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鐵公雞
“你不用裝了，你的底細我們都調查過，初中還沒讀完就輟學，跟著一幫不良人出來闖社會，就你在學校學到的那點東西，不是我看不起你，你根本就撐不起這樣的手段。”
顧晨也是好不留情的揭開張海蘭的老底，這讓張海蘭整個人尷尬不已。
在短暫平復下心情后，張海蘭這才弱弱的問道：“可是，你為什么會覺得，是私人醫生廖澤？”
“很簡單。”顧晨右手轉筆，眼神死死盯住面前的張海蘭，說道：“因為最了解鄒顯龍身體狀況的人，是私人醫生。”
“鄒顯龍雖然請了私人醫生，但也為你干掉他提供的協助，你利用勾結私人醫生廖澤，找到鄒顯龍的命門，于是在廖澤的建議下，實施了這次殺人事件。”
“但是你要知道，就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是根本很難將睡在床上的鄒顯龍，搬到浴室的浴缸里，這需要非常大的力氣，但是你不行。”
看著面前的張海蘭微微皺眉，顧晨又道：“就算你行，勉強一路拖拽，那也必定會在臥室和浴室之間的道路上，留下足夠多的痕跡。”
“但是很遺憾，我們在調查之后，并沒有發現這些痕跡，難道說是你把鄒顯龍扛到浴室嗎？絕不可能。”
“所以這個時候，我又有了一個新的推測，那就是你的同伙，也就是私人醫生廖澤。”
“有他在，你才能完美的制造一起，因為喝酒之后洗熱水澡而以為導致心臟麻痹，進而死在浴缸里的殺人事件，我說的對嗎？張海蘭？”
張海蘭似乎已經呆滯成了一座石佛，表情毫無血色，目光更是無神的看著顧晨。
“張海蘭。”又發現張海蘭在發呆的王警官，這才免不了又一次敲了敲桌子：“問你話呢！你跟我裝什么石佛？”
“呵呵。”張海蘭干笑兩聲，這才從定格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你們說的一點沒錯，我的確有個幫兇，也正如你們所說的，他就是廖澤。”
聽到這里時，盧薇薇和王警官都如釋重負。
原本以為張海蘭會一口否定，可是現在看來，張海蘭似乎還是很配合。
可畫風一轉，張海蘭卻又冷笑著抬頭，盯著顧晨不由分說道：“但是警察同志，你知道嗎？我在鄒世豪口中那個所謂的男友，就是廖澤。”
“是他？”顧晨表情一怔，這個他倒是沒想到。
盧薇薇也是不由驚訝道：“廖澤竟然是你男友？而廖澤還是鄒顯龍的私人醫生？我的天吶，你們這三個人是商量好的嗎？”
“警察同志，你不用這么緊張。”張海蘭也是笑得格外的苦澀：“從我嫁給鄒顯龍之后，他就有請私人醫生的想法，而廖澤當時在醫院里，也是小有名氣的存在著。”
“所以，我跟鄒顯龍推薦了廖澤，原本想著老頭子不太會答應，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答應了。”
“從那之后，廖澤就經常能以私人醫生的方式，來到鄒家別墅來看我。”
“也許是我們兩個太過心急了，看著鄒顯龍這些年身體硬朗，似乎并不像快要離開的人。”
“尤其是在幾次因為心臟問題而治療出院后，廖澤的心態都快崩了，所以他決定動手。”
“等一下。”盧薇薇忽然打斷了張海蘭，問道：“廖澤既然是醫生，那他不是完全可以在藥中動手腳的嗎？這樣一來，鄒顯龍豈不是活不長久？”
“呵呵。”張海蘭聽著盧薇薇的說辭，直接搖頭嘆息：“他廖澤明明就是個偽君子，卻整天把醫德掛嘴邊，我真是白瞎了眼，才認識這個表里不一的人。”
“他雖然在醫院里是個仁醫，可背地里卻跟我合謀，竊取鄒顯龍資產。”
“按照廖澤跟我的說辭，他說老頭子精明的很，在藥里動手腳，不安全，而且還容易落下把柄，給你們警方找到線索追蹤。”
“所以他不建議用藥品毒害鄒顯龍的方式，而這次他利用跟鄒顯龍體檢后得到的數據，抓住了機會。”
“發現了鄒顯龍的心臟問題，所以，他才計劃用這種不留痕跡，而又讓人難以看出破綻的方式來干掉鄒顯龍。”
“到了這個時候，鄒顯龍身上的邪惡面才暴.露出來，之前他所說的，什么穿上這身白大褂，就不能辱沒先賢的英名。”
“什么他自己從來沒想過會學醫，但現在要對得起他發過的誓言。”
“他常常在我耳邊念叨的‘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在大是大非面前，完全就成了狗屁空話。”
“他等不及了，我也等不及了，所以，我們才選擇在今天動手。”
說道這里，張海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嘩嘩的留下：“如果我沒有動手的話，我依然是鄒家的闊太太，依然能在鄒世豪和鄒世文面前充當小后媽的角色。”
“可我偏偏相信了廖澤的鬼話，他在酒吧里給我說的那些正能量，竟然全是假的。”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在我看來，這完全就是一個諷刺，天大的諷刺。”
張海藍嘮叨了很多，顧晨也記錄了很多。
這與之前張海蘭的一字不說相比，現在的她，更像是在跟顧晨、王警官還有盧薇薇吐露自己這些年的苦水。
仿佛這就是一場人生游戲，自己只不過是廖澤和鄒顯龍之間的棋子。
如何在棋盤上行走，全憑兩人來操作，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自由。
顧晨書寫完畢后，扭頭看向王警官。
王警官微微點頭，隨后掏出手機，在撥通電話號碼后，直接淡淡說道：“可以收網了，把廖澤帶回來。”
翌日。
清晨。
芙蓉分局，刑偵三組。
解決完昨天的各項工作后，盧薇薇整個人顯得并不輕松。
不過第二天一早，盧薇薇還是按照之前的習慣，提前半小時來到辦公室，整理關于張海蘭和廖澤的犯罪資料。
這時候，袁莎莎也背著小書包來到辦公室，見到眾人便一一打了聲招呼。
來到盧薇薇面前時，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于是便好心的問了她一句：“盧師姐，昨晚沒睡好？”
“當然沒睡好啦。”瞥了眼袁莎莎，盧薇薇頓時又道：“昨天的案子比較頭疼，忙前忙后花費了很多精力，所以今天一大早，我還沒有滿血復活。”
“昨天的案子？”袁莎莎抬頭思索，這才又問：“就是濱江別墅花苑的那個案子吧？”
“對啊，本來昨天老王是想叫你一起過去的，可惜你自己不去。”盧薇薇扭了扭自己的小蠻腰，這才又道：“你知道嗎？濱江別墅花苑，那可是真土豪聚集地啊。”
“就那地下停車庫，我跟你說，你絕對想象不到，那里面都停了些什么？”
“呵呵。”袁莎莎也是干笑兩聲，這才抱著學習的態度問盧薇薇：“那盧師姐，你看見里面都停了些什么？停車場不都是停車嗎？”
“此言差矣。”盧薇薇擺擺手，當即將自己的手機掏出，隨后將昨天以粉色邁凱倫超級跑車為背景的自拍照翻出，拿給袁莎莎看：
“看見沒？粉絲的超跑，酷斃了有木有？像這樣的超級跑車，那地下停車庫簡直不要太多了，看的我眼睛都花了。”
“呵呵。”袁莎莎也輕笑兩聲，問盧薇薇：“盧師姐喜歡粉色跑車？”
“那當然…不是了。”盧薇薇原本想承認，可承認又感覺太庸俗，于是擺擺手道：“小袁，我對車是沒什么興趣的，我只是對粉色涂鴉上面的那只哈嘍kitty感興趣。”
“你想啊，一輛價值千萬的超級跑車，那是什么？在賽場上秀肌肉，秀速度的存在著，就這種大玩具，竟然會有這么可愛的涂鴉，可見這個女車主，應該是很有品味的，而且很有少女心。”
“我就在想吧，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寶藏女孩，還配擁有這輛車？”
“呃！”袁莎莎整個人呆住了，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只能笑了笑敷衍著說道：“盧師姐要是喜歡，我…我可以幫你問問。”
“問問？”盧薇薇黛眉微蹙：“小袁，你問什么？”
“哦哦，就我朋友，她有一輛價值不過百萬的跑車，雖然不是什么高檔跑車，不過她也算是這個跑車圈里的人，如果你所說的那位車主是在江南市，那我朋友應該是能認識的。”
“所以？”盧薇薇不明覺厲。
“所以盧師姐要是喜歡那輛車，哪天我讓朋友去說說，看看能不能借出來給你開開。”
“我的天！”坐在盧薇薇前排的王警官一聽，整個人嚇得汗毛都快立起來。
盧薇薇回頭一瞧：“我說老王，干嘛一驚一乍的？難道小袁就不配擁有這樣的土豪朋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王警官趕緊搖頭，隨后又道：“我是怕你盧薇薇把人家的車給撞了，幾千萬的玩具啊，你要是掛掉點漆，你一個月的工資就沒了。”
“要是撞壞了車型，那你這輩子都別想再吃薯片了。”
“老王，你是認真的嗎？”盧薇薇感覺剛興起的興奮感，忽然就被王警官給澆滅了，整個人也是郁悶的不行。
“我當然是認真的，我特別認真。”說道這里，王警官趕緊轉過身，鄭重其事的跟盧薇薇道：“我說盧薇薇，你要是想開車，借顧晨的車開開就好，可千萬別頭腦發熱，去開人家的超級跑車。”
“這要是出點事故，把你賣掉都不夠賠的，真的真的。”
也是見王警官一再堅持，盧薇薇整個人都不好了，瞬間雙手托腮，將自己撐開成一朵小花，道：“那多沒意思啊？那么好看的跑車，竟然能夠接觸到，卻又不敢開，太失敗了，我真是太失敗了，真恨自己不是個富婆。”
“盧師姐。”也是看盧薇薇有些失望的樣子，袁莎莎頓時又道：“要不這樣，哪天我讓我朋友把那輛車開出來，反正我朋友也習慣開跑車，有我朋友當司機，沒問題的。”
“真的假的？”一聽袁莎莎放話，盧薇薇又瞬間滿血復活了：“那太好了，小袁，原來你這么厲害啊？竟然還有這種土豪朋友？”
“呵呵，還好吧。”袁莎莎還是很謙虛的。
盧薇薇搖了搖腦袋：“不行，你這么幫我，那中午我一定得請你吃頓飯，就這么定了。”
中午，芙蓉分局食堂。
警員們排隊打好飯菜后，卻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一處角落。
盧薇薇正端著餐盤，將各種美味佳肴擺在桌面上。
隨后她還數了數，總共有十大盤。
要知道，能在食堂里吃十盤菜的，那絕對是眾人焦點的存在著。
袁莎莎整個人都不好了，忙著提醒盧薇薇：“盧師姐，夠了夠了，打這么多也吃不完啊。”
“沒事，不是還有顧師弟和老王嗎？再不成，把何俊超，老丁，還有丁亮和黃尊龍他們也一起叫來。”
“呵呵，那我看就請顧師兄和王師兄過來吃吧，王師兄飯量大，估計他一個人就能解決掉。”袁莎莎說。
“仿佛又聽見有人在夸我？”王警官也是像幽靈一般，從盧薇薇的身后竄出一個腦袋來：“嘖嘖，盧薇薇，你是真土豪，在食堂吃這么多菜，你就不怕拉仇恨？”
“不是還有你跟顧師弟嘛。”盧薇薇看了眼準備拿起餐盤的顧晨，趕緊一把拉住他：“顧師弟，你別打菜了，我都備著呢。”
王警官看了眼顧晨，撇撇下巴道：“還站在這里干嘛？過來吃飯啊，反正是盧薇薇請客。”
“好吧。”顧晨點點頭，直接又道：“那我去拿點飯過來。”
片刻之后…
四人在眾多警員的仇恨目光中，盡情的享用著美食。
然而讓盧薇薇頗感意外的是，原本擁有超大飯量的老王同志，中午僅僅只乘半碗飯。
而且所有菜品，老王同志都是抱著給皇上試吃的姿態，略微品嘗。
這讓吃著飯菜的盧薇薇、袁莎莎和顧晨頗感意外。
盧薇薇瞪著眸子道：“老王，是飯菜不好吃？”
“不是。”王警官搖頭。
“那是飯菜不合你胃口？”袁莎莎也問。
“也不是。”王警官繼續搖頭。
顧晨皺皺眉：“不對啊，剛才我在辦公室，還聽見王師兄肚子在咕咕叫呢，難道王師兄就不餓嗎？”
盧薇薇趕緊放下了筷子：“老王，你什么意思啊？不給我江南盧薇薇面子？”
“不是，不是，都不是。”王警官趕緊擺擺手，解釋著說道：“今天晚上有朋友請我吃飯，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準備一下，比如白天我就不吃太多了，留著晚上吃。”
“噗！”盧薇薇笑得將嘴中米飯噴到王警官臉上，不由哈哈笑了兩聲：“我說老王，你可真夠奇葩的，晚上歸晚上，中午歸中午，這是兩碼事，你晚上吃飯，中午搞什么節食啊？”
“是啊王師兄，兩頓飯好像也沒多大影響吧？”
“你不懂。”王警官筆直坐立，擺擺手道：“這跟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吃飯，這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很幸福的事情，其實吃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買單。”
“所以，是你朋友買單？”盧薇薇就知道是這樣。
王警官笑笑：“你們要相信，這個世界上，你總能接觸到那種很摳的人，而這種人忽然要請你吃飯，我不準備一下我就不信王。”
“多少年了，終于輪到這家伙請客吃飯了，我今天不讓他大出血，那我還是老王嗎？”
“就這個？”盧薇薇頗感失望，嘆口氣道：“我說老王，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嗎？為了蹭頓飯至于嗎？”
“至于啊，太至于啦。”王警官瞬間躬身向前，雙手交叉靠在桌上：“我跟你們說，這個世界上摳門分三種境界。”
“這第一種呢，是鐵公雞，平時只掉點渣渣的那種。”
“而第二種是不銹鋼鐵公雞，連點渣渣都不掉。”
“而至于那第三種，就是帶磁性的鐵公雞，它不掉渣渣就算了，關鍵是還吸引別人的渣渣。”
“而我那個朋友，就屬于第三種，平時聚餐從來都是我們這幫人請客，他是一毛不拔啊。”
“可如果這樣也就算了，可他一毛不拔還得粘點走，剩菜說打回家喂狗，剩酒說打包回家擦傷口。”
“一次性筷子，餐巾紙，能拎走的都拎走。”
“你們說吧，都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但你要是不去買單，大家就一直不散啊。”
“這家伙是從來不買單，難道這次終于答應，請我老王去吃頓飯，那可是千年等一會啊，我不得空著肚子赴戰場啊？”
“我要把他當初欠我的那些飯菜，一次性都給吃回來。”
現場出奇的安靜。
顧晨，盧薇薇還有袁莎莎，原本因為是老王變斯文了，可現在看來，大家都想錯了。
老王還是那個老王，他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自己的精神境界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盧薇薇不淡定了，當即將筷子一扣，忙問道：“老王，那晚上的飯菜好吃嗎？”
“好吃。”王警官也是笑嘿嘿道：“這么跟你說吧，這家伙親口承認，就晚餐的廚師，在做美食方面，從來沒有佩服過別人。”
“那我可以去蹭菜嗎？自己帶飯過去。”盧薇薇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