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立春,白晝逐漸變長。
但要白晝的時間徹底超過黑夜,要等到3月20日或21日。
那么,什么時候晝短夜長呢?
9月22或23日。
第二問,北極什么時候極晝?
簡單,甚至不需要記就可以推出來,在......
“下一站,水道橋,水道橋。”
女播報員的柔和到站圣,讓渡邊徹結束腦內隨機小測驗,跟著人群走出電車車廂。
從西口出來,有一家拉面店,寒冷的冬夜,里面坐滿了人,霧氣彌漫。
往左走,街角是一家名叫的咖啡店,店門的立牌上,介紹了情人節特賣的咖啡和冰激凌。
走過咖啡店,望著遠處的摩天輪,渡邊徹給九條美姬打電話。
“什么事?”九條美姬簡練又充滿氣勢的聲音傳過來。
“美姬,我正準備去你那兒。”
“我不在家。”稍作停頓,她又繼續說,“你在哪?”
“我在哪也不是的場所正中央,眺望東京巨蛋那邊的摩天輪,和我的美姬通電話。”
“最近在看村上春樹?”
“沒有,”
“你的確沒有出息。”
“啊哈,美姬,我的美姬,你一定沒有看過塞利納的!”
“嗯?”
“我的意思是,我在電線桿上有三只麻雀的水道橋。”
“在那里等我。”
掛掉電話,渡邊徹扭身回頭,走進暖和的咖啡店,要了拿鐵。
等他拒絕‘一波女初中生、三波女高中生、兩撥女大學生——也可能是社會人’的邀請,九條美姬打電話叫他出去。
停靠在路邊的高級車引人矚目。
不等渡邊徹靠近,車門自己打開,他一屁股坐了進去。
九條美姬一身休閑打扮,淺藍色牛仔褲、簡單的白毛衣、衣襟半合的紅色棒球服。
筆直修長的腿,纖細的腰肢,鼓脹的毛衣,還有白色衣領上的那張小臉,精致又高貴。
有些人生來就不一樣,比如說清野凜和九條美姬。
看到她們的人,幾乎都認為,她們理所當然地要生活在鮮花的簇擁下,沐浴最舒適的陽光,享受富裕而輕松的生活。
“要不要去哪里轉轉?”車內溫度很高,渡邊徹扯掉校服的領帶。
九條美姬的目光,掠過渡邊徹白皙的脖頸、分明的鎖骨。
“找個地方吧。”她語調懶洋洋的。
“隨便找家購物中心怎樣?”
九條美姬無所謂地點點頭。
大概十分鐘后,兩人抵達新宿的伊勢丹店。
下車后,進店之前,凌冽的晚風,讓衣著單薄的九條美姬眉頭微皺。
渡邊徹把她摟在懷里,加快腳步。
一進去,就看到排著長隊買化妝品的人群。
兩人對護膚品都不太感興趣。
九條美姬的皮膚,已經是那些花大價錢護膚的人夢寐以求的模樣,而渡邊徹…一個臭男人,化妝品公司別想從他這里賺到一円。
雖然不感興趣,但兩人還是逛了逛。
在一家店里,渡邊徹發現一個好玩的,臉部提拉按摩器。
“這東西真的能護膚嗎?”他拿起一個,滾動上面的球。
“可能,我也沒用過。”九條美姬抱著手肘說。
服務員過來,給手拿兩個球的渡邊徹,推薦四個球的,還說贈送給球加熱的加熱器,冬天也可以毫無顧忌的使用。
渡邊徹用按摩器在臉上滾了滾,沒什么反應,反倒是滾脖子的時候,有那么一點點意思。
“還挺舒服,你試試。”
“拿開。”九條美姬推開他的手,“不知道什么人試用過的東西。”
“那我回去用手給你按摩,保證比這舒服。”渡邊徹把按摩器放回原位。
“你那是按摩嗎?”九條美姬一臉嫌棄。
渡邊徹摟住她的肩,朝二樓走去。
“是不是按摩不重要,舒服就行了。”他在她耳邊笑著低語。
“我什么時候說舒服了?”九條美姬靠在他懷里。
“美姬姐姐令人傷腦筋的程度,今天又更上一層樓了。”
“跟你說過吧,不準用那個稱呼。”
“好的,美姬姐姐。”
九條美姬抬手就是肋擊。
渡邊徹笑著躲開她的襲擊:“好了,好了,我錯了,美姬妹妹,對不起。對了,你是比我小吧?三個月零三天?”
“是啊,你和某人同一天生日。”九條美姬笑吟吟地說。
“這跟我可沒關系。”渡邊徹這次是真的無辜者。
二樓主打賣鞋。
再往上,上面還有迪奧、香奈兒、dior、勞力士、lamer等各種奢侈品店。
隨便一件衣服,標價四十多萬日元。
在SUQQU柜臺,兩人試了試眼影。
當然不是深度潔癖的九條美姬試,而是渡邊徹!
“我不要!”渡邊徹護著眼睛。
“快點。”九條美姬手拿四色眼影盤。
“說不要就不要!”
“試完我就幫你擦掉。”九條美姬笑嘻嘻地說。
“不信!”
“瞧你那死樣,過來!”
“說什么也不行!”
“你不聽我話了?”九條大小姐不愉快了。
“好吧。”為了哄女朋友,渡邊徹只能犧牲了。
他在九條美姬對面坐下:“你輕一點,我第一次,怕疼。”
九條美姬踹了他一腳。
她沒用刷子,直接用無名指沾了點淺色的眼影,在渡邊徹右眼眼窩處,從后往前暈染。
輕輕涂抹的手;貼近的臉;呼出氣息中帶著的熱度;還有,認真又帶了少許惡作劇的笑容。
渡邊徹心底一片溫暖,像泡在冬天的溫泉里,想摟著九條美姬,想什么也不做的好好睡一覺。
“再來點睫毛膏。”九條女王大人可不想睡,她玩得正興起呢。
一切結束后,鏡子里的渡邊徹,右眼比左眼看起來稍稍大了一些。
“美嗎?”九條美姬笑著問。
“太美了。”渡邊徹敷衍一句,“可以擦掉了吧?”
“不,你今天就這樣。”
“你騙我?”
“本小姐最喜歡耍你了。”九條美姬笑得十分開心。
事已至此,渡邊徹只能出絕招了。
“姐姐,美姬姐姐大人”他拉拉九條美姬的棒球服下擺。
九條美姬深吸一口氣,幫渡邊徹清理掉眼影。
之后,兩人又去了負一樓,那里吃的東西多到驚人。
堆成小山似的各種烤串和食品,整齊地排列到盡頭。
明亮的燈光下,對喜好美食的人來說,那簡直是一座座金山。
從伊勢丹出來,時間還早。
“去對面看場電影吧。”九條美姬心情不錯。
伊勢丹對面有一家平價購物中心,里面有兩家電影院。
走過去時,渡邊徹依然摟緊九條美姬。
盡管這阻擋不了多少寒風,但九條美姬卻很受用,把身體窩在渡邊徹懷里。
這家購物中心里人更多,而且大多是年輕人,也有穿學生制服的人在游蕩。
外面氣溫零下,那些女子高中生光溜溜著腿,刻意提高的裙擺,可以看出她們對美的執著。
商場內吹著暖氣,把甜品店的香氣送到鼻尖。
“要不要買點甜品嘗嘗?”渡邊徹說。
“買兩個甜甜圈吧。”九條美姬現在特別想吃點甜的東西。
一樓入口處是一家肯德基,肯德基邊上就有一家甜品店。
門口立牌上,寫著今日特賣:螺旋面包、餅干泡芙,還有起司蛋糕。
此外,還有情人節特定的巧克力等商品。
兩人走進去,聞到的空氣瞬間更甜了。
店里有不少人,但其中一位的背影,第一時間吸引來客的目光。
那是一位穿白色長款風衣,戴著帥氣圍巾的美少女,她正手抵下巴,對著玻璃柜臺沉思。
那烏黑锃亮的頭發,如花兒一般討人喜愛的小臉,無法忽視的存在感,除了清野凜,沒有其他人。
“你知道她在這兒?”九條美姬扭頭問渡邊徹。
“伊勢丹是您司機選的,電影是您說要看的。”
兩人對話間,清野凜轉過身。
開口說話前,她看著渡邊徹眨了兩下眼睛,隨后立即恢復往日的神情。
“啊啦,真巧啊。”她笑著打招呼。
九條美姬用鼻子哼一聲:“東京不大,但也不小,怎么去哪都能碰上你。”
“我才要奇怪吧?九條同學不在千代田就算了,怎么來了新宿,還來這種平民購物中心呢,對面的伊勢丹不更適合你嗎?”
“我們剛從那出來。”渡邊徹說,“雖然什么也沒買,還免費試用了眼影。你一個人?”
“弱者才成群結對。”清野凜露出嘲諷一切的冷笑。
“清野同學,我有個問題。”
“問。”
“請問什么是強者?體力?智力?”渡邊徹問她。
“心靈。”清野凜用一種‘你們可以臣服我了’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原來如此。”渡邊徹點頭,“如果是比自戀程度,那清野同學的確是當之無愧的強者。”
清野凜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我說的是心…”
“夠了。”九條美姬不感興趣的聲音傳來,“你是不是強者我不關心,別妨礙我們買東西。”
對話間,三人后面又排了幾個人。
從這些人失禮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認定剛才的一幕,是渡邊徹踐踏兩條船被當場抓住了。
渡邊徹對此很不滿。
他是一個偉大又了不起的人,哪怕清野凜完美到近乎讓人無法拒絕,但他依然沒有做令人羨慕又不齒的事。
有些人就是喜歡把自己的想象強加給別人,也不管他人自己到底…
“啊,活過來了!”
“外面太冷了!臉都凍僵了!”
“葵,電影幾點?”
“8點半,還有四十分鐘,我們要不要再轉轉?”
“好啊。我記得一樓有一家甜品店,說不定今天會有高級巧克力出售,我們去看看吧!”
聲音越來越近,然后碰面了。
“誒?清野同學,九條同學,渡邊君?”
“原來你們晚上有約啊,怪不得沒和我們一起呢!”
渡邊徹看了眼明日麻衣,對無關緊要的三人組說:“東京不大,但也不小,怎么這么巧就遇上了呢。”
“一定是緣分啦!”一木葵開心地笑起來。
九條美姬開始蹙眉。
渡邊徹湊到她耳邊:“跟你說過的,這家伙喜歡女的,你小心她一點。”
九條美姬打量一木葵,隱約記得有這么一回事,但她對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沒有一點興趣,記不太清。
“清野同學,”玉藻好美上前兩步,“待會兒一起去看電影嗎?”
“不用了,謝謝。”清野凜回絕之后,對店員說,“請給我一個甜甜圈。”
“三個!”渡邊徹補充道。
店員看看渡邊徹,又看看清野凜。
清野凜嘆了口氣:“三個甜甜圈,謝謝。”
“好的,請稍等。”
買完甜品,三人來到店外。
購物中心的中庭,正在舉辦情歌大賽,男女朋友只要上臺合唱一首,就可以免費領取巧克力優惠券。
渡邊徹聽著‘不算好聽,但也不難聽’的歌聲,咬了一口清野凜掏錢買的甜甜圈。
外皮底下,砂糖凝固得像雪一樣,很甜。
清野凜和九條美姬也正吃著。
兩人都是單手拿甜甜圈,同樣是左手,一口咬下去的大小也相差無幾,這也許是湊巧,但讓渡邊徹想到她們復雜的關系。
討厭是肯定討厭,但厭惡肢體接觸的九條美姬,在冬季露營時,主動把清野凜按在自己床上。
而清野凜呢?
這位從不和人——渡邊徹除外——廢話的高嶺之花,一旦和九條美姬吵起來,顯得沒完沒了。
以兩人的聰明程度,一定早就察覺到彼此對自己的特殊了吧。
那么,到底是不在意,還是習以為常,或者,她們達成‘雖然對方討厭,但又認可彼此’的默契了呢?
“清野同學,你接下來打算做什么?”渡邊徹吃完最后一口甜甜圈,把白色紙袋子揉成一團。
“你們呢?”清野凜的甜甜圈還剩一大半。
她吃東西一直很慢,每口吃的少,咀嚼的次數多。
“準備去看電影。”渡邊徹回答。
“那我也去好了。”
“嗯?”渡邊徹稍稍愣了下,“剛才一木葵她們邀請你,你沒答應,現在和我們去,會不會不太好?”
沒動腦子就下意識問出口的剎那,渡邊徹知道自己又要被訓了——清野凜從來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她,只做自己。
“渡邊同學,你的記憶力…”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雞,可以了吧?”渡邊徹搶在她說完之前開口。
在島國,雞比喻人的記憶力差。
清野凜右手虛掩嘴角,笑著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明明打算說出更過分的話,卻表現出這樣態度,真是令人討厭…不起來。
“你打算和我們看同一場?”渡邊徹問。
“當然。”清野凜咬了一口甜甜圈,“你不歡迎嗎?”
“影院又不是我家開的,你想去就去啰。”渡邊徹扭頭問九條美姬,“美姬,你呢?”
九條美姬瞅了眼清野凜,對渡邊徹說:“只要她和我坐在一起。”
“兩位關系真好啊!”渡邊徹羨慕道。
“呵。”九條美姬瞧不起人似的笑了一聲,“要想關系好,也不是不可以,讓她跪下來舔我的腳。”
“這種變態才會做的事,只有渡邊徹同學才會去做吧?”清野凜回以冰冷的表情,“我比九條同學你溫柔,只要你寫一萬字的檢討,再喊我姐姐大人,我就勉為其難地和你關系好。”
“檢討?姐姐大人?那種沒出息的事,除了渡邊誰會去做?”
“喂,你們其實是在合伙罵我吧!”
兩位大小姐同時哼了一聲,之后,因為這個頻率一致的動作,兩人臉色更加難看,于是,又同時去吃甜甜圈。
接著,兩人又同時不吃了…
當時的情況又復雜又美妙又好玩。
可惜的是,渡邊徹因為中途笑出來,被九條美姬踩了一腳,所以沒有觀察完全程。
兩位大小姐鬧別扭時,一木葵四人走出來。
“渡邊君,你們待會兒準備去做什么?”一木葵拎著裝有巧克力的袋子問。
“看電影。”
“是角川電影院嗎?”
“嗯。”
“我們也是誒!電影名字叫什么?幾點場?”
“,9點15分。”
“太好啦,我們也看的那部愛情片!時間也一樣!希望座位能靠在一起!”
這時,渡邊徹與明日麻衣對上視線。
有九條美姬在,她不會表現出任何異樣,但到了昏暗的影院…
老實說,渡邊徹不太相信麻衣學姐的意志力。
“等等,”渡邊徹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是愛情片?不是科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