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紅塵 “方,方先生,你,你想要說什么?”
方石呵呵一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大有深意的看著天青道長道:“您應該很清楚我在說什么吧?”
“等等。”
說完,方石轉身要走,天青道長趕緊的強上兩步,伸手想要將方式拉住,誰想到方石巧妙的一個側步,天青道長一把撈了個空,身子向前一個趔趄,還好,沖得不是很急,才沒有失態摔倒。
天青楞了一下,狐疑的看向方石:“方先生是練家子?”
“這個似乎跟您沒關系,您還是好好想想怎么對付人家吧!”
“等等,還請方先生救我!”
天青道長搶前一步,豎掌躬身,竟然不顧自己的年紀和身份,完全將臉扔到了地上。見他如此決斷,方石倒是一愣,天青道長這真的是已經意識到他已經走投無路了?方石不相信!
其實天青道長雖然業務不精,但是他也在江湖里混了有些日子了,自然知道這江湖上還是有些奇人異士的,沒碰上也就罷了,碰上來可就要倒霉了,像天青道長這種純粹靠嘴巴和腦袋吃飯的江湖術士,是沒有膽量與那些奇人異士直接放對的。
如果是跑碼頭,天青道長被方石這么一嚇,或許會立馬收拾東西轉身就走。不管方石說得威脅是否存在。光是方石已經看穿了他的把戲。就已經能讓他知難而退了。
只是,眼下可是在天青道長的窩邊上,人家都打上門來了,他能往哪兒走呢?如果被人輕易的撕了面子,以后松風觀也不用混了,干脆關門大吉罷了。
所以,雖然無法確定方石說的這些是否都是事實,但是天青道長明白。萬一這事是真的,那么就糟糕了,自己是不可能對付這些奇人異士的!
萬一這是方石危言聳聽,天青道長也一樣不敢得罪方石,生怕他將事情揭穿。
另一方面,方石既然能說出這話,顯然方石怕不是一般人,不管方石是不是真的能幫上忙,總也是一個希望,哪怕希望再渺茫。都好過連根稻草都撈不著。
短短的時間里,天青道長想明白了一切。并立刻采取了行動。
從應變速度這方面來說,天青道長的江湖也不是白混的,他現在立刻放低了姿態,一方面拖延時間找出方石的真實目的,另一方面也藏著引方石入局來幫自己擋災的想法,至于面子問題,這里又沒有別人看著,天青道長才不會在意那些沒有意義的面子呢。
“你覺得我能救你?我會救你?”
方石似笑非笑的看著天青道長,天青道長一愣,忽然間福至心靈般的再次躬身道:“請方先生念在鄉里鄉親的份上,施以援手,松風觀上下定當厚報。”
“哦?松風觀有幾個道長啊?”
“呃...兩個,只有貧道和小徒。”
方石笑了笑:“你覺得我會圖你那松風觀?”
“不敢,方先生說笑了,只是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幫里不幫外,何況,這事的起因也并非是貧道一意貪婪,這樹神之事不過是想要為松風觀揚個名罷,續續香火罷了,其中的好處最終還是落在石溪村的村民身上,方先生洞徹因果,一定能看得出來。”
天青道長嘴里說著,心里也想清楚了這前后的要點,不由得有些自信了,他現在手里最好的籌碼就是村民,想必方石也不會不顧村民的利益,只要將自己的利益與村民的利益放在一起,自己就占據了主動權。
方石看著神情漸漸淡定下來的天青,不由得暗罵了一句老狐貍。
“天青道長一定是認為我幫你就是幫村民,我身為本村子弟,責無旁貸,是么?”
天青道長略微尷尬的一笑,但是卻沒有出聲辯駁,當作是默認了方石的說法。
方石冷笑了一聲:“你想得沒錯,我確實會幫忙的,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有人打上門來欺負我的鄉親,只不過,什么時候出手那是我的自由,是吧?”
天青道長怔了一下,隨即哭喪著臉道:“方先生,貧道認栽了,以后方先生說啥就是啥,貧道一律遵從。”
方石擺了擺手:“我說了,我不圖你那松風觀,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一來,我不想讓我母親知道我干這行,所以有些事需要假你手來做,這對你也是有好處的;二來,你松風觀以后做生聚香火沒問題,但是要為了錢財傷害村民,那是不行的,不要以為能過河抽板。”
天青道長心下暗喜,連連拱手:“貧道不敢,方先生您盡管放心,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貧道還是懂的。”
“懂?既然懂有何必跟我洪喜叔搞什么樹神?難道你不明白這事不好收場么?”
天青道長驚奇的看向方石:“方先生,您怎么知道的,是村長告訴你的?他知道你的身份?”
“用得著人家告訴我?這么明顯的事情我看不出來么?你當我眼睛是擺設?這么一個普普通通的老槐樹,那并不高明的騙局,除非村長默許,這個局根本就不可能做起來。”
“是,方先生法眼無差,什么都瞞不過您。”
方石看了天青道長一眼,這家伙心思敏捷臉皮厚實,能說能做,當真是唱作俱佳,果然還是有點本事的,要不是他那松風觀的窩沒法移動,方石也未必能吃的死這個滑不溜丟的老江湖。
“我洪喜叔想要訛誰的錢?”
天青道長左右看了看,帶著討好的笑容低聲道:“是蓉城來的一個大公司,聽說叫美佳農業。想要在鎮里拿下大片的土地建立農畜種養基地。正好鎮里也要響應上級的指示。想要搞集約化大農業,推進城鎮化工業化的需要,因此,算是水到渠成。”
“石溪村地理位置好,能連接城鎮輻射農村,正是一個建立倉儲、分揀包裝和二次加工的好地方,是吧?”
“您說的全對,只是。石溪村土地上的東西價值不高,那些大棚也陪不了幾個錢,房子人家會重建隨遷,也弄不來錢,村長尋思著要提高土地價值,但是現在搶風修建顯然太難看了,鎮里恐怕也不會答應,所以,就想了這么一個辦法。”
“哦,說到底。還是想為自己撈錢嘛?”
“這個,對村民或多或少也是有好處的。”
方石冷笑:“好處。讓村民在前面鬧著要錢,他村長躲在后面做好人,吃完上家吃下家,最后誰吃肉誰喝湯呢?你又從中得了什么好處?”
“原本是打算將樹神最后遷往松風觀,順便修葺一下破舊的道觀,這事一舉兩得...”
天青道長賠笑答道,方石嘿嘿一笑:“也就是說,這好處費都進了你跟村長的荷包了,是吧?”
“這...”
“哼哼,你們就沒想到,財帛動人心,如果村民為了錢鬧起來你們該怎么辦?現在是什么時代,無風都三尺浪,你們那套把戲真的能騙住所有人?就算能騙得一時,還能騙得一世?萬一有人揭露出來,你跟村長都是本地人,又能往哪里跑?到時候人心惟危,看你們如何收場!”
“呃...”天青道長擦了擦汗,他們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這事現在雖然還沒有發生,但是事情已經開始向著失控的方向去了,他還真不能將方石的警告看成是危言聳聽。
“何況,人家那個什么美佳公司就是傻子?任由你們在這里搞鬼而無動于衷?事實上,昨天大嘴嬸的事情,明顯就是對方的請來的人做的,人家要將計就計,將這個樹神變成一個邪神、將福地變成邪地,可笑的是你們竟然還懵然無知。”
“這...”
“你覺得他們接下來會怎么干?你覺得你們又會是什么下場?”
天青道長越琢磨越對,看來這方石還真不是危言聳聽,如今他對方石的話才算是信了八成了。其實,他本來就覺得大嘴嬸身上的事情很是蹊蹺,不過這件事的發生表面上看似乎對他和村長的計劃是沒有影響的,甚至還有一點好處,他自己又沒有這個本事看穿事情的真相。可是如今方石這么一說,天青道長頓時意識到這事怕真是人為的,對方接下來如果將自己的驅邪法事給破壞了,甚至再當眾讓自己出個大丑,事情可就全完蛋了!
若真到了那個時候,才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呢!不,連米缸子都要丟了。
想明白這些,天青道長的語氣里也多了幾分焦慮和真誠:“方先生,那您覺得我,我們該怎么辦?”
“事到如今,你總不能反口說這個樹神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是你天青道長給編造出來的吧?”
“這,嘿嘿...”
“現在只能假戲真做了,先將對方的人給收拾了,然后將樹神的事情坐實!”
“坐實?方先生,您這個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大明白呢?難道還要繼續作假?”
“我是說坐實,不是作假,天青道長,你燒香念經這么多年,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真有‘鬼神’么?”
“真有鬼神?方先生,莫非您...”
方石高深莫測的一笑:“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了。”
天青道長這回實心實意的鞠了個躬,能將‘神’做出來的人,不是能人異士是什么?碰到這種人肯幫忙,天青道長想要感激的燒個高香,哪里還有什么別的想法。
“是,是,貧道一定聽從先生的安排。”
“嗯,你先去跟村長說,找人來看著這些祭品,晚上我怕有人來搗亂,不過,對方應該是在明天你開壇的時候才會出手,因此,明天更不能出亂子,你跟村長打個招呼,明天不能讓婦女和小孩到場。”
“我都懂了,可是那個人...”
“自然由我來對付,你安心的開壇就是了。”
天青道長高興的應了,又跟方石仔細的商量了一下其中的細節,才屁顛屁顛的跑去找方洪喜村長了。
看著天青道長消失在夜幕中,村里的鞭炮又開始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這是要吃晚飯了,媽媽還在家里等著呢,方石彈了彈衣角,笑瞇瞇的往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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