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9、懦夫
“小川。”
山洞里，當趙卓文聽到趙小川的這番說辭后，整個人都懵了。
作為曾經的中學同學，好哥們，趙卓文怎么都不會想到，趙小川竟然是這樣一個下手狠毒的人。
而聯想到當初在學校讀書的時候，趙小川那反常的舉動，趙卓文終于明白，原來當年的趙小川的確被高丞瘋狂霸凌。
看著曾經的老同學趙卓文，趙小川長舒一口重氣，也是嗤笑著說道：
“這么多年了，我壓抑了這么多年的心情，從來就沒有這么舒暢過。”
“高丞，你也有今天？當他像一條狗一樣，筋疲力盡的游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就是報應。”
“是老天爺在給我報仇的機會，反正他是被人拋尸的，淹死在水里的，那我再殺他一次又何妨？”
“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是老天爺給高丞的報復。”
“你說這個時候，我不淹死他，那豈不是對不起我曾經受過的那些苦難？哈哈哈哈！”
說道最后，趙小川竟然癲狂的大笑起來，似乎所有壓抑已久的情緒，終于在此刻爆發。
趙小川知道自己上了顧晨的當，可現在也沒有任何退路。
想著當時發生的一切，趙小川似乎還無比享受。
“趙小川，你太沖動了，這一切本不該發生。”顧晨看著面前癲狂大笑的趙小川，也是不由分說道。
趙小川搖搖腦袋，說道：“我過不了我這關，高丞讓我惡心，我就是要弄死他。”
抬頭看向眾人，趙小川繼續說道：“你們是不知道，他當年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情，讓我的中學時期，已經產生了嚴重的陰影。”
“我曾經抑郁的想自殺，也就是從那件事情以后，我的性格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我現在暴怒癲狂的性格，都是拜這個畜生所賜。”
“我甚至連做夢都想宰了他，可老天爺開眼啊，讓這樣一個完美的情況落在我面前，那是老天爺讓他高丞死。”
“有人將他拋尸，我再淹死他，他想活都活不了，就算你們調查，最終也不會落在我身上。”
搖搖腦袋，趙小川笑著笑著卻哭了，也是梗咽著說道：
“可是我太天真了，當時頭腦發熱，看到筋疲力盡游到岸邊的高丞，我笑了，我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
“老子當時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弄死這個龜孫，讓他從這個世界消失，哈哈，哈哈哈哈。”
說道最后，趙小川笑著笑著卻哭了。
趙卓文見狀，也是走上前，主動抱住自己的好兄弟，哽咽著說道：
“小川，如果當初你勇敢一點，告訴老師在學校發生的那些事情，也就不會有太多傷害了，你為什么？”
話音落下，趙卓文又被趙小川一把推開，說道：“我也是人，我也有自尊心，我那個時候才多大啊？”
“你要讓我成為全校師生的笑柄嗎？我也要臉面。”
深呼一口重氣，趙小川也是哽咽著說道：
“我不后悔我當時的沖動，我知道，高丞對我這輩子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如果我不弄死他，我活著也沒有意義。”
“你錯了，就是因為你當初的膽小自卑，才讓高丞得寸進尺。”顧晨上前一步，也是繼續說道：
“假如你同從趙卓文的建議，這些事情本就可以避免，可你卻選擇默默承受。”
“殊不知，就是因為你的這些承受，逆來順受，才導致高丞肆無忌憚的欺負你。”
“你應該要勇敢一點，有的時候，你應該要知道，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的道理。”
“呵呵。”聽著顧晨的這番說辭，趙小川深呼一口重氣，努力平復下自己的心情，也是哽咽著說道：
“我從小就自卑，高丞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也知道我是一個懦弱的人，所以他才能各種拿捏我。”
輕嘆一聲，趙小川繼續說道：“我知道，我當時的逆來順受，的確讓高丞得寸進尺，可現在事情早就已經過去，可我卻過不了我這關。”
“學生時代的陰影，伴隨著我一起成長，這讓我感覺十分痛苦，我的思想也開始慢慢變得極端起來。”
“我甚至開始抑郁，有好幾次，我站在教學樓的天臺，都想跳下去，可我懦弱，我不敢。”
“我也曾經在上課期間離開校園，想找個地方上吊自殺。”
“可我害怕，害怕疼，我就是一個懦弱的人，可這一切都是高丞造成的。”
“那個時候，他甚至威脅我，不準告訴老師和同學，否則他會變本加厲。”
“我選擇妥協，就是選擇了我這輩子都后悔的事情。”
“如果是現在的我，當初他要是敢欺負我，我肯定更他拼命，可那個時候，我弱小，我…”
說道最后，趙小川也是擺了擺手，無奈嘆息：
“過去的都過去了，我現在殺了高丞，我反而心情舒暢。”
“看著他向我求饒的嘴臉，就像當初我面對他各種求饒的樣子，我那個時候十分痛苦。”
“多年來受過的那些最，受過的欺凌，我終于可以報仇了。”
“我不能猶豫，我只能將他淹死，反正他已經死過一次，我當時就是這么想的。”
“糊涂。”聽著趙小川如此一說，王警官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整個人沒好氣道：
“我真是沒看出來呀，趙小川，你還真是個人才，我就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懦弱的人。”
“當初懦弱，現在依舊懦弱，只會選擇用逃避的方式來處理問題。”
深呼一口重氣，王警官雙手叉腰，也是來回走上兩圈后，指著洞口外頭又道：
“你知不知道，你的父母，你的父母他們在家里等你等的多辛苦？”
“他們盼星星盼月亮，就等著你回家，當聽說你出現在鎮子里，還輸光了所有錢。”
“他們發瘋一樣道出找尋你的下落，可你呢？躲在山洞里，像個懦夫一樣。”
“你以為你殺了曾經欺負你的高丞，你就是勇士嗎？你依然是個懦夫。”
王警官也是被趙小川氣的不輕，起初大家還擔心趙小川出意外。
可誰能想到，原本只是跟家里賭氣，因為過年輸光積蓄而沒臉回家的趙小川，竟然在水庫邊，淹死了自己曾經的仇人高丞。
盧薇薇也是不可置信道：“你簡直太讓我們失望了，你就沒想過你的家人以后怎么辦嘛？你家里就你一個獨子。”
“呵呵。”聽盧薇薇如此一說，趙小川反而不以為然道：
“那又怎樣？家里人根本就看不起我，他們覺得供養我讀書，可我卻連一份工作都找不著，還總是問家里要錢。”
“在他們看來，面子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當看著鄰居家的孩子提著大包小包回家過年，而我呢？還在問家里要錢生存，他們感覺臉上無光。”
重重的嘆息一聲，趙小川繼續說道：“我知道，我沒用，可現在大環境就是不好就業，每年的畢業生這么多，想要找一份好工作哪有這么容易啊？”
“我也嘗試過妥協，可換來的卻是用人單位的各種背刺。”
搖搖腦袋，趙小川也是無奈嘆息：“我們一輩子都在象牙塔里學習，可出了社會，也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可這能都怪我嗎？他們為了面子，不停的罵我，我在外頭也很難的。”
“沒錢交房租，只能問家里要錢生存，外頭的物價也很高，我每天省吃儉用的，都快餓得昏倒了，嚴重營養不良。”
“我一再妥協，但是確實找不到好工作，家里寄來的錢，在大城市根本不經花，我也沒辦法，我也想快點找一份高工作，快點賺錢。”
“可為什么，他們要為所謂的面子，各種給我壓力呢？我的壓力本來就已經很大了，我…”
吸了吸鼻子，趙小川也是哽咽著說道：“我好不容易，終于在外頭賺了些錢，可回到家里，卻要被那幫人給贏個精光。”
“我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被我給碰見了，我招誰惹誰了？”
深呼一口重氣，趙小川再也抑制不住了，雙手捂臉，整個人痛哭起來。
袁莎莎看他可憐，直接將紙巾遞了過去。
趙小川見狀，也是隨手接過，沾了沾眼淚。
而站在一旁的老同學趙卓文，也是拍拍趙小川的肩膀，安慰著說：
“別說你了，我工作也并不順利，畢業之后，干的都是一些跑腿的活，聽說我工作地方附近的醫院，招一個保安還得大專學歷，工資才一千多呢。”
“現在的畢業生實在太多，就業壓力大是肯定的，但也不用過度悲觀啊。”
“卓文，已經回不去了，我已經回不去了，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我回不去了。”
“高丞已經死了，我這些天也好害怕，害怕被你們發現，我躲在洞里，我不知道干什么，自己的口糧也都吃光了。”
“我每天甚至都不敢大口的進食，一頓口糧當成兩頓吃，每天都在餓肚子，這種生活，我真的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嗚嗚。”
說道最后，趙小川還是抑制不住情緒，嗚嗚大哭起來。
但是此刻的顧晨幾人，也是相互對視一眼。
對于趙小川來說，他無疑是一個可憐之人，可當他淹死高丞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走上了不歸路。
顧晨一聲嘆息，但還是將玫瑰金手銬將趙小川的雙手拷住，然后在現場取證之后，便帶著趙小川開始下撤。
當得知顧晨已經將殺害高丞的兇手趙小川抓獲，丁亮等人已經帶著其他警員，將車輛停在了山腳下位置。
而鎮子上的不少人聽說了兇手被抓，也都開始往這邊趕來，一時間，吃瓜群眾越來越多。
丁亮和黃尊龍只能在附近拉起了警戒線，將吃瓜群眾攔在外頭。
而此時此刻，眾人也都是焦躁不安：
“誒？聽說了嗎？兇手被抓了，就藏在山洞里。”
“山洞里？這里有山洞？我生活在這里這么多年怎么沒聽過？”
“我也沒聽過，可能是自己挖的吧？”
“哎呦，也不知道這個兇手到底是誰？”
“唉，你們快看，那邊是不是下來了？”
“哪里哪里？”
眼尖的吃瓜群眾，已經看見顧晨幾人將兇手帶了下來。
于是人群中立馬開始變得躁動起來。
丁亮和黃尊龍有些頭痛，也是立馬吩咐其他警員，將這些吃瓜群眾給驅散開來。
可奈何看熱鬧的人群實在太多，只能擠出一條通道。
而就在此時，眼尖的一名男子忽然說道：“誒？那不是趙小川嗎？是趙小川嗎？”
“是吧？好像還真是啊？我認識他，他就是趙小川。”
“啊？趙小川？”
被眼尖的群眾看清兇手的樣貌后，現場頓時一片嘩然。
而此時此刻，趙小川也戴著手銬，小心翼翼的從山上下來。
可面對這波群眾，趙小川還是顯得有些尷尬。
他不斷的低下腦袋，試圖躲避眾人的詫異目光。
顧晨看出了趙小川的難處，于是趕緊在下山之后，走在趙小川的面前，將趙小川擋在身后。
盧薇薇見狀，也立馬加入其中，大家將趙小川保護在中間位置。
可就在此時，人群中傳來一陣凄厲的呼喊：“小川啊，小川。”
聲音凄涼，顯得有些無力感。
而當大家扭頭一瞧，發現趙小川的父母，此刻就站在那里。
趙小川母親身體根本就站不穩，也是被兒子的這波操作嚇得不輕，雙腿幾乎是軟了下來，由丈夫攙扶著，看著面前走來的趙小川。
“媽！”看到眼前這一幕，趙小川也已經沒有了羞愧之心，直接解開了擋在面前的顧晨和盧薇薇，走到眾人的面前。
當看著自己的母親已經哽咽的跪在地上，戴著手銬的趙小川鼻頭一酸，開始奮力的奔跑過去。
在接近母親的瞬間，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哭泣的說道：
“媽，我錯了，我不孝，我…”
“小川，小川。”此時此刻，趙小川的母親已經泣不成聲，只能死死抱住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