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個橫眉豎目,父親喬忠邦立刻羞愧地無地自容,連聲致歉。喬木撇開目光,嘴角劃開一絲冷冷薄薄的笑意。
她對這個父親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因而見他這副對著老太太立馬服軟的態度,自然也就談不上什么失望。
“喬木。”喬老太聲音冷冷地叫著她的名字,“趁著天道宗的貴客們還不曾離去,明日,你便給我去找那位天道宗的柳小姐道歉。就算是要你三步九叩赴湯蹈火,你也得去做!總之,一定要取得那位柳小姐的諒解,別給我們老喬家添麻煩!”
“老身在跟你說話!你那是什么態度?”老太太一看那孩子歪著頭也不看她,說了半天話連一絲反應都沒有,不由心生大怒。
她以前就不喜這個窩窩囊囊、見人就躲的孩子,一看就小家小氣的,上不得臺面,她一瞧見那孩子閃躲的眼神,心里就帶氣。
只是今日,情況又有些奇怪。這孩子并不似以往那般,一受到責罵便躲在她母親魏子琴身后,可憐兮兮地掰著手指頭。
反而,她偶然間投來的目光,黑漆漆幽得仿佛一灘古井死水,讓老太太心里起了十分不舒服之意。
“喬喬。”父親喬忠邦亦是皺了皺眉,轉頭看了一眼偏著腦袋的喬木,“祖母在跟你說話呢。”
喬木聞言轉頭望去,一雙幽深寒潭般的清亮眼眸,直直地盯上了坐在主位的老太太,老太太幾乎被這冰寒徹骨的眸光凍得渾身一驚,身子下意識地往后靠了靠。
“喬喬沒有錯。”母親魏子琴護女心切,急忙出聲爭辯道,“是那位柳小姐先動的手,喬喬如果不躲不閃,就會…”
“你給我住嘴!”老太太本被喬木一嚇,心生一絲懼意,如今見平日里唯唯諾諾的大兒媳婦居然也敢出聲反駁她,不由地氣從心生,怒斥一聲打斷魏子琴的話,“人柳小姐那是什么身份?喬木什么身份?就算被柳小姐打罵兩句又怎么了,值當她下這么重的手還手?你們別以為,孩子現在步入玄師的行列,就覺得天下無敵可以目中無人。人家天道宗的宗門實力擺在那里,你們這是想以卵擊石,自取滅亡嘛?”
“母親請息怒。”喬忠邦急忙出聲安撫,轉頭給魏子琴使眼色,讓她住嘴別再說了。
“這件事,你們給我自己看著辦!”老太太冷哼一聲,站起身來道,“忠邦,你眼里要是還有我這個老母親,還肯聽你母親一言,明日,你就親自押著你的好女兒,前往天道宗營地,找柳小姐鄭重道歉!”
喬木勾了勾嘴角,不置一詞地站在一旁。
也好,且就等明天,看她的父親會不會當真押著她前去天道宗道歉。看這個被她叫做父親的男人,是否會近一步讓她和母親感到失望。
喬木眼里含笑,那笑卻陰郁冷沉地,一個照面,便讓老太太渾身再次一個激靈,牙關一哆嗦不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再一眼,枯井無波的眸子平靜地絲毫沒有半點波瀾,哪里看得出女孩子是在笑。
她站在那里,腳下洞開的,仿佛是黑色的地獄之門,無數只凜凜白骨之手從地面下鉆了出來,無聲地嘶吼著。
一個木刻般的冷嗤,在小姑娘嘴角邊劃開了,讓人莫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