,應該是出自玄門中人的手筆,星際居然還有傳承存在?
尤其是,住在這種屋子的人,怎么會有那么濃郁的陰損之氣?
小孩的父親沒在家,那胖女人走了出來,抬頭看到云沫,倒是笑了笑:“是你啊?”
云沫也笑,屋子結構并不復雜,她的感知也很敏銳,屋子里除了他們四個,應該沒有其他人。
“您好,真是緣分,還沒謝謝您的毛巾。”
胖女人垂下眼眸,語氣有些復雜:“進來坐吧。”
三人落座到沙發上,小孩子去了屋子里。
“你是蕭琳?”連羿問。
蕭琳是莫傳及的妻子,身份都是處理過的,所以還要跟她本人再確認一下。
云沫抬起頭,有些不敢置信,這并不是她在RS星際銀行那間儲物室里看到的女人之一。
那女人看著連羿的肩章,臉色冷了下來,嘲諷的說:“蕭琳是我姐姐,我叫蕭玲。如果你們是要找她的話,出門往前走,五十公里外的陵園,最左邊的石碑,可以給她送束花。”
云沫愣了一下,抬頭看去,只見到一雙充滿了憤恨的眼睛。
她眉毛比較短,右眉上方有個凹坑,姐妹應該是有暴亡的跡象,結合她說的話,他們要找的人,恐怕…
“她…去世了?”云沫的心涼了下來。
蕭玲“哼”了一聲,“說吧,那人又要干什么?我們都努力離他遠點兒了,他就不能讓我們消停一下嗎?”
“那…蕭琳的女兒呢?”連羿又問。
說到這里,蕭玲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完全沒有了平日里的溫婉,“怎么?現在想起要盡父親的義務了?想補償?早干什么去了?”
“告訴他,小薔姓蕭,不姓莫,跟他早就沒有關系了!”
云沫看出來了,她對軍人,或者說,是對那身軍裝,充滿了反感。
連羿顯然也看出來了,很自覺的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沖云沫使了個眼色。這種情況下,顯然,沒有攻擊性的女性角色,更容易讓人放松。
“我們能見見她嗎?有些東西想要交給她。”云沫問。
蕭玲對著云沫的笑臉,倒是努力收攏了脾氣,但還是沒有說話。
“媽媽…”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蕭玲有些緊張的回頭:“怎么了?又哪里痛了嗎?”
“沒有”,那男孩扯了扯胸口的符箓,“有了這個很舒服。”
蕭玲的神色有些尷尬,拉著男孩的手,轉頭看云沫。
云沫輕笑:“想必你已經有察覺了,一會兒我們聊聊他的事情。”
蕭玲頹然的往沙發上一靠,“你們到底想干什么?小薔不想知道任何與他有關的事情。”
云沫說:“他們父女恐怕是有誤會,她父親是個英雄,我們不應該這么對待一個英雄。所以,我希望能夠達成他的遺愿,把他珍藏了一生的東西,轉交給他女兒。”
“你說什么?”
蕭玲瞬間抬起了頭,神色復雜而又黯然。
“他死了?”
云沫點頭回應:“是,他犧牲了,為聯邦取得了十分關鍵的信息…”
蕭玲苦笑著搖頭,眼睛里面含著淚花,聲音哽咽:“呵呵…他…到底還是死了!”
“媽媽”,小男孩搖晃著她的肩膀。
蕭玲很快回過神來,嘴角扯著苦澀的笑意,死了,都死了…所以,她絕不嫁給軍人。
云沫安靜的等著她平息,大約十分鐘后,蕭玲終于安靜了下來。
“能說說他們的事情嗎?”云沫問。
“他們啊…”
蕭玲的目光有些空洞,看著天花板,腦海中閃過曾經的一幕幕。
姐姐和姐夫年輕生動的面孔,笑意盈盈的手牽手,還有無數戰友們的祝福,相濡以沫…曾經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直到,他接收了一份任務。
從那開始,為了家里人的安全,他就再也沒能回過家。
然而即便如此,姐姐也被人找了出來…小薔親眼看見母親被人頂住額頭,太陽穴冒出血花。
她那會兒還很小很小,哭的歇斯底里。
等到她長大了,依然沒能逃脫命運的安排。
她深愛的那個男人,居然也是個臥底,還是個被父親親手解決掉的臥底。
從此以后,她的世界徹底崩潰。
母親因他而死,愛情也是欺騙,全部都是因為他,因為他的身份…
恨他,恨與他有關的一切!
云沫有些唏噓,側頭看著連羿,在他眼中也看到了深深的遺憾和痛惜。
“蕭小薔,她人呢?”
蕭玲又一次自嘲的扯起了嘴角:“在醫院,你們再晚來幾天,就可以多送一束菊花了。”
云沫站了起來,眉頭緊鎖:“她怎么了?”
蕭玲長長嘆了口氣:“器官衰竭,迅速衰老,沒有辦法控制,已經昏迷好久了。”
連羿“噌”的站了起來,渾身氣息冰冷:“帶我們去看看。”
他迅速低頭,在智腦上聯絡安排,要求軍方最好的醫療機構,馬上過去待命。
一個英雄,不應該有這種結局,傾盡全力也要幫他女兒治病。
蕭玲跟著站了起來,搖著頭:“沒用的,我是最了解她的病癥的藥劑師。為了她的病,或者說,也為了小離的病,我已經做了整整三年的實驗。”
云沫蹙眉:“你是說,小薔的情況,與小離是一樣的?”
蕭玲點頭:“有點像,他們有時會無緣無故的陷入狂亂,然后渾身疼痛,會亂抓和傷害自己…”
“小離”,云沫叫了一聲。
那男孩回過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她,水汪汪的。
“過來,我看看”,云沫輕聲招手。
小離看了看蕭玲,又看了看云沫,猶豫著想要邁步。
“去吧”。
原本該一周發作一次的癥狀,到昨天為止,已經到時間了,但是小離沒有異常。
這么長時間的探索,她早已不相信有奇跡。
那么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張黃色的符紙,有用!
而擁有那張紙的人,就是她的希望。
云沫又仔細了摸了那男孩一遍,眉頭微蹙,沒有異常?
“噹…”
就在這時,十點的鐘聲響了一下,伴隨著那聲響動,蕭玲和小離的身影同時震了一下。
蕭玲是緊張,小離則是痛苦。
隨著這聲響動,云沫感覺到了陰晦的氣息在空中聚攏,且逐漸往面前這男孩身上匯聚。
他掛在胸前的黃紙,隨著這氣息的凝聚,也逐漸暗淡。
云沫皺起了眉頭,小離面相極好,本是福祿雙全的命格,然而此時背負著極為陰損的氣息,前途暗淡,血色濃郁,是那種乍一見就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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