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竺宓一大早就來找泯然,且還是面帶微笑的那種,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錯。
笑瞇瞇的看著泯然開門,竺宓也不見外,興高采烈的給她講述自己的見聞。
“…你都不知道卿若憐的臉色有多難看!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世家大小姐吶!咱們九木苑可不吃那一套!”
一想起來卿若憐那張慘兮兮的臉竺宓就控制不住的興奮。泯然收拾好之后跟在她身后往內苑方向趕去,見狀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善意的搭了個話茬。
“她怎么了?”
“誰知道她干什么缺德事了!反正一大早就去經世堂領藥,說自己水土不服!屁個水土不服啊!她都已經筑基中期了,怎么可能會得這種病?!我看她就是故意找茬!”
看來竺宓對卿若憐的意見很大啊,泯然心里默默念叨了會兒。不過這回竺宓可能確實誤會卿若憐了。因為昨天晚上那位小師妹確實被嚇得不輕。不過,哪怕卿若憐被嚇得厲害,也確實不敢暴露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所以才會說自己水土不服吧。
一路走向緋世樹,竺宓還在那興致勃勃的說呢,“昨天都是為了見她們我才提前走的,害的你也沒能抓住幾條蟲子。結果來的竟是這樣一個人…今天你放心,不捉個十條八條的,咱們就不回去!”
笑瞇瞇的走路,泯然一口答應。
“好。”
不過,可想而知,竺宓帶著泯然忙活了大半天,硬是連一條蟲子都沒看見,頓時傻了眼!
“這,這怎么一條蟲子都沒有?”
不應該啊!
不只是竺宓泯然一波人,其他來這段較低樹干尋找蟲子的九木苑弟子也沒有任何收獲。
知道真相的泯然不動聲色的往上面看了看,一臉好奇。
“師姐,我們不能去更高的位置嗎?”
“這個…”
竺宓也犯了難,更高的位置肯定更危險,她自己一個人去倒是沒什么,就是怕泯然會出什么問題。但今天已經把泯然帶出來了,總不能讓她就這么無功而返吧?
“對了,”竺宓突然想起了一個地方,連忙轉移話題,“泯然來了兩天了,還沒去我們洗墨池看過,不如跟師姐一起去看看?”
“洗墨池?”
這已經是第二次聽竺宓說過這個地方了,通過竺宓之前的講解,洗墨池應該是九木苑里的一個分支。因為不同弟子感興趣的方向也不同,所以九木苑里也有許多不同的派別。竺宓所在的洗墨池,就是其中一個。
跟著竺宓來到洗墨池,邁過院門,泯然驚訝的發現,洗墨池里,竟然真的有一個極大的水池子!
這個池子真的極大,大概有二十丈方圓,被稱作池子已經有些無恥了。但這個池子的底部真的布滿了光潔的石頭,在陽光下閃著粼粼波光。
熙熙攘攘的院子里,來往的,都是身上沾染著各種各樣墨漬的弟子,他們手里都拿著畫卷或者毛筆,大部分都會在這個池子里洗涮去毛筆上的墨汁。
這個池子里定然布置了某種陣法,才能讓那些大量落進去的墨汁瞬間隨著水波微漾消失不見,轉而又是一池干凈的好水。
這些弟子看見竺宓,都會熱情的稱呼一聲‘師妹’,泯然瞧著,彼此之間的關系都十分融洽。
笑瞇瞇的引著泯然在洗墨池里轉了一圈兒,竺宓就帶著她來到了洗墨池后面那個恢宏的大殿里。
剛一進門,泯然就看見這座高大的宮殿頂部掛著一圈又一圈兒墨汁淋漓的畫紙。上面有的是龍飛鳳舞的字,有的是寫意風流的畫。或是黑色的字跡,或是朱紅的色塊兒,各不相同,但每一張,都是極好看的字畫。
泯然覺得,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的字畫,尤其是這些字畫上面,似乎還蘊含著某種閃動的靈力,極其靈動。
見泯然看得呆了,竺宓得意的帶著她去找角落里自己寫的一張字帖。
“這張是我寫的字帖,你看!”
其實吧,泯然對字畫的賞析并不怎么在行,她也就看個熱鬧,但見竺宓這么著急炫耀的模樣,她也不好什么都不說,只能勉強說了幾個從娘親那里聽過來的稱贊之詞。
“徘徊俯仰,容與風流,剛則鐵畫,媚若銀鉤。”
“師姐這幾個字,寫的真是好極了。”
竺宓頓時一臉得意,又拉著泯然去看其他的字畫。泯然忍不住松了口氣,若是再說下去,她就要露餡了。
“這里掛著的,可都是筆墨生香的字畫,我寫的還不算什么,若是墨長老寫出來的字,都可以當靈器使了!”
“這么厲害的嗎?”
“當然!”
泯然四處轉了轉,這里也有許多仰著頭的弟子,大家都抬著頭,難免會克制不住的張大嘴,有時候看到精妙處,那些師兄師姐還會忍不住仰著頭跟身邊人交流幾句,像一條條張著嘴朝天的魚一樣。泯然自己當然也一樣,所以她真的很想知道為什么這些畫都是掛在房梁上的,難道九木苑的長老苑長都不擔心弟子們會脖頸不舒服嗎?
“啪嗒”。
好像有水滴掉落的聲音,泯然耳邊頓時響起了一陣壓抑著的低呼,頓時引得泯然朝那個方向看去。
那是位于大殿最中間的位置,剛剛被重重人墻擋住了,以至于泯然沒發現中間那一小塊兒地方被用紅綢子給圍住了。
“師姐,那里怎么了?”
當看清泯然手指指的方向時,竺宓有點兒不自在。
“啊,那里啊。那里掛著的畫有點兒奇怪…”
“怎么奇怪了?”
要是竺宓不這么說泯然還不一定會好奇,但這會兒,泯然是一定要去看看了。
竺宓無法,只能帶著泯然穿過一道道人墻,來到了那圈兒紅綢前。那圈兒紅綢肯定是為了阻止旁人進去損毀畫卷的。但這好像并沒有什么用,因為除了周圍圍著的一圈兒九木苑弟子外,那圈紅綢里還盤膝坐著一個背對著泯然,身穿黑紅相間長袍的男修。
泯然剛開始還以為眾人驚呼是因為這個不守規矩的男修,但當看清那幅掛在房梁上的畫時,忍不住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