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趔趄對于王獸來說還挺明顯,泯然勉強從地上站起來,想到了什么,神色變的有些復雜。這可真不是她故意的。
“吼?”
王獸搖了搖頭,還是覺得不太對勁,總覺得對自己的動作有些掌控不住。想要繼續邁步,卻還是腳下一滑,不由自主的往旁邊傾斜了一步,踉踉蹌蹌,猶如喝醉一般。
這下王獸干脆站在了原地,它明白,自己的身體一定是出了問題。尤其是腦袋,這會兒昏昏沉沉,有點兒不聽使喚。
泯然皺著眉頭看一眼王獸眼珠子上的黑線,有些頭痛。之前為了看清楚盆地里究竟什么情況,她用黑線蠱蟲控制了一只鐵蹄兔,可沒想到那只母獰獸一口就咬掉了鐵蹄兔的大半個腦袋。想來就是在那個時候黑線蠱蟲進入母獰獸的身體。可黑線蠱蟲能通過母獰獸進入王獸身體,這可真不是泯然故意的。
這些黑線蠱蟲都是經由小灰鳥的糞便進化過的,泯然還沒摸清它們的習性,自然想不到它們的生存能力這么強。
且,王獸雖然是妖獸之王,但奈何黑線蠱蟲智力太低,除了培養出它們的泯然勉強不會侵蝕,其他的生物,只要是活的,它根本就難以克制鉆進去吞噬掉生物腦漿的本能,然后代替生物腦漿活動,一直到生物身體徹底腐爛,才會尋找下一個宿主。
很殘忍。
但事已至此,泯然自然不會蠢到幫王獸解除這個困境。說到底,王獸成功存活,說是帶領妖獸踏出荒原活下去,但它們能去哪里呢?第一站肯定就是首當其沖的北嶼府!那數不清的百姓,就是妖獸們最合適的口糧!
王獸活著,就是妖獸們之間最強悍的精神領袖,更要命的是這王獸對人修可沒什么好感。
不說這王獸,就是之前的母獰獸,泯然雖然敬佩它的勇氣,但僅憑它驅使妖獸害了那么多人,也一定要死。之前沒有在它生產時動手,泯然自認已經問心無愧。
無論如何,現在,泯然還是站在人修這邊的。
只是不知這王獸愿不愿意跟她離開,它實力如此強悍,且真的賣相十足,泯然數了一遍自己身邊的助力,發現沒一個有王獸這般強悍,實在是讓人心動。
不過也就是想想了,這王獸肯定不愿意。
不得不說泯然想的很對,王獸就是不愿意。
雖然那些黑線蠱蟲一入腦就無往不利的瘋狂吞食它的腦漿。但王獸還是勉強保持清明,看了泯然一眼,它本來是想接著打的,可現在看來,應該是沒這個機會了。它可以死,然而,作為王獸的尊嚴,絕不允許它被低等蠱蟲殺掉!
更別說這些惡心的蟲子還妄圖掌控它的身體!
王獸看了一眼不遠處妖獸群所在的位置,突然仰頭沖著天空一陣怒吼,腦袋在下一刻驟然炸開,血肉殘骸散落一地!巨大的沖擊力讓那些血肉都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個窟窿,可王獸的身軀,卻一直死死地站著,連一絲搖晃都無!
泯然作為離它最近的人,首當其沖的被噴了一臉血肉碎屑!
任由血腥味十足的碎屑從臉上滑落,泯然嘆了下,也沒生氣。
王獸寧死,也不愿被別人掌控,果然如同外表一般高傲!想來選擇只炸掉自己的腦袋而不是自爆,也是為了保護那些圍在一邊的妖獸們吧。
手指顫了顫,泯然沉默的看著面前即使沒了腦袋也依舊比自己還高的王獸尸體,抿了抿嘴。
今晚,她們一人一獸,本就有一個必須死,既然不是她,那就不必傷懷。只不過…
地上王獸的血肉碎屑中鉆出來許多黑線蠱蟲,它們急切需要一個溫暖的身體來寄生,可偏偏離得最近的只有泯然一個。似乎猶豫了會兒,但接下來,那些黑線蠱蟲就朝著泯然爬去!
伸出三根指骨捏碎了一只扭來扭去妄圖往她身上鉆的黑線蠱蟲,忍不住嘆了口氣。
再去看那些淌下來的黑色尸水,泯然心里一陣煩悶,干脆燃起一把火,干脆的將地上這些黑線蠱蟲都燒成了灰燼。
這黑線蠱蟲著實好用,但卻有一點兒不好,一旦沒了可以寄生的肉體,很容易就會反水。這般用一次殺一次,很容易大量損耗啊!
“嗚——”
當王獸自裁后,妖獸們頓時嗚咽出聲,個個眼中含淚,帶著無盡哀傷與絕望。連月光都好像在惋惜一位王者的隕落,迅速暗淡了許多。
盡管十分悲痛,卻沒有一只妄圖襲擊泯然奪走王獸尸體。在荒原上,妖獸們之間廝殺十分常見,且草原上食物匱乏,妖獸們廝殺,一般都是為了裹腹。泯然既然打敗王獸,王獸的尸體自然也就是她的。
況且,就算想襲擊泯然,妖獸這邊也打不過啊!高階妖獸基本都被母獰獸吃了,它們這邊也就剩下幾個元嬰期妖獸。這個人修連化神期的王獸都能打敗,打它們不是跟玩一樣?
因此,這些妖獸盡管悲傷恐懼,卻沒有試圖離開。
這個決定很明智,泯然暫時沒有搭理它們,緩緩走到王獸的無頭尸體面前,面無表情的用右手僅剩的三根指骨劃開王獸的胸膛,鮮血與臟器迅速從傷口處涌出。
泯然目標明確的抱住那顆比大半個人都高大的甚至還在微微跳動的心臟,將自己嘴部的黑巾劃開一道口子,面不改色的咬了上去!
她現在傷勢嚴重,王獸一身力量精華幾乎都在心臟內丹里,只看王獸的誕生需要多少血肉力量就知道它這一身血肉有多么難得,目前來說,這是最快的恢復方式了。
血腥味兒很重,但并不是不能接受。
每咬一口,磅礴的力量就隨著那些灼熱的血肉落進肚腹,隨即,那些磅礴的靈力就迅速涌向四肢百骸,帶來一股融融暖意。
“嗤嗤!”
斷裂的手肘部位隨著強大力量的涌入開始不斷生出筋骨血肉,糾結纏繞到一起,形成了個光禿禿沒有皮膚的血色凄慘的左手模樣。
泯然試著抓握了幾下,跟自己以往的手沒有什么區別,滿意的點點頭,又咬了一口,右手斷裂的指骨也開始漸漸長出其他兩根手指,漸漸覆蓋上血肉。
當吃掉大半個心臟過后,泯然身上的內外傷已經完全好透,四肢也暖洋洋的,十分舒適。
只是此刻,天空的月光越來越暗淡,烏云不知何時已經聚攏到了一起,形成了一片黑壓壓的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