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那些妖獸確實挺兇。”
暗罵自己想太多,泯然能有什么壞心思呢?她只是見慣了山上的蝴蝶松鼠而已。話說泯然這六七歲的年紀,到底能不能弄清楚妖獸與普通野獸的區別?
“來泯然,你這樣可不行,姐姐我來教教你怎么區分野獸跟妖獸,不然以后行走游歷會很吃虧啊…”
乖巧的坐在莊晴對面聽她說話,泯然悄悄抹去不存在的汗珠,松了口氣。沒想到這位族姐還挺敏銳,這就是傳說中的第六感嗎?真好啊,她也想要。
乖乖聽莊晴說了半天‘妖獸野獸’之分的理論,泯然覺得自己眼皮子慢慢開始打架。雖然進來不過兩三時辰,可泯然總覺得耗費的體力十分多,哪怕她再如何拒絕,可今年終究不過六七歲,這會兒難免有些撐不住。
莊晴見狀,干脆停下滔滔不絕地話,上前來熟練的給她掖了掖大毛衣裳,動作間發髻中插的發簪掉了下來,剛好掉到泯然的膝蓋上。
泯然將之撿起,發現是根做工極其粗劣的木簪,大概是用桃木做的,只在頂端用朱砂點了個紅點,雖說簡單,可看上面光滑至極,可見莊晴平日里十分喜愛,沒少把玩。
“啊,讓你見笑了。”
莊晴接過那根木簪,圓乎乎的臉上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手里不斷撫摸著那支桃木簪。
“這是我弟弟做的桃木簪子。他聽說桃木辟邪,特意從門口那棵桃樹上折的枝條打磨成這樣。別看它簡陋的很,不知怎的,每次見到這簪子,都會覺得心里暖暖的,就好像他們都在我身邊一樣,什么都不怕了…”
泯然不由聽的入了神,見她這樣,莊晴不好意思的反手又把簪子別了起來,拍拍她的肩膀脊背,“多睡一會兒,我看芯妍的情況也穩定下來,等你們兩個睡醒,我們就去找陳天賜他們。乖。”
緩緩閉上眼睛,泯然不由蹭了蹭她的手,好溫暖…
拍了兩拍,見泯然很快就呼吸均勻,莊晴忍不住微笑一下,檢查過莊芯妍的情況之后,掖緊了衣領,就要歇一歇。
“啪嗒!”
耳朵猛然一動,莊晴警覺的翻身坐起,她的聽覺一向不錯,好像有人在緩緩朝這個方向走來!陳天賜和莊凌?
不對!來者只有一個人,而且聽腳步聲十分輕盈,看一眼累極而睡的泯然和臉色慘白的莊芯妍,莊晴一咬牙,自己從冰洞中鉆了出來,又用冰塊偽裝一番,待整個冰洞看不出一點兒異樣之后,抬腳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練氣四階的修為不足以讓她的腳步聲輕盈到聽不見,之前傳來腳步聲的主人微微一頓,就朝著莊晴的方向極速追去!只留下濃重的血腥味兒,在空氣中逐漸消散。
半個時辰后,泯然突然被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驚醒!
“吼吼吼——”
不像人的嗓子能發出的聲音不斷怒吼,整個冰洞幾乎都在顫抖!泯然勉強趴在地上維持住自己和莊芯妍的身體不亂動,好不容易等這一連串怒吼停歇之后,泯然就聽見頭頂的冰洞發出“咔嚓咔嚓”的連綿不斷斷裂聲!
抱住莊芯妍的身體就地一滾,趕在巨大冰塊落下的一瞬間滾了出去。頭頂冰磚碎裂的冰屑打在頭臉上,一陣生疼!
不過好在,她們都沒受傷。
“晴姐?”
沒人。
這地方只剩下自己跟昏迷中的莊芯妍兩個,除此之外,空空蕩蕩,一眼無邊。不知怎的,泯然心里突然一跳,有些不太舒服。然而不等她深究這種感覺是怎么回事,遠處就傳來了一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泯然頓時臉色一變!
敵人?
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柄小鐵劍,泯然舔了舔冰冷的唇,緩緩伏地,如同一只激將撕咬出去的獵豹!
一陣激烈的腳步聲伴隨著一句話越來越近。
“大師,您確定芯妍她們在這邊?”
泯然頓時卸去了手里的力氣,把鐵劍收回儲物袋,一把抱住莊芯妍縮到了角落,瑟瑟發抖。是莊凌!
“是這里沒錯,小施主不要著急,另外兩位小施主并無大礙。”
這是一道極為溫和的年輕男人嗓音,不急不緩,充滿了包容,莫名就會讓人想起佛堂前燃著的佛香,佛池邊綻放的佛蓮,包容世間萬物,帶著無限悲憫。
這是誰?
下一刻,莊凌焦急的臉就從拐角處鉆了進來,在看見泯然兩人的時候幾乎要喜極而泣!一把撲過來抱住泯然兩個!
“太好了太好了!你們兩個沒事,沒事!”
泯然敏銳的發現這位向來以穩重著稱的族兄眼角竟然有淚光隱隱閃過,頓時一愣!緊跟其后的陳天賜也是這般,一見面就撲了過來,眼珠紅紅,似乎剛剛哭過。
不對,如果只是單純擔憂她們兩個的安危,不至于擔心到哭啊!這到底…
有些茫然的從陳天賜兩人的包圍之下抬起頭,剛好看見離自己稍遠一些的地方站著一位身著白色僧衣的年輕僧人。他光禿禿的腦門上并沒有戒疤,然而見到他的每個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想到‘佛生萬象’這個詞。
這是個讓人一瞧就能想到佛法無邊的僧人,無關乎他普通到平凡的外貌,無關乎他手掌虎口處掛著的一串九枚菩提子,也無關乎他身上穿的那身繡著梵文的僧袍,僅僅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
寬闊無垠的苦海之上,眾生皆苦,哀嚎遍地,唯有這么一個和尚,單足立于地獄苦海之中,口吐佛音。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信任他。他是佛。
信任他!他是理。
信任他!!他是世間萬物!
驟然打了個寒顫,泯然藏在寬大袖袍里的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白嫩的掌心頓時出現一個月牙般的痕跡,心中大駭!眼神卻有些迷茫。
這就是佛修!
高階佛修的威力居然如此強大!
只是一個照面,泯然險些迷失心神!眼前這個僧人,最起碼也是元嬰巔峰!
似乎察覺到泯然的視線,那年輕僧人微微俯下身子,沖著她笑了一下,安慰的意味十分明顯。
“這位小施主,莫要害怕。”
這和尚的眼睛!居然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