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我們有我們的難處
那屋的主人還想解釋一二，可墨長老此刻怎能聽得下去？怪不得！怪不得朝顏城城主會去找鳧猴要兒子？！怪不得鳧猴會擄走人類幼崽！看看這籠子里關著的是什么吧！
一只半人高的鳧猴幼崽奄奄一息的窩在籠中，嘴上套了緊緊的口枷，連一絲大點兒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之前墨長老見過鳧猴猴群，明明是那么高大的身體，幼崽不該就這么大才對。這只鳧猴不僅渾身被束縛，而且腹部還被開了一個拇指大小的洞，綠色的液體順著插在其中的羊腸一滴滴的往下滴落，最終匯聚在一個拳頭大小的瓶子里。看那瓶子里的存量，已經有一瓶底了，不知道這些液體是收集了多長時間才得到這個結果，單看那羊腸連接處紅腫發炎的傷口，就知道這只鳧猴并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理。
看著這只鳧猴幼崽根根肋骨凸起的瘦弱身體，毛發都掉的差不多光澤暗淡的皮毛，墨長老忍不住暴怒！
“你們囚禁這些幼崽是為了什么？！”
那幼崽感受到異類的氣息，再加上墨長老明顯是為它張目，頓時睜大了一雙淚眼婆娑的眼睛，渴望又期盼的看著這個長輩。它陷在這個地獄實在太久了，如今有一絲絲光亮在眼前，它是真的想回去…
那戶人家的男主人不好意思的搓著手，神情極為憨厚，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墨長老這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人都覺得膽寒。
他說的是，“這位貴客，真是不好意思，讓您看到這種場面。不過您放心，我一定會仔細照看這只猴子，不讓它污了您的眼。”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困住它做什么？這些液體是怎么回事？”
那憨厚男人許是從來沒有見過這般身份貴重的人物，連忙結結巴巴的解釋。
“這是，這是城主分給我家孩子的。我們可沒有偷…”
緩緩合上眼睛，墨長老心中無限怒火，此刻只需要一個導火線就會爆發！
直到現在，這個男人還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事，他只是一味地強調，這只猴子是屬于他家的。看問不出來什么重要的東西，墨長老直接揮開籠子，要將這只飽受摧殘的鳧猴幼崽抱出來。
之前不管墨長老怎么盤問都十分拘謹的中年男人一家這會兒卻陡然變了臉色！
“這位貴客，您要做什么？還請把我家的東西放下來！”
墨長老不顧臟污，直接將幼崽抱在懷里，然后冷漠的看著悄悄拿起鋤頭等武器的一家人，眉梢一皺，氣質冷絕！
“怎么？你們要攔我？”
出竅期修士的威壓怎能是普通人可以抵擋的？要不是墨長老收斂著氣勢，這些個凡人，早就七竅流血而死了！
可即便已經被壓的喘不過氣來，這家人依舊死死地攔住墨長老的去路，雖然語氣恭順，可卻雙目通紅，看樣子就算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也不會放手。
“這位仙師，您神通廣大，想要什么不行？我這家里的任何東西您都可以拿走，可唯獨這只猴子，真的是不能給您！希望您能高抬貴手，放過我們一家吧…”
“我放過你們？”
墨長老幾乎都要被氣笑了，“我放過你們，誰放過它們？”
大家同是生靈，為何偏偏人類就要自覺高高在上，不將其他族類的生命放在眼里？跟這些人沒什么好說的，墨長老轉身就要離開。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人影從門里鉆了出來，怯生生的看著墨長老以及他懷里的那只鳧猴幼崽。
墨長老準備要走的動作突然頓住了。
他看一眼那個人類孩童，目光又在鳧猴幼崽身上停留片刻，終于想明白了什么，頓時神情大變。
“你，你們竟然…”
這一人一猴，竟然建立了血契！
而且還是那種強制執行，由天賦修為乃至根骨都更優秀的鳧猴幼崽經年累月的把所有一切漸漸渡給人類幼崽的血契！
像這個人類幼崽，明明自身毫無根骨，卻在這大半年間漸漸資質通達，只要等這只鳧猴幼崽油盡燈枯，這個原本沒有靈根，甚至一生都不可能走上仙途的人類孩童，就可以擁有這只鳧猴所有的一切天賦！
為了讓自己的孩子修煉，就可以讓另外一個鮮活的生命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人類這種生物，該是何等殘忍…
“墨長老。”
此時，已經得到消息的朝顏城城主走了過來，站定在墨長老身后十丈之處，表情嚴肅又警惕。他一直以來想要隱瞞的，就是這件事。雖然修仙界一直以正義一方示人，可但凡做些品行瑕疵之事，就一定得扯上一層遮羞布。否則，哪怕只為了正道修士的光輝，他們朝顏城，也得被釘到恥辱柱上。所以這件事，絕對不能被墨長老捅出去！
只是，到目前為止，他依舊不想與墨長老起沖突，因為墨長老身后站著的，不只是二品宗門九木苑，更有卿家。但是如果有商量的余地，朝顏城城主也一定會緊緊抓住。
“墨長老，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
朝顏城城主企圖以情動人。
“朝顏城雖然氣候濕潤，可卻靈氣薄弱，城民們勉強也能吃飽。可我們不僅得能活下去，還得活的好才行啊！朝顏城上百萬人，孩童就有數十萬。可這些孩子里，能修行的又有多少？不過萬中之一罷了。即便可以修行，也是資質最差的那種。”
“近些年，有靈根的孩子越來越少，如果不能穩定提供可以修行的孩子，卿家對朝顏城的支持會越來越少。如此惡性循環下去，朝顏城就要沒落了！”
朝顏城城主語氣里的憤慨與難過很是濃重，但墨長老并不能感同身受。他是個異類，如今只能感受到懷中這個鳧猴幼崽驚懼的心情。
“所以你們就把主意打到了這些無辜的鳧猴幼崽身上？”
朝顏城城主緩緩放平呼吸，對他來說，這件事雖然不光彩，但他問心無愧！為了能讓城民們過得更好，一些犧牲是必要的！那些鳧猴幼崽雖然可憐，可城民們的孩子如果日后依舊和祖輩一樣碌碌無為，才叫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