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商議的心事
在商議斷斷續續的復述中，歐楚良才明白過來事情的來龍去脈。
年中的曼谷亞青賽預選賽，中國隊5比0大勝新加坡，5比0大勝老撾，3比0大勝馬來西亞晉級亞青賽決賽圈。
決賽圈中，中國、沙特、日本和韓國被當做四只種子球隊，中韓被分到B組，日本和沙特被分到A組。每個小組5支球隊進行單循環比賽，前兩名晉級四強。雖然四強球隊也分高下，但這四支球隊卻都有晉級99年世青賽的資格。也就是說，這屆亞青賽的最低目標就是小組出線。
商議雖然是上屆世青賽的冠軍，但從年齡上來看妥妥的有資格參加這屆的世青賽。本著“以老帶新”原則，商議被當做“老大哥”選入球隊。
足協原本是想以商議“前輩老大哥”的身份帶一帶球隊，給更衣室增添點信心。但商議根本就沒有成為老大的氣魄，并且在年齡上，這屆國青還是有很多人比他大一歲的。所以最終的結果就是商議徹底變成了國青更衣室的“鎮守神獸”，又稱“吉祥物”。
反正商議已經獲得全世界青年組最高榮譽，所以這次把他帶到亞青賽的賽場，足協和國青壓根沒打算讓他上場。
如此一來，在肇俊折，劉允飛，鄭志，李議，徐蕓龍等人領先的國青隊經過四輪廝殺，最終以小組第二的成績晉級四強。
晉級四強后，就更用不著商議出場比賽了。
小組第二的意思代表小組賽中輸給了韓國隊，晉級四強后國青又輸給了A組第一的日本，然后又在三四名決賽中輸給了沙特。如此一來，雖然國青獲得了晉級世青賽的資格，但一路輸回家的隊員沒一個隊員覺得光榮。
和上屆國青獲得的世青賽冠軍相比，這屆國青在回國后恨不得找個地縫直接鉆進去。作為“壓隊之寶”的商議，更是無言面見江東父老。
聽明白前因后果后，歐楚良也是啞然失笑。
亞青賽嘛，出線就是好的！
至于成績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沒有成功的練兵，讓球隊更像一個整體。
不過看這樣子，商議口中那個陳教練回來后估計要下課換人了，明年世青賽要還是他帶的話，估計沒人能放心。
在好不容易安慰好商議后，歐楚良突然問道：“小議，你現在在國安踢的怎么樣？”
“還，還可以吧。”聽到歐楚良詢問俱樂部成績，商議有些害臊。
加盟國安之后，商議實際上和楊辰差不多，并沒有受到主教練沈祥福的賞識。前鋒位置長期被那幾個外援霸占，商議偶爾出場，也只是踢邊鋒，打輔助位。
前些天季甲A和甲B都已經結束，國安獲得了聯賽第三，進球榜上前三名國安球員全都是老外。商議就是有心上場殺敵，可沒有那個機會的話，也很難踢出成績來。
聽到商議的支支吾吾，歐楚良也明白了對方的處境。
歐楚良思考了一會兒后問道：“小議，那你每天堅持鍛煉嗎？”
聽到這個，商議又不好意思起來。
“我，我，我...”
“別磕巴，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磕巴什么？”歐楚良嚴厲道。
商議今年也十九歲了，撒個沒有后果的慌對他來說不叫難事。可在歐楚良面前，他寧愿不吱聲也不愿意說謊話。
結巴了半天，商議才悶頭說道：“我一周大概有兩天，不，三天去健身房...”
作為健力寶的明日之星，商議又隨隊獲得了世青賽的冠軍，還參加了世預賽。哪怕加盟國安之后沒什么出場機會，但光是前面幾個名頭，就足以讓他成為國安最知名的球星。更何況商議還有一張清秀俊俏的臉，年齡又不大，但每次有國安比賽，都有一群隨隊觀戰的女球迷坐在國安替補席前方，用言語挑逗這個國安最靚的仔。
到目前為止，商議這個“摩羯男”已經收到不下百封情書，甚至有導演找他去拍偶像劇。
聽到這歐楚良也明白了什么，耐下心來囑咐道：“小議，你還年輕，以后的路還有很長。哪怕你踢到三十歲就退役，這之間也還有十多年呢不是？”
“你要真聽歐哥的話，你就多去練習一下專業知識，沒事的時候多泡泡健身房。”
商議從小體弱，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所以從小朱光護就要求商議多鍛煉身體，瘦不要緊，最重要是要有肌肉，這也是商議經常和別人打架，朱光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原因。小孩子不怕打架，就怕天天窩在一個地方不動彈。
“職業足球雖然講究技術和能力，但沒有一個好身體是不行的！”
“如果你比隊上那三個老外強壯，踢的又好，教練能不派你上場嗎？”
聽到歐楚良的反問，商議嘀咕了一句：“我比他們跑得快多了，可教練也沒有讓我的意思。”
“你說什么？”
“沒說什么！”商議連忙回答道，“歐哥，我聽你的，這次亞運會之后我就天天去泡健身房，鍛煉身體。”
“嗯，這就對了。”歐楚良點點頭，“不過你也別鍛煉過頭了，最好請一個體能教練，讓他為你設計一下運動標準，然后每天鍛煉后再幫你放松放松肌肉和神經，要勞逸結合，懂了嗎？”
“懂了!”聽到歐楚良的關心，商議心里美滋滋的。
“對了，你有經紀人嗎？”歐楚良又換個話題問道。
“經紀人？這個...好像還沒有吧！”商議也不知道俱樂部算不上他的經紀人。
“那就是沒有咯！”歐楚良捏著自己的睛明穴，“你有空的話可以找一個經紀人，不需要在國際上有名，在國內考了證的也可以，不過一定要是根正苗紅，足協認可的！”
經紀人這么“高端”的產物國內還是年初在開始設立考證以及認證等機構，到目前為止國內正規渠道考取證件的經紀人不超過十個，甚至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嗯，我知道了。”對歐楚良幾乎言聽計從的商議幾乎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
他本來家境就比較殷實，國安給他開的工資也不低，也不拖欠，商議用自己的小金庫請個私人教練再找個經紀人根本不成問題。
見商議還是這么聽話，歐楚良點點頭。旋即似乎又想到什么問題，連忙開口提醒道：“小議，你先找個國內經紀人，把你國內的情況打理好就行。別像楊辰一樣找個老外，知道不？那幫在國內名氣很好的老外，實際上是來坑你圈錢的！”
施拉普納的二兒子就是楊辰的經紀人，但施拉普納在德國人眼中并不是足球教練，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商人。歐楚良在歐洲一年多也有所耳聞，他們這類商人最擅長的就是利用信息不對等兩邊坑錢。一邊和俱樂部談好價錢，一邊瞞著球員克扣薪水。不僅如此，在球員被扣完的薪水中，他們還要抽取比其它經紀人高810個點的利潤。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們比拉伊奧拉還要貪！
“嗯，我聽歐哥的，先找個國內經紀人。”
見商議這么乖巧，歐楚良也來了興致，繼續試探地道：“小議啊，你看這賽季已經過去了，你有出國踢球的想法嗎？”
“出國踢球？是去意甲嗎？”商議一聽這個，也立刻來了精神。這一年來他在各個領域展現自己，就是為了早日坐穩俱樂部和國家隊的主力位置，然后再和歐楚良在同一隊伍中踢足球。
“意甲的話不一定。”歐楚良搖了搖頭，“有可能是意乙，也有可能是其它歐洲二三級的聯賽。”
“那我就沒興趣了！”一聽到不是米蘭甚至不是意甲，商議立刻沒了興趣。
“那怎么能行呢？”歐楚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國內聯賽還在發展中，不可能一口氣吃個胖子。以你的能力，在國內的發展很快就會碰到天花板的。到時候你年紀輕輕打算混吃等死嗎？要想繼續提高自己的足球水平，不來歐洲踢球是不行的！要么你以為歐哥愿意大老遠的一個人來到意大利，在這么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踢球？小議啊，怎么一段時間不見，你的進取心都沒了呢？”
聽到歐楚良的“訓斥”，商議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雖然委屈，但還是默默地點點頭。
“歐哥，我，我會努力的。我，我現在國安把位置爭取到...”
“你光努力有什么用？在國安踢就行了？你看看楊辰，人家踢不上主力直接出國了，現在在德甲法蘭克福不也踢的挺好的么？”歐楚良還是對商議的態度不滿意，他可以明確地感覺到，商議對出國踢球有一種很大的排斥。至于原因是什么歐楚良還不得而知，但商議這副扭捏模樣，和之前對自己的“言聽計從”判若兩人。
想到這，歐楚良思考了一下后，試探地問道：“小議，你爸爸媽媽最近身體怎么樣？”
“啊？他們啊，他們身體挺好的呀！”
“那你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呢？”
“他們身體也都結實！”商議雖不知道歐楚良為什么問起這個問題，但還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那小議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處對象了？”
“啊？這個...這個...”剛剛還順口回答問題，一下子讓商議卡了殼。在這瞬間，商議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長著可愛的圓臉，留著一頭短發的姑娘。頓時，商議一張俊臉憋得通紅，“這個”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行吧，小議，我知道了。”歐楚良點點頭，“你也老大不小了，人長得又精神又帥氣，難免有好姑娘看上你。”
“但我想說的是你作為一名足球運動員，專業才是你的立身之本。”
“帥氣的面貌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消失殆盡，唯獨你的能力會隨著時間的積累越來越高。”
“所以如果你不能在年輕的時候努力提升你的專業知識和生存的根本，等你年齡稍大一些逐漸成為一個凡人之后，你覺得那個女孩兒還會喜歡你嗎？”
商議不說話了，歐楚良每次“說教”時都會切中要害，并且從不會讓他不去做什么。而是利用舉一反三，三思后行的道理，為他把將來很有可能發生的情況敘述出來，讓他自己選擇。
在聽過歐楚良的描述后，商議也抿了抿嘴。
他比誰都清楚，那個眼睛大大的圓臉女孩兒也不是個普通人，她雖然年長自己幾歲，但已是國家級運動健將，還從少年時就一直在專業領域內獲得各種冠軍，成長到現在，說是冠軍收割機也不為過。
這樣一個優秀的女生，他商議不拿出點過硬的能力真的會追上嗎？就算追上，日子久了兩人地位天差地別，又真的能和睦相處嗎？
可，可如果這么早就出國踢球，萬一她被別的人追去了怎么辦？
一時間商議陷入了兩難，根本沒考慮到以他現有的能力，真不一定有國外俱樂部要他！
聽到電話那頭只剩下呼吸聲，歐楚良便知道商議陷入了思考之中。
半晌，歐楚良輕聲道：“行了小議，不管怎樣，對你來說專業技能不能落下。無論將來有沒有機會出國踢球，你都不能把足球忘了，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商議嗯了一聲。
“那行吧，祝愿你和隊友們旗開得勝，在亞運會中取得一個好成績！”
“嗯好的歐哥，謝謝你！”
商議點點頭，乖巧地掛斷了電話。
看了看電量，歐楚良拔下電池，放在固定的充電器上充電，又從抽屜里取出一塊新電池給手機安上。
聽商議說起了國內情況，也不免想起前些天收到的報告。
前些天的甲B收官戰，早已經取得晉級資格的遼足把比賽安排在在新建的奉天奧林匹克體育中心進行。
新球場從外觀看上去好似一個大的鴕鳥蛋，兩旁有伸縮頂棚，在下雨的時候可以將整個球場覆蓋起來。球場尺寸嚴格按照國際足聯要求制定大小，球場內排水和照明設施也都采用的是世界領先技術和設備。
看臺下方就是場邊教練席，沒有普遍體育場外圍的塑膠跑道，讓球迷可以近距離的觀賞比賽。
球場能容納球迷高達十萬零三百，并且配備相應的保護措施，零食販賣點和足夠的衛生間。
更衣室隔音效果超好，里面不但有衛生間和淋浴房，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浴池。球員通道里也是燈光明亮，走在其中，就像是走在歐美科幻片中一樣。
雖然對遼足來說奪冠無望，但甲B第二的成績已經確保升A。
為了慶祝球隊時隔三年重返甲A，李專制特意安排甲B收官戰作為球場的揭幕戰。
比賽當天，球場門票只象征性地收取一毛錢，兒童免費，為的就是吸引球迷前來助威。
結果十萬張門票在短短五天之內被球迷一掃而空，甚至還有比賽當天想買門票買不到的球迷在球場外哀嘆。
做客的上海浦東哪里見過十萬人主場這樣大的陣仗？
整場比賽客隊球員踢的是如夢如幻，仿佛在夢里一樣。
每一次十萬人的歡呼，都能令一名或者幾名客隊球迷膽寒。而主隊球員則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一個勁兒的發動進攻。
九十分鐘后，在新球場的大屏幕上，遼寧東北虎以5比1的成績大勝上海浦東，為幾天后在這里舉辦的足協杯決賽做一次成功的預演。而足協杯決賽交戰的雙方，正是遼寧東北虎和上海申花！
賽后，不但全國多家媒體報導了遼足返A和新球場的新聞，就連這些做客的球員回到家鄉后，也和同僚吹噓起這座雄偉壯觀的足球場有多么高級。
遼足順利沖A，歐楚良也開始抽空考慮新賽季的球隊規劃。
奪冠什么的不做多想，最起碼一定要保級無憂。
許副主席帶著團隊這一年到頭都在清除國內甲級和乙級聯賽中的假球和黑哨問題，在重刑之下，一臉送了好多官員、商人、俱樂部負責人、球員、中間人和裁判進號子，一點情面都不留。
再加上許副主席把萬達、八一、延邊敖東、四川全興和上海申花綁到自己一邊后，其余甲A球隊也不得不接受了限薪限金，合理轉會制度，拒絕假球黑哨和培養青訓人才等相關決策。除了俱樂部更名取消冠名這個令王億林都難以接受的要求以外，足協這一年的廉政政策基本都取得了長足的進展。
在甲A環境被肅清后，重返甲A的遼足該何去何從，球員該如何展現自己，哪個球員離隊哪個球員被運作出國，歐楚良還真得認真考慮一下。
另外一個就是如果隊員真的出國，經紀人問題也必須解決。國內經紀人和國際經紀人兩個都必須必備，還不能找施拉普納家族那種“人才”。
綜合考慮后，歐楚良原本打算幫商議打通一下關節，讓他告別國安板凳出來歷練一段時間。可現在看商議自己有了心結，那就讓他先把這個心結解開后再說吧。
同其它健力寶同僚相比，商議年齡更小，在同等經歷下，他比其他人多出一年的時間在考慮，這就是他的優勢。
“唉！我自己在這邊都踢的沒什么譜呢，卻要想國內和其他人的事！”歐楚良看了看即將重合的時鐘，長嘆一聲道：“我就是天生的勞碌命啊！”
話未說完，歐楚良抄起拖鞋隨手一甩，然后整個身子撲倒在床上。
“啪嗒！”
飛出去的拖鞋撞下開關，房間里歸于黑暗。
三天后，米蘭在主場迎戰那不勒斯。這是歐楚良轉會后第一次面對老東家。
但對一個守門員來說，和老東家交手著實沒什么可書寫的。
又不是前鋒，在面對老東家進球時不去慶祝，然后在媒體口中變成一個“懂得尊重”的大度球員。
歐楚良是個守門員，他總不能沖上場進球吧？
又或者面對對方前鋒故意放水，讓對方打進一兩個？
如果真那樣做的話，歐楚良在米蘭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而且相對于歐楚良來說，阿亞拉這個曾經戴上過那不勒斯隊長袖標的人更容易成為半場比賽的主角。扎切羅尼也沒讓觀眾失望，在陣容中就把他安排在歐楚良身前。
那不勒斯已經不再是擁有球王的那不勒斯，上賽季勉強保級后又賣了大量主力隊員，減輕了一下負債的同時，又奢侈了一下董事會的生活。
這賽季那不勒斯前六輪成績兩勝一平三負，暫時排在意甲第十二位。相較于上賽季來說，實際上已經算不錯的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不勒斯這賽季是第二次來圣西羅做客。早在聯賽第二輪的時候他們就客場迎戰國際米蘭，在梅阿查球場，他們0比1輸給了對方。
今天的比賽也同那一場類似，主場作戰的米蘭雖然打出了氣勢，但卻仍沒有提出應有的實力和水準。
中場脫節，前鋒不參與防守，后防壓力頻增。很多時候地面滲透的戰術根本打不出來，全靠馬爾蒂尼和歐楚良的一記又一記大腳直接助攻前鋒。
下半場第72分鐘，米蘭才由德國人齊格在混亂中打入一球，把比分改寫為1比0。
如此一來，國米球迷也說不出什么了。
最終雙方也帶著一球的差別結束了整場，米蘭也憑借聯賽兩場勝利，“努力”地爬到了第三。
“這是個糟糕的主場！我們并沒有踢出水平！”
“總是靠后衛和門將開大腳助攻，我們的中場球員在做什么？”
“我們的后防好像仍然不是那么穩固...”
賽后球迷們對著鏡頭不斷的埋怨，他們覺得球隊最起碼要踢出上輪對羅馬時的架勢。
也不怪球迷們在獲得勝利后還如此沮喪，賽后《米蘭體育報》對這場比賽進行了一次簡單地比分報導后，用大部分章節空白描繪了一下即將來臨的米蘭德比。
誰都知道，在意大利，你可以不關注國家德比，但你一定要關注米蘭德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