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看我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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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沐晴拉著我的手，眉頭緊皺，十分不安，“趙鎖，我…我不想讓你去冒險。”

　　一直沒說話的苗正突然就插嘴了，“紀小姐，你放心好了，就憑這小子的聰明才智和機智過人的反應，肯定會沒事的。”

　　紀沐晴用那有傷中帶著哀怨的礙眼看了苗正一眼，看的廟正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那這樣，你們聊，我們先到一邊看看風景去。”

　　幾人相繼離開，把空間留給我們。

　　我拉著紀沐晴的手在甲板上坐下，“小晴，我知道你害怕什么，你放心好了，我命大著呢，閻王爺沒那么容易把我請走。”

　　“你總是這樣說。”紀沐晴深深地嘆了口氣，“以前，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是站在你這邊支持你的，但這一次，我想為自己堅持一回。趙鎖，我這次真的很害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將她拉進懷里，緊緊抱住，“那我要是告訴你，我以前經歷過的事情，比現在遇到的還要可怕一千倍一萬倍，但是我都挺過來了，你還會那么害怕嗎？”

　　紀沐晴瞪大眼睛看著我，似乎感到很不可思議。

　　以前的事情，我很少跟她說，一來，是不想回憶，怕心會難受，二來，我也不想沉溺在過去的歲月里，我想走出來，繼續往前走。

　　不去想，并不意味著你就真的不去想了，有些東西是存在于潛意識中的，很多個夜晚，我都會夢見我的戰友們回來了，夢見我們一起訓練，一起把酒言歡的日子。

　　很多次醒來，我的眼角都是濕潤的，眼眶都是酸酸的。

　　只是這些東西，我從未跟紀沐晴說過罷了。

　　而這一刻，我突然想說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說而已。

　　那場關于我們十個人生死命運的戰斗，在我這一生中都不會被抹去。

　　我嘆息著說，“我們只有十個人，對方卻有三萬人，三萬比十個，你覺得我們能有什么勝算？”

　　可是，我們就是咬著牙堅持下來了，我們干掉了敵人一半的人數，是不是感到很不可思議？

　　但在當時的我們看來，這個人數，少于我們的預算了，我們預計的是，直接干掉他們兩萬人數。

　　10對兩萬啊，這絕對是歷史上的奇跡時刻。

　　剩下的一萬多人，和我們淤血奮戰，我們就那么用手里僅有的武器和他們拼搏、斗爭，整整一夜，嘶喊聲從未停過，血流的聲音也從未停止過，連叢林間的蛇蟲鼠蟻，都被嚇的不敢出來了。

　　那天晚上的天空是紅色的，月亮是紅色的，星星也是紅色的，連樹葉，也是紅色的…

　　每個人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你都看不清哪里是眼睛，哪里是嘴巴，哪里是鼻子了。

　　到天亮的時候，對方只剩下幾十個人了，幾十個，也就是說，我們一晚上，徒手干掉了對方將近一萬個人。

　　那是什么概念，他們每個人吐一口口水，都可以將我們淹死的，但卻被我們干掉了。

　　我們一點也不感到疲乏，相反，我們干勁十足，想著要將剩下的人全部干掉。

　　說到這里，我不禁底下了頭，因為，我的錯誤指揮，害了他們的性命。

　　我用了很長時間來調整、緩和，但心里還是覺得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十分難受。

　　紀沐晴知道我很難受，親昵地拉著我的手，“別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輕輕搖頭，“不，我要說，這三年來，我一直在逃避，不敢去面對，我以為這樣心里就能好過一點，但其實一點也沒有。”

　　“很難受，每每想起來，都很難受，逃避讓我一時好受了一些，但同時，也讓我失去了想念他們的機會。有些事情，該面對的時候就要面對，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

　　“我不想再因為我的懦弱和無能嗎，連思念他們的資格也要被剝奪。”

　　“趙鎖，你別那么逼自己。”紀沐晴憂心忡忡地看著我說。

　　我迎上她的目光，語氣十分堅定，“人啊，有時候就是要逼自己一把，不逼一下的話，永遠都邁不過那個坎。你放心，我既然已經敢說，就是做好了足夠的心里準備，有能力去承受那一切。”

　　“當時的我們，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只要我們窮追不舍，敵人是絕對不會有生還的機會的。但我那個時候想的是，活捉他們，并不是我想立更大的功勞，而是，那些人對我們來說，有很高的利用價值。”

　　他們聽從我的安排，從四面包抄，準備將那些人一窩端了。

　　我們以為他們沒有武器了，以為他們都是一群待在的羔羊，全都放松了警惕，直到，突然響起，我才知道，他們并不是沒有武器了，而是在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爆炸，我的一位戰友，當場被炸成了肉泥。

　　那一刻對我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我的腦袋好像一片空白了，什么記憶也沒有了。

　　隨后，就發生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我…狂暴了。

　　關于那段記憶，我什么也想不起來，我只知道，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滿地都是尸體，有敵人的，有我的戰友的。而我的手里，全是鮮血…

　　我垂下頭，讓自己緩和一下。

　　紀沐晴緊緊抱著我的胳膊，想給我安慰。

　　緩和了片刻后，我抬起頭，深呼吸了一下，繼續說，“我不知道戰友們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那些敵人是怎么死的，但我總有一種感覺，他們的死，都和我有關。”

　　“在離開部隊的前兩年里，我不敢接觸任何人，因為我害怕我突然發狂了，會對別人造成傷害。我甚至想著，與其這樣活著，不如一死了之的好。可是，每當我有那樣的念頭的時候，那些占有們的笑臉，就會不斷在我腦海里閃現。”

　　“他們在提醒我別做傻事嗎？我不知道，我也想不通。”

　　“別說了，真的別說了。”紀沐晴跪在地上，緊緊地抱著我，“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別再去想了，好好過以后的生活吧。”

　　我拉過紀沐晴的手，凝望著她的臉，“小晴，感謝你這一年來的陪伴，真的很感謝，你讓我體會到了正常人的生活。”

　　“你說著話是什么意思？”紀沐晴不安地看著我，“你是在向我告別嗎？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我微微一笑，伸手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沒有，我只是想把我的心里話說出來。那么艱難的日子我都挺過來了，眼前這點小宰小難，我根本不會放在眼里。”

　　“我說這么多，就是想告訴你，別為我擔心，我可能是鐵打的，自帶金鐘罩鐵布衫，誰也帶不走我。你呢，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別讓我為你擔憂。”

　　急沐晴一把撲進我懷里，嚶嚶嗚嗚，“趙鎖，我突然感覺我好沒用，什么也幫不了你，每次你有危險的時候，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只能在心里為你祈禱。我…我真的好沒用。”

　　“傻丫頭，別這么說，你能陪在我身邊，就是對我最大嘴好的幫助了。”我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

　　紀沐晴猛地抬起頭，堅定地看著我說，“不，我不要做你背后的女人，我要和你共生死。我的水性不錯，這一次，讓我幫你吧。”

　　“開什么玩笑。”我下意識拒絕，“這肯定不行的，你想都別想了。”

　　“為什么啊？”紀沐晴繞到我前面來，很固執地問，“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瞧不起女性？你這叫歧視女性你知道嗎？”

　　“你知道的，我根本沒有那樣的想法，我只是擔心你，不想你有一點點危險。”我如實說。

　　紀沐晴點點頭，“那好，我發誓，我向你保證，我會照顧好自己，不會讓你分心，更不會讓你為我操心，這樣總行了吧？”

　　我還是搖頭，“不行，堅決不行。”

　　紀沐晴索性不再求我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又自由決定的權利，你管不了我。你不同意也好，同意也好，我都這么決定了。”

　　說完，直接站起身，離開。

　　我連忙追了上去，“肖晴，別任性。”

　　“我沒任性。”紀沐晴看著我，很嚴肅，我能看的出來，她是認真的，“趙鎖，我想做能陪伴你一生的那個女人，而不是每次遇到危險，只會躲在你身后的那個女人。”

　　“我想別人看到你的同時，也能看到我，而不是每次你向別人介紹的時候，這是我趙鎖的女朋友。我想要的，是和你永遠能牽連在一起的身份，你…你明白嗎？”紀沐晴很激動，很緊張，估計自己說了什么，她自己都不記得了把。

　　我看的清楚，聽的真切，也真實的感受到了她濃濃的愛意。

　　一個人愿意和你同生共死，這是你的福分，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但我也是自私的，我想讓這份愛長久一點，想永遠能被她挨著，所以我要自私地保護她。

　　我將她攬進懷里，喃喃地說，“我知道，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