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修復
王警官忽然有些犯難，倒不是因為顧晨說的不對，而是搜集證據極為困難。
地上的玻璃碎渣，原本就是大小不一，再加上人員的走動，許多玻璃碎渣都被踩成了粉末狀。
就這種情況下，就算朱銳平真的將兇手信息，用鮮血寫在鏡面上，但是警方要搜集，恐怕也有些天方夜譚了。
然而顧晨剛才已經將推理說的明明白白，如果拿不出像樣的證據，這可就麻煩大了。
他看了看身邊的李克，李克也是個明白人，他立即對胖警察說道：“先把這兩個人都帶到派出所去。”
“沒問題。”胖警察秒懂，隨后眼神提示身邊的警員，大家立馬將小偷和高亮，一起押送了取出。
等電梯門關上之后，李克這才一拍腦袋，沮喪道：“我說顧晨，你不應該把結論下的這么早啊，現在搞成這樣子，你讓我怎么收場啊？”
“是啊。”王警官也是扶額道：“這個推理雖然是好的，但是…”
王警官看著地上一片碎渣，又是嘆息道：“但是你看看這玻璃，碎成這樣，就算咱們有耐心，也拼不出完整的鏡子來啊，何況還有些成了粉末。”
“老王，你這話就不對了。”見王警官有些懊惱，盧薇薇不干了，當即說道：“顧師弟這么說，完全是基于事實的基礎上，合情合理。”
“如果當時朱銳平，沒有在鏡子上留下些什么，那兇手為什么要打碎玻璃呢？”
“這說明什么？說明鏡子確實有問題，而且從高亮那得意的嘴臉你就可以看出，他顯然是發現咱們無法還原鏡子，這才得意的不要不要的，我看兇手一定是他。”
“盧薇薇。”老王同志也是無奈的提醒她一句：“你說的這些，我何嘗又不知道呢？可是咱現在要的是證據，既然在其他方面，兇手沒有留下任何證據，那咱只能從鏡子招手。”
“可現在你看看，這鏡子，你給我粘粘看？別說其他的，就算請文物修復大師來，也不一定能完全修復啊。”
“更何況，這所花費的時間，你能控制住嗎？這可是個大工程啊，難道你跟顧晨來修復啊？”
“我…”盧薇薇原本還想幫顧晨出頭，可這樣想想，其實老王說的也挺有道理的。
看著地上大小不一的玻璃渣，可見這是一個一人高的鏡子，要將這樣的鏡子修復，如果破碎面積都是大塊還好說。
可關鍵現場留下來的都是小塊碎玻璃。
如此看來，高亮的狂妄并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家伙早就已經看清楚事實。
或者說，他已經胸有成竹，百分百料定警方拿他沒辦法。
“交給我吧。”
就在大家為難的時候，顧晨忽然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王警官一呆，弱弱的問他：“顧…顧晨，你說什么？”
“王師兄，我說…這個修復工作就交給我吧，我來幫你們完成。”
“你瘋了吧顧晨？”王警官簡直有些難以置信，顧晨竟然會主動承擔這種工作。
這要換做別人，早就避之不及了，可顧晨卻想要接手。
李克也是愣住了，他也不知道顧晨為什么要主動接手這樣的工作？
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經歷過無數次拼錯的失敗，可能根本就完成不了鏡子的還原工作。
可顧晨怎么回事？
初生牛犢不怕虎？
好像也沒這么玩的吧？
“顧晨。”李克也是干咳兩聲，有些難為情道：“這個案子原本就不屬于你們芙蓉分局，你們能幫我們調查到這里，已經很感謝你們的配合了，但是，你要修復這種破碎的鏡子，我看…”
“李師兄。”見李克此時也難以決斷，顧晨直接道：“要修復拼接這些鏡子也不難，我們只需要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就好了。”
“啥？”李克也是一呆，他弱弱的問道：“你是說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可你是想怎么操作呢？”
“很簡單。”顧晨走到剛才已經收集的一部分玻璃碎渣旁，指著其中一些帶血的玻璃道：“既然朱銳平有很大可能，用鮮血在鏡面上留下兇手信息，但必定是小部分空間。”
“而我們也并不需要將大量工作，放在拼接完整鏡子上來，只需要找到這些鏡面上，帶有血跡的部分，加以研究和拼湊，就能得到我們想要的答案。”
見李克和王警官將信將疑，顧晨索性指著自己的收集道：“你們看這里，我已經收集了部分的殘骸，等我把大部分帶血鏡面殘骸搜集完畢后，請給我在茶山派出所騰出一個辦公桌，專門交給我來修復。”
李克和王警官面面相覷，兩個人都是一臉懵逼。
要說顧晨所說的也對，但是具體操作起來，其實一點不比拼湊整面鏡子要容易。
原因很簡單，干修復這是個細致活，費時還費腦。
就算經驗豐富的王警官和李克也都知道，沒有幾天時間，這個雛形是出不來的。
“顧晨，你真的原因修復鏡子？”李克問。
“沒錯。”顧晨點點頭，道：“我起先對高亮的懷疑，只有百分之五十。”
“但是經過剛才趙文鵑對高亮動手后，高亮所表現出兩面性格來看，我認為他是兇手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
“我們現在與證明高亮是兇手之間，就差這一堆碎玻璃了，如果能解決這個難題，我看他高亮還能說什么。”
“對。”盧薇薇也忽然贊同道：“我支持顧師弟，要不這件修復工作，就交給我跟顧師弟來做吧，我不怕累的。”
見芙蓉分局的警察如此熱心，這反倒讓城南分局的李克有些難為情了。
這兩人將原本不屬于芙蓉分局的案子，竟然如此看中，通過這件事情，李克也大概了解到顧晨的性格。
這個年輕人，對工作還是蠻上心的，如此一來，如果不答應反倒讓自己有些小心眼了。
但是李克也清楚，這種工作根本就不可能很快完成，既然交給其他人做也是做，還不如交給顧晨和盧薇薇，索性就答應了。
“那行，我就把這些東西交給你們。”李克看了看身邊幾名一直愣在原地的警察，頓時沒好氣道：“你們還站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幫忙將鏡面上帶有血跡的碎片找出來？”
“哦哦。”
也是見老大有些不爽，幾名警察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戴上了白手套，借助著燈光，一起尋找那帶血的鏡面。
四十分鐘左右，大家的收集工作基本完成。
李克也聯系好茶山派出所，騰出辦公室的一張空桌，專門交給顧晨和盧薇薇。
掛斷電話，李克道：“顧晨，盧薇薇，那這修復工作就交給你們了，咱不急哈，老實說，三天時間，你們有沒有可能修復好？”
見顧晨和盧薇薇沒有回復，李克有些尷尬，他趕緊撓了撓后腦，自言自語道：“哈哈，這三天時間確實有點急，那…那就四天，四天你看行嗎？”
“李師兄，用不了這么長時間，給我一個晚上就好了。”顧晨也不知道，李克為什么要把問題想的這樣復雜。
剛才也是不好打斷他，以為他在看玩笑，結果李克又討價還價的加上一天，這就很尷尬了。
“一個晚上？”李克以為自己聽錯，又回頭看了下王警官，見王警官也在點頭，李克這才確信自己根本沒聽錯。
可一個晚上的時間，要修復這些成百塊碎片，或許還有不少是殘缺。
且不說拼湊試錯的時間有多少，光一次拼湊從來，那就是一次大工程。
果然年輕人還是沒有經驗啊，夸海口誰不會，話不能說太滿，說太滿容易打臉啊。
“那行吧，我們今晚都會住在茶山鎮，明天一早，我希望可以看到你顧晨和盧薇薇的成果。”
拍了拍顧晨的肩膀，李克長舒一口氣離開了。
見城南分局刑偵隊的人都已經離開，王警官這才沒好氣道：“我說盧薇薇，顧晨犯傻你也跟著犯傻啊？一個晚上時間？你干嘛不說一個星期啊？你以為你兩是超人啊？”
“晚上不睡覺，就專門搞修復？你們知不知道拼錯的幾率有多大？”
一巴掌拍在額頭上，王警官又是苦笑一聲道：“剛才要不是礙著面子，我早就阻止你倆了，算了，誰讓我們是一個小組呢，晚上加班，我們三個一起來。”
王警官還是有擔當的。
自己的搭檔攬下的攤子，沒理由自己要缺席啊。
索性將手機好的檔案袋拿在手里，直接往門口走去。
盧薇薇噗的一下就笑了：“這老王，這么兇，我還以為他要罵我幾句呢，沒想到，他竟然也要加入，我竟然第一次感覺到老王的閃光點了。”
顧晨笑道：“王師兄進步了。”
凌晨。
茶山派處所會議室。
雖然空間略小，但貴在安靜。
胖警察將給三人買來一些飲用水和夜宵，并根據顧晨的要求，將攝影機架設完畢，用來全程拍攝取證過程。
雖然知道顧晨有些逞強的因素在里面，但起碼這種棘手的工作有人來做，對胖警察來說也是好事，所以胖警察對三人還是非常客氣。
“那就麻煩你們了，按理來說，這種工作應該交給專業人去做，讓你們幾個熬夜修復，確實有些過意不去啊。”
“師兄客氣了，你給我們買這么多好吃的，我應該謝謝你們才對呢。”顧晨一邊說，一邊取出幾個不同型號的鑷子，并將白手套戴好。
“呵呵，那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胖警察打了個哈欠，已經困得不行了。
他將辦公室房門關好好，王警官也戴好手套，嘴里念念叨叨：“真是傷腦筋啊，這種工作如何下手都不知道，唉，我怎么就會答應下來呢。”
“老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一起來吧。”盧薇薇也戴好手套，準備開始工作了。
結果被顧晨阻止道：“盧師姐，王師兄，三個人一起干，不一定有一個人干效率高。”
“我看大家都忙碌了一天，本身就有些疲憊，不如你們兩個先休息，就在會議室小睡一會吧，等我打好基礎后，你們再來拼接也不遲啊。”
“咦？你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哦。”盧薇薇也是撓了撓腮幫，轉身看向王警官：“老王，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我同意顧晨的意見。”王警官的眼皮早就在打架，現在有機會休息一下，他怎么會不答應呢？必須答應啊。
按照顧晨所要求的那樣，采用接力手法，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讓三個人每人都保持充沛的體力。
也不至于干著干著，三個人忽然全部睡著，這就有些尷尬了。
“那你兩先睡，我開始工作了。”顧晨給兩人交代一句后，便開始將幾百塊帶血的玻璃碎渣，依次平鋪在桌面上。
王警官和盧薇薇面面相覷，相互點點頭。
盧薇薇說道：“那顧師弟，我們就先睡了，你累了就叫我，我給你接力。”
“好。”顧晨回答的很簡單。
半個小時過去了。
見王警官和盧薇薇已經睡得很死，顧晨這才松下一口氣。
說實在，白天的各種活動，也讓顧晨的身體有些招架不住，可好在自己有功能飲料做支持。
于是顧晨便從腦海中的儲物架里，提取兩瓶功能飲料，咕嚕咕嚕的喝下去。
瞬間，整個人神清氣爽，頭腦更是清爽無比，仿佛整個空氣中都是風油精的味道。
瞌睡？
不可能的。
“很好，現在已經解決了精神不足的問題，那下一步，就該將這些碎片拼湊完整了。”顧晨自言自語的一陣嘀咕后，對著桌面的碎片，不由眨眼兩下。
“咔嚓！”
一陣相機般的脆響，顧晨現在的整個視線中，開始呈現出網格狀，并自上而下開始出現一道波浪線。
所有帶血的玻璃碎片，在顧晨的視線中，開始出現各種放大。
顧晨利用視覺剪輯（初級）技能，開始對所有碎片拼湊的可能性，開始展開數率分析。
將最有可能性拼湊在一起，數率最高的碎片，很快挑選出來。
隨后，顧晨再利用專精級記憶力，將這些概率很好組合，瞬間完成了一系列看似難于上青天的工作。
在視覺剪輯（初級）技能和專精級記憶力的加持下，顧晨拼湊起來行云流水，并沒有太大壓力。
而為了配合攝影機的記錄，避免自己的這番操作引起懷疑，顧晨還特地放慢了速度。
以至于實際上只需要一刻鐘就能完成的各種操作，顧晨硬生生的拖了一個鐘頭。
可即便如此，速度也是快到離譜。
當顧晨將最后一塊小碎片，用長鑷子夾到拼圖的中心位置時，一樣扭曲的血字，頓時呈現在顧晨的面前。
“果然是他。”顧晨淡淡一笑，將鑷子輕輕放在另一側，隨后走到盧薇薇和王警官身邊，拍拍兩人的肩膀。
“王師兄，盧師姐，醒醒。”
“嗯？”盧薇薇抬頭揉了揉雙眼，這才迷惑問道：“哦，肯定是輪到我工作了，顧師弟辛苦了，剩下的交給我吧。”
扭頭看這身邊同樣被叫醒的王警官，盧薇薇也是一呆，瞇眼道：“老王，顧師弟叫我起來工作，你醒來做什么？”
“不是…輪到我了嗎？”王警官剛才還在跟周公下棋，忽然就被拍醒了，現在還不清楚啥情況。
見大家都已蘇醒，顧晨索性笑了笑說道：“王師兄，盧師姐，我叫你們起來，是準備回去睡覺的。”
“回去睡覺？”王警官也是輕笑了兩聲，道：“我說顧晨，咱工作都還沒做完呢，你就叫…叫…”
說道這，王警官忽然發現，顧晨已經將鏡子拼好在那里，整個人也是嘴角一愣。
他趕緊撥開凳子站起身，飛快的躥到鏡子面前，不可思議道：“這…這什么情況？高亮要殺我？”
王警官剛才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但是當自己看見顧晨拼好的鏡子上，有用血液寫成的五個大字時，整個人忽然就清醒過來，緊緊皺起了眉頭。
盧薇薇也揉了揉眼睛，趕緊來到顧晨的身邊，并單手搭在顧晨的肩膀上，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我的天，顧師弟，你…你竟然已經拼好了？這…這也太快了吧？”
“兇手就是高亮。”顧晨這下也松了口氣，雙手抱胸道：“明天，我看高亮還有啥好說的，咱就送他兩個字：辦他。”
王警官有些不敢相信，他退出一直在跟拍的攝影機后，開始進行倒退演示。
沒錯，僅僅是一個鐘頭，顧晨就已經將現場碎片還原出來。
而且從鏡頭記錄的場景來看，顧晨幾乎是沒有啥錯誤，兩塊破碎的鏡子碎渣，他拿來就可以拼湊在一起。
所有的程序和步驟幾乎是行云流水…
當然，也有幾處是拼錯的，可后來顧晨又改正了過來。
但是王警官其實并不知道，這幾處錯誤，以及后來在思考之后的修正，都是顧晨為了避免懷疑，故意演給他看的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