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馬爾收回羨慕的目光。
一旁的阿里則搖了搖頭:“這種飛艇用來滅火,倒是挺好用,不過我們埃及那邊就開羅有可能采購,其他地方用處不大。”
眾人自然理解阿里的意思。
畢竟埃及除了首都開羅,其他地方并沒有多少高層建筑。
沒有密集的高層建筑,只為幾棟大樓就采購一艘消防飛艇,估計會得不償失。
魔都消防有資本采購消防飛艇,那是因為魔都的高層建筑非常密集,加上橫沙島飛艇基地可以提供維護,不需要專門建設一個飛艇基地。
如果沒有這種便利條件和使用場景,就采購消防飛艇,每年的維護費用,還有飛艇基地的配套設施,就是非常大的負擔。
奧馬爾轉過頭詢問道:“蘇曼,有什么推薦考察的地方嗎?”
“我想一下…”蘇曼邊思考,邊拿手機檢索魔都的一些情況,畢竟他以前對魔都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幾年前,現在情況肯定有很大的變化。
在手機上檢索了十幾分鐘,突然他看到了一個比較適合的地方:“奧馬爾經理,既然我們是過來采購糧食的,不如我們去考察一下當地的農業吧?”
“農業?”奧馬爾也覺得這個方向不錯,雖然他們可以趁機過來魔都吃喝玩樂,但總要有些名目:“你有什么推薦?”
蘇曼笑著說道:“去對面的島嶼,那個島嶼有大量農場,我們可以考察一下賽里斯的農業技術。”
“可以,你帶路。”
“沒問題。”
通過隧道和魔都長江大橋,一行人包車來到了崇明島。
很快他們就抵達此行的目的地:海陸豐公司崇明島分公司。
這個分公司主要是生產各種不耐運輸的蔬菜水果,同時還在崇明島經營水產養殖。
由于海陸豐公司對于這些不涉及保密技術的區域,是允許消費者進來參觀,因此奧馬爾一行人很容易就購買了參觀身份卡。
其實如果魔都本地人,或者常住人口,辦理會員之后,可以直接刷身份證,或者通過人臉識別、指紋識別、電話話號碼識別,都可以很容易進入農場、養殖場。
少數不允許外來人員參觀的農作物、水產養殖項目,則是那些容易受外來因素干擾,或者感染外來細菌、真菌的類型。
這些不允許參觀的項目,一般不會靠近大都市圈。
拿了身份卡之后,奧馬爾一行人來到了第一個參觀項目。
“這是蜜瓜?”看著架子上,用網兜專門兜住的蜜瓜,奧馬爾并沒有太驚訝,畢竟埃及有蜜瓜西瓜之類的產品。
蘇曼給眾人介紹了一下:“各位如果想購買,可以到餐飲區購買,那邊有成熟的蜜瓜。”
“好的,蘇曼先生。”
奧馬爾等人雖然想吃喝玩樂,但不代表真的什么事情都不干,他們在了解這里的農作物品種、產量、農業技術。
突然阿里發現一個細節,他小聲問道:“蘇曼兄弟,這些農場的工人在做什么?為什么更換塑料地膜?我看這些塑料地膜也沒有壞掉?”
“我問一下。”
一行人靠近這種更換塑料地膜的農場工人。
“你好!我是來自埃及的游客蘇曼。”
正在埋頭干活的工人,聽著半生不熟的普通話,漫不經心地抬起頭來:“你好,這邊是作業區域,麻煩你們到其他區域參觀。”
蘇曼干笑著問道:“我就是好奇,這些地膜應該是好的吧?為什么要更換?”
“你說這個地膜?”工人回憶了一下保密條款,公司并沒有要求對新型地膜進行保密,畢竟這是要上市銷售的產品,自然沒有保密的必要,他便緩緩回道:
“這是新型地膜。”
“哦?有什么區別嗎?”蘇曼好奇地摸了摸地膜,發現和老地膜沒有太多區別。
“區別大了,這是可降解的碳源地膜。”
蘇曼和農場工人聊了一會,才搞明白這種新型地膜的情況。
翹首以盼的奧馬爾開口問道:“蘇曼,這種地膜有什么特別嗎?”
“這是一種新型的可降解地膜,聽說是采用菊糖制造。”
“可降解?”
“慢著…你剛才說什么?這種地膜是一種糖制造的?”
眾人七嘴八舌討論著。
蘇曼剛才也非常驚訝,因此重復確認了幾次:“是的,是一種從菊花提取的糖做的。”
阿里看著不遠處一大堆地膜卷材,目光有些難以置信,隨即喃喃自語起來:“賽里斯已經富裕到使用糖制造地膜了嗎?”
“好像這種糖,人體是不能吸收的,加上工業生產的副產品,因此成本非常低。”蘇曼也說出自己剛才問到的一些內容。
事實上,菊糖確實非常便宜,目前海陸豐公司在哲里木地區的橡膠草農場,已經累計種植了三百多萬畝,每年可以獲得幾十萬噸菊糖,其中一部分作為食品原材料使用了,剩下的絕大部分都被拉去提煉聚乳酸塑料。
奧馬爾還是心存疑慮:“蘇曼,這種塑料膜真的可以降解嗎?”
“應該可以吧?”蘇曼也不太確定,畢竟他也是道聽途說。
阿里也是滿眼疑惑:“不過為什么更換這種塑料膜?僅僅是因為可降解?”
蘇曼將剛才聽到的一部分內容,重新組織了一下,才緩緩解釋道:“那倒不是,主要原因是便宜,還不需要使用石油和煤炭作為原材料,另外這種塑料分解在土壤之中,可以補充土壤的碳。”
“哦?便宜?”奧馬爾來了興趣。
別看埃及連接西亞和北非兩個全球石油天然氣主產區,實際埃及的石油天然氣儲量非常少,根本不夠自己使用。
要不是拿回了蘇伊士運河的管理權,加上每年不在少數的僑匯,埃及的日子和會更加困難,當然,現在他們的經濟也好不到哪里去。
畢竟尼羅河河谷和尼羅河三角洲的人口承載力是有極限的。
目前埃及人口達到了1.2億,每年需要龐大的糧食,哪怕是每年人均消耗200公斤糧食,也至少需要2400萬噸糧食。
然而埃及每年只能生產900到1000萬噸小麥,700到800萬噸玉米,500萬噸左右的水稻。
哪怕是豐年,也只有2300萬噸左右。
而更加棘手的問題,是埃及人主要吃大餅,玉米有很大一部分是飼料。
這導致埃及每年需要進口至少1000萬噸小麥,用于生產面粉,來填補國內的面粉缺口。
要知道根據聯合國的標準,年人均250公斤糧食,那是基本口糧線,僅僅只能滿足基本的生存需求;如果要達到安全線,則至少需要達到年人均400公斤糧食。
埃及自產的糧食,連年人均口糧200公斤都還不到,不進口糧食,那就真要完蛋了。
這也是面對不斷上漲的國際糧食價格,埃及糧食貿易公司會頂著壓力,尋求賽里斯的廉價糧食的根本原因。
他們的外匯儲備有限,收入預期也不高,糧食價格波動一點,對于他們而言非常重要。
因此奧馬爾等人對于農產品和農資產品的價格非常敏感。
“哎!可惜,那種仙豆大豆可以在沙漠種植,但賽里斯方面不允許技術出口和種子出口。”奧馬爾嘆了一口氣。
阿里也是一臉郁悶:“確實,那種仙豆大豆如果可以在埃及推廣種植,說不定我們就可以擺脫糧食困境了。”
“經理,你說為什么沒有人將種子偷偷帶出賽里斯?”另一個隨行人員小聲說道。
奧馬爾嘴角一癟:“呵呵,你怎么知道沒有?”
“可其他地區沒有仙豆種植的消息?”
奧馬爾推測道:“畢竟是偷盜種子,他們怎么敢公開種植?我估計東南亞那些國家肯定拿到了種子,已經在暗中種植了。”
他的猜測并沒有錯。
和賽里斯接壤的洪沙瓦底、安南、瀾滄是第一批通過走私獲得仙豆大豆種子的地區,然后就是間接獲得仙豆大豆種子的暹羅、高棉、大馬、爪哇、天竺等國家。
通過東南亞,又進一步擴散到了全世界。
然而他們并沒有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這一批走私的仙豆大豆種子,規模非常大。
因為這一切都是海陸豐公司自己通過幾個馬甲機構,秘密向東南亞地區輸出了幾萬噸仙豆大豆種子。
這些“秘密輸出”在去年十月份開始,每個月都在銷售,海陸豐公司通過這種手段,賺到了十幾億。
當然,賺錢只是順帶的。
因為這些種子都是被海陸豐公司加料過的,只要對方在當地種植,那被隱藏在種子藥衣之中的特定根腐菌,就會迅速在當地的土壤蔓延。
顯然這是海陸豐公司故意的,畢竟江淼非常清楚,邊境再這么嚴防死守,總有人可以將幾顆種子攜帶出去。
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
而海陸豐公司的方法,就是我自己先將種子送出去,原因這些種子已經被加了料,但凡種植了這些加料種子的地區,沒有使用特定的藥衣,仙豆大豆生長到開花的時候,就會被根腐菌感染,然后大面積死亡。
更加恐怖的一點,就是這些根腐菌會長期存在當地的土壤之中,專門針對仙豆大豆的基因,形成特攻效果。
第一批種植仙豆大豆的“外國用戶”,已經直接完蛋了,只收獲一大片枯萎腐爛的仙豆大豆藤。
海陸豐公司的馬甲機構,還在桂省、滇省兩地,不停向東南亞輸出這種加料大豆。
那些已經被坑得血本無歸的家伙,也拿那幾個馬甲機構沒有辦法,畢竟這種事情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而這也成功搞爛了民間向東南亞走私種子的地下市場,畢竟現在東南亞那邊的“客戶們”也不知道這些種子有沒有問題。
這有點像當年宿縣的花草苗木。
被坑過的人,之后對于標注著宿縣產區、從宿縣發貨的花草苗木,那幾乎是有著刻骨銘心的記憶。
海陸豐公司就是故意走私販子的路,讓他們無路可走,這種惡意發有問題的東西,目的就是為了搞臭整個地下走私渠道。
反正你敢要,我就敢發貨。
至于貨物有問題?
對不起,我們公司不提供售后服務,有本事就來告我。
坑了十幾億之后,東南亞那邊的客戶越來越少了,當然還有一些小白,或者沒有信息渠道的家伙,依然前仆后繼跑過來,然后被那幾個馬甲公司的下線銷售人員收割。
對于這些客戶,海陸豐公司割起來還不手軟。
不過估計被坑多幾次,這些人反應過來了,估計就不會再上當了。
而這一次行動,可謂是一石三鳥,既掙了錢,又打壓了地下走私,還將特殊根腐菌傳播到了全球各地的土壤之中。
以后就算是不再仙豆大豆種衣上動手腳,那些沒有特殊保護種衣的普通仙豆大豆,也是一種就死的節奏。
當然,這種根腐菌還有另一個大用途,那就是加速仙豆大豆地下塊根的腐爛速度。
如果一片區域的仙豆大豆不打算繼續種植了,那就可以噴灑特定的根腐菌抑制劑,讓根腐菌迅速腐爛這些埋藏在地下的塊根,實現快速制造人造黑土的目的。
奧馬爾等人不知道這些內情,以為弄到仙豆大豆種子,就可以在國外進行種植。
不過這件事估計瞞不了多久。
畢竟很多被坑的人或者公司,肯定會氣急敗壞,然后故意曝光這件事。
但是無所謂,因為海陸豐公司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至于暗中研究種衣成分,確實有人在做,可惜他們短時間內注定很難成功,因為海陸豐公司的種衣是根據各地土壤和氣候進行特制的。
除非有人可以在完全消毒之后的大棚內部種植仙豆大豆,不然根本扛不住到處都是的特殊根腐菌。
而在完全消毒之后的大棚內種植仙豆大豆,怕不是錢太多了。
當然,確實還有另一個方法可以獲得仙豆大豆,那就是通過轉基因技術,改造出可以抗特殊根腐菌的轉基因大豆。
這也是很多歐美農業公司在偷偷摸摸進行的事情。
歐美的農業公司發現直接種植的仙豆大豆大規模爛根枯死之后,便改變策略,計劃通過雜交和轉基因手段,獲得抗病能力比較好的二代仙豆大豆。
不過他們顯然低估了江淼的可怕。
倒不是轉基因和雜交育種不能進行。
而是江淼在仙豆大豆的蛋白基因之中,挑選了很多有特殊缺陷,但又沒有表現出來的問題,這些隱性基因代表的缺陷,在雜交育種之中,很容易將其變成顯性基因,到時候缺陷會非常多。
如果對方采用轉基因技術,那他也有辦法應對。
因為缺陷隱性基因主要集中在大豆蛋白質上,一般情況下,插入抗真菌的轉基因片段,也需要插入到蛋白質那一部分的基因群之中。
只要他們插入轉基因片段,就會破壞原基因群的構架,從而導致一部分隱藏的基因開始出問題,比如會出現大豆蛋白含量迅速下降、光合作用效率下降、無法結莢、無法開花、根塊無法發育之類的情況。
當初江淼就是故意挑選,有隱性缺陷的品種,目的就是為了避免有人采用仙豆大豆作為母本,培育二代仙豆大豆。
如果歐美的農業公司愿意持續研究十幾年,不斷采用轉基因和基因編輯技術,說不定可以改造出一些勉強可用的品種。
就不知道他們抗不扛得住接下來的時代浪潮。
畢竟現在歐美地區的氣候突變越發劇烈,極端天氣頻發,普通農作物很難扛得住這種突變的氣候。
仙豆大豆在國內種植面積之所以飛塊增長,一方面是仙豆大豆的優異表現,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應對氣候危機。
雖然現在東亞的氣候變化,沒有北美和歐洲那么劇烈,但不代表未來也可以一帆風順。
畢竟東亞歷史上,多次出現的小冰期事件,就造成過嚴重的后果。
比如最近的明末小冰期事件,華北平原和黃土高原持續十幾年的干旱,長江封凍也時不時出現,加上東南沿海的洪澇、臺風災害,基本就沒有多少地方是沒有遇到天災的。
因此國內觀察到北美和歐洲的氣候突變之后,也覺得不能掉以輕心,開始加大力度推動仙豆大豆、仙絲大豆等農產品的種植。
畢竟仙豆大豆可以不澆水,小麥和水稻如果沒有水,那基本就是顆粒無收的節奏。
如果真的遇到連續幾年的大面積干旱和大降溫,那仙豆這種可糧可油可飼的農作物,至少可以維持國內的糧食供應,不至于需要向外尋求進口。
作為世界第二大人口大國,如果全球真的遇到萬年一遇的氣候災難,完全可以通過不進口糧食,從而壓制全球糧食價格的飆升。
雖然歐美的農業公司向來不做人,但賽里斯還是要一點臉面的。
比如這一次奧馬爾等人過來尋求糧食進口,中糧集團并沒有打算坑他們,只要他們愿意采購,同時拿出誠意來,別說每年100萬噸小麥了,就算是每年1000萬噸小麥都沒有問題。
而西亞北非地區中,那些石油天然氣資源比較豐富的國家,要過來購買糧食,也是可以談的。
只要他們愿意以物易物,中糧集團不介意獲得他們的天然氣和石油份額,然后將這些份額轉賣給國內的石油公司,或者其他有需要的地區。
這種避開美刀和歐元的特殊貿易模式,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可能會成為很多地區的選擇。
畢竟現在美刀和歐元的價值不太穩定,而且其構建的全球貿易體系也瀕臨崩潰,很多地區真的非常擔心,根本不敢隨便儲備美刀和歐元,反而在國際上不斷收購貴金屬,作為一種戰略儲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