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三日,假期剛過,原本這個時候程鳳音應該返回鵬城工作的,不過今天她不用返回鵬城,因為今天是她升座的日子。
程鳳音為了爭取盡快執掌家住之位可是費盡了心思,程鳳音是新一代的家主這一點沒人能否認,不管程家的老人有多么不情愿,這一個事實是沒法改變的,因為白頭針術掌握在程鳳音的手里。
不過有了家主之名不代表就有了家主之實,程家的老人們很輕易的以程鳳音太年輕為由就能將她架空了。
不過程鳳音似乎也不在乎這個,她太年輕了,她還以為只要能順利的升座,就能掌握整個南藥王殿的權力。既然她喜歡這個虛名,那么程家的老油條倒是不介意陪她玩玩游戲。
于是南藥王殿家主升座一事在爭執了一段時間之后,竟然忽然就達成了妥協,邀請玄門同道觀禮的帖子趕在年前都送了出去,香江的玄門同道也還算是給面子,到了升座宴這一天,一向比較冷清的藥王莊也熱鬧了起來。
藥王莊是南藥王殿早期置辦下來的產業,說不上什么好風水,只是自己設置了一個風水局,然后買下了周邊的土地種植藥材,久而久之,這里形成了一個村落,以程姓為主,也有外姓人居住,不過藥王莊指的是那座被圍墻圍起來的大院子,只有程家核心成員才能住在里面。
藥王莊是集種植、儲存、加工一體的家族式企業,藥王莊后面的山坡上,就是連片的倉庫和工廠廠房,整個藥王莊常年彌漫著一股中藥材的香味。在山莊與工廠之間。有一塊很大的場坪,很久以前是用來攤曬藥材的,就算是現在,天氣好的時候也會曬滿了藥材。
不過今天這個偌大的場坪卻停滿了車子,香江玄門同道基本上都派人來了。關系近的派些身份地位高的來捧場,關系遠的就派些年輕的弟子門人來充個場面,順便也結交認識一些同道。
典禮的儀式設在莊內的小廣場上,廣場正中搭了一個臺子,上面有祭壇和一張大椅子,這不算高的臺子后面。就是南藥王殿的正堂,里面是祖先牌位和藥王之位。
廣場周圍則搭了一溜的遮陽棚,靠前的位置有椅子茶幾,后面的則是長條凳,茶水就只能自己端著了。
從早上九點多開始。就已經有客人到了,為了表示對客人的尊重,程鳳音親自帶著長輩在門口迎接,一個個的寒暄見禮,互相吹捧幾句套套交情。
雖然南藥王殿名頭不算太大,但是畢竟是個治病賣藥的地方,雖然大家都是修士,可是誰能保證自己沒個病痛。就算自己沒有,難道自己的親人也能百病不侵?所以,玄門同道多多少少還是會給南藥王殿一些面子的。
先到的客人就被引到院內的涼棚中坐了喝茶吃點心。點心都是從附近的茶樓中訂來的,味道相當不錯,茶水更是程家的好茶葉,眾人聊天打屁,倒也不覺得時間難過。
大門口方向,不時的傳來迎客的唱名之聲。每到這個時候,大家都會不由自主的安靜下來。聽著又有哪位同道到來,由此來判斷南藥王殿的關系網。甚至能看到香江玄門更多的東西,這種看似無聊的場合,其實是一個信息量相當大的地方。
靠西邊的位置最不好,因為早上的陽光正好照進來,一抬頭就會被明晃晃的陽光刺得睜不開眼睛,所以安排在這邊就坐的,都是地位還不如南藥王殿的小門派,甚至是跑單幫的三教九流人物,南藥王殿一向與人為善,所以這些人也能在南藥王殿的升座宴上高居賓客之席。
“聽說沒有,這南藥王殿的新任家主才二十出頭,還是個丫頭,你們說,這南藥王殿是不是要沒落了?連個像樣的男人都沒有了么?”
“切,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南藥王殿一向是立賢不立嫡的,這新任家主叫程鳳音,別看她年紀小,但是卻得了程家的秘術白頭針術的傳承,因此只能立她為家主。”
“咦?那她將來嫁人呢?”
“嫁不了了,只能招上門女婿,而且現在什么年代了,上門也不算什么了。”
“那倒也是,要是仁兄愿意,可以少奮斗三十年啊!”
“哈哈...我倒是想,只怕人家看不上我這個跑單幫的孤魂野鬼。”
“別做夢了,就算你娶了她將來也一樣憋屈,你看看現在程家的這個局面,族老仍在,幼主升座,那不是擺明了要玩架空傀儡游戲么,將來程家一個不好就是分崩離析的下場,這其中最慘的當然是這個小姑娘了。”
“咦?您老高見,還請仔細分說。”
那人得意的喝了口茶水,想要揚揚頭,不過一抬頭被陽光刺花了眼睛,這才干咳了一聲道:“客氣了,高見不敢當,不過是一些淺見罷了。諸位想啊,程家老家主在時,有他坐鎮,程氏諸位族老其實都是他的子侄,自然無人不服。可是老人忽然故去,這些族老手里的權力還沒有收攏...”
“等等,為何要收攏權力?”
“這你就不懂了吧,大家族出身的人才會明白,在權力交接的時候,最好將以前掌權的人都拿下來,這叫一朝天子一朝臣,省的這些根深蒂固的人尾大不掉。而如今這個程家,就是個尾大不掉的局面。更糟糕的是,這個被架空的傀儡家主還要承擔一切決策失誤之后的罵名,不然,你以為這些老家伙會這么爽快就答應讓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升座?”
“原來如此,長見識了!”
“刁,原來這些豪門是如此齷蹉的!幸好老子是孤魂野鬼一個,自由自在無人管束。”
“你懂個屁,權力就是這么回事。跟家族又毛的關系,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草,你敢編排我,有本事出去見個真章!”
“好了,都別吵。有貴客到了。”
“你怎么知道?”
那人一指周圍,只見周圍所有人都已經站了起來,原來剛才他們聊得熱鬧,竟然錯過了聽剛才的報名聲。
“見過方師傅,夏姑娘!”
這時,差不多兩三百人一起開口見禮。場面相當的震撼。
很快一行人就穿過正中的過道,來到了位于最前面,靠著東邊的遮陽棚處。
西邊的眾人紛紛詢問起來:“誰啊,這么大面子,程家人的腰都直不起來拉!”
“蠢貨。連方石方大宗都不認識!”
“方大宗?我靠!這程家也太給力吧,怎么會巴結上方大宗的,竟然能請來觀禮?”
“草,別跟人說你認識我,連南藥王殿新任掌門是方大宗夫人的學生都不知道。”
“那不是流言么?”
“現在還是流言么?原來這位程掌門竟然有這么硬的后臺,這下子程家的那些族老們可有樂子看了。”
正如這位跑單幫的家伙所說,現在程家的那些族老后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這首先要后悔的,就是不應該答應程鳳音的升座要求。當時大家都認為是程鳳音愛虛榮,不懂得權力斗爭的險惡,所以他們才會改變主意。想要趁機架空掌門,讓這個愚蠢的掌門成為自己的傀儡和擋箭牌。
這第二個要后悔的,則是不應該聽信謠言,認為程鳳音能進入夏雨瑤的研究所是另有機緣,卻忽視了程鳳音跟夏雨瑤的真正關系,導致現在他們極其被動。
雖然他們臉上都帶著諂媚的笑容。但是骨子里早就將口風特緊的程鳳音罵爛了,甚至還有人覺得方石的手伸得太長。管閑事管得太寬了。
可惜,不管他們現在心里如何得不滿。事情已經沒法改變了,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輕松地將眾位族老耍弄于鼓掌之間,老實說,他們心里雖然有很多的不滿和憤怒,但是也不可否認,他們心里也有一種如釋重負與有榮焉的感覺,畢竟南藥王殿能出個天才對誰都是好事。
他們唯一要失去的,可能就是手里的權力,別看這漸漸單單的東西,可是戒除權力的侵蝕,其實比戒除毒.品的侵蝕更難!
方石跟夏雨瑤笑著坐下,負責茶水的小姑娘有些緊張的上前奉茶,夏雨瑤和方石輕聲道謝,那女孩受寵若驚的滿臉通紅,退下去的時候差點自己絆自己一跤。
“鳳音,你去忙吧,讓你長輩招呼我們就行了。”
程鳳音很乖巧的沖著老師和方石行了個禮,這才帶著兩個值輪班的老人朝前門去了。
方石掃了眾人一眼,笑瞇瞇的說道:“各位請坐吧,鳳音這個丫頭不錯,我們兩都很看好她,相信在她和各位的帶領下,南藥王殿一定能再創一番新局面的。”
眾人笑著稱是,不過心里都開始算計起來,琢磨著方石這話是什么意思。
其實方石的話很好理解,他跟夏雨瑤就是來給自己的學生鎮場子的。
“鳳音曾經跟我說過家族式門派的弊端,想必各位都是聰明人,也知道流水不腐的道理,家族式的門派雖然也有傳承久遠的,但是少有能一直輝煌的,出了個人才,門派可能會興盛一段時間,如果一不小心出了個庸才,可能整個家族也就完了。因此,鳳音提出要改革南藥王殿,我個人覺得很有必要,以鳳音的魄力,想必也不缺乏決心和手段。當然了,這也離不開眾位族老的支持,說白了,我今天來就是給她撐腰的,以免各位在衡量得失的時候,算錯了帳。”
方石的話聲音不大,所以周圍涼棚下面的人是聽不到了,不過在場的幾位程家族老卻聽得明明白白,他們能猜到方石公母兩的來意,但是方石這么毫不掩飾的說出來,還是有些震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