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軍令狀
“借雞生蛋？”袁為民琢磨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好家伙，你這是變著法說服我想去國外踢球啊！”
“袁大爺，我的確是在說服您放開球員轉會限制，給他們出國踢球的機會，但并不是給我自己謀利啊。”
“哼哼哼，你小子油嘴滑舌的，誰知道你那七竅玲瓏心里在想什么。”袁為民很是不服。
“袁大爺，我這是實話！就拿巴西來說，巴西足球水平夠高了吧？但巴西隊的大部分主力都在歐洲踢球啊！而這些巴西國腳退役前，也會回到國內踢一段時間。”
“這樣一來，巴甲的水平也水漲船高，巴甲球隊不但能獲得南美洲解放者杯的冠軍，甚至在豐田杯同歐洲豪門的對決也不落下風呢！”
巴西和歐洲俱樂部的情況袁為民是知道的，聽歐楚良拿巴西舉例子，袁為民也動了心。
雖然他清楚中國隊在奧運會中1比0小勝巴西是僥幸，但不代表他不會去想象：如果中國隊真的和巴西隊的水平相當了呢？
那時候，球迷們該滿意了吧？
歐楚良趁熱打鐵道，“中國和巴西都是第三世界國家，巴西在這方面都能不吝嗇自己的球員去歐洲發展，那么咱們為什么要限制球員去南美、歐洲發展呢？”
其實在說到“先發展聯賽水平需要更長時間”時袁為民便知道這條路已經行不通；歐楚良說先揠苗助長一下國家隊水平，也只是給袁為民提供一個方向。
足協不是他一個人的，很多事是需要開會集體討論的。
今天歐楚良帶給他的“新觀念”實在是太多了，從YOYO體能測試到開放運動員國外轉會，袁為民有些消化不了。
事實上，關于球員轉會的提案在94年足球職業化的時候就已經上了章程。在這個年代，人民群眾對轉會其實沒什么概念，一些球員和俱樂部負責人甚至還不知道球員還可以換球隊踢比賽。
在甲A草創之初，德國足協秘書長史密斯就建議王軍生，“軍生同志，我建議您最好在三年之內不要開放轉會窗口，否則您將面臨的麻煩將會呈幾何倍數增長！”
最后足協開會決定，1995年開放轉會。
1995年1月1日，遼寧隊黎冰是第一個向俱樂部提出轉會的運動員。
這一年，全國共有三十名運動員向各自俱樂部提出轉會神奇，四十二名外籍球員準備接受各俱樂部挑選。其中十六名國內球員經過雙方俱樂部協商，完成轉會手續，獲得成功。
但是成功的風光背后，卻依舊起了波折。
關于湖北武鋼三名運動員的轉會問題，俱樂部方一直持反對意見。
他們不能理解：為什么運動員一提出轉會，只要符合規定，足協就能批準。難道有錢就真的可以買到一切，有錢就真的能辦成一切事情嗎？
顯然，武鋼俱樂部的領導人對運動員為什么要轉會、轉會的目的和意義沒有完全理解。而實際情況是不止武鋼一家，還有一些俱樂部領導人也是如此。
甚至一些俱樂部的領導人也在自責，他們覺得自己對球員太不了解，對己方太過自信，認為根本不會有人提出轉會。在沒有做過細致的了解下，就向隊員宣布可以轉會。等到他們真的要走時，卻一個個傻了眼。
這件事最終在湖北省體委副主任的認真研究后宣布三名隊員不符合轉會要求，原因是合同期還未滿，故不能轉會。這讓那些俱樂部的領導人暫時“松了口氣”，也讓他們開始明白，法制在中國足球界運行。
但解決矛盾需要時間，國內的轉會風波還沒有徹底解決，現在又開放轉會國外的通道，那俱樂部老板們不得罵死足協？還不得一個個撂挑子不干？
到時候所有人想去國外踢球，俱樂部水平下降，俱樂部老板喝西北風？那國內聯賽直接就垮了！
所以歐楚良雖然提出了一個短時間內“借雞生蛋”、提升國字號水平的方向，但具體是否實行，怎么實行，還得經過一系列討論研究以及實地考察才能得出章程。
歐楚良當然也沒想過憑自己幾句話就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但只要給袁為民心里埋下一顆種子，日子久了，自然會生根發芽的。
見袁為民陷入沉思，歐楚良也沒有打擾到他。默默地跟在身后，朝袁為民的辦公室走去。
袁為民走了一路，思考了一路。坐他這個位置的人，最需要做到的就是統籌兼顧，不流血的革命。
轉會制度的開放已經動了許多人的飯碗，現在還不讓在自家鍋里玩了，又引進了一口更大的鍋。這要不處理好，可是要出大事情的。
到時候就算所有俱樂部的領導人都一心支持聯賽，但人員流失后肯定會有在資金、實力等方面頂不住的。到時候你讓人家拿什么和你踢足球？拿激情？拿熱血？還是拿愛好？
到時連飯都吃不飽了，還踢什么足球！
想來想去，袁為民一陣頭痛。下意識拿起桌上的茶缸抿了一口，加了糖的涼白開讓他精神倍增。
“唉，這樣喝下去，我遲早糖尿病不可！”袁為民自嘲了一句后環顧了下四周，不知不覺間竟已經回到了自己辦公室。
看著歐楚良站在一旁待命，袁為民抱歉道：“小歐啊，別站著了，坐坐坐。剛剛想問題想入迷了，把你疏忽了。”
歐楚良半拉屁股撘在沙發邊上，笑著回道：“沒事，袁大爺，只要你同意我回巴西歸隊就行。而且我保證，我就在健力寶踢球，不和別的俱樂部聯系...”
“不不不，咱現在不討論這個。”袁為民擺了擺手，“小歐，軍生他們破格讓你參加國奧，就已經證明了你這個孩子的不凡。”
“他們的心思我也懂，也是想拿你做一做實驗，看看你說的那些路子是不是真的適用。既然奧運會都讓你踢了，再出國踢個球我也不會攔著你，反正健力寶還有那么多人呢，有他們回國就可以。”
“不過既然你說到要短時間內提升國字號水平，可以采用留學留洋等方式進行。那我也想到另一個好點子，你要不要聽聽？”
“噢？是什么？”聽到袁為民這么說，歐楚良也好奇起來。
“獲得更好的成績呀！”袁為民往椅子上一靠，嘿嘿笑了起來，“咱們國際比賽成績優異，排名也就水漲船高。這排名，不就是實力的象征么？”
看到袁為民突然變雞賊的雙眼，歐楚良突然明白過來他要說什么。當即不再廢話，低下頭應道：“袁大爺，您就說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你又想改體測方法，又想開轉會通道，不拿出點真材實料怎么能行？”袁為民哈哈笑了一聲，“健力寶你短時間就別想回去了，下次國家隊集訓，你就跟著去訓練吧。希望亞洲杯的時候，你能在戚誤生那老小子手下混出頭，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歐楚良立刻應了一聲。
他朝袁為民提了那么多建議，袁為民自然也不會對他全無要求。國字號主力就是個軍令狀，如果自己在亞洲杯都不能首發出場的話，那說的這些空話還有誰相信？
亞洲杯是么？
離開足協大院后，歐楚良暗自攥緊了拳頭。
這一次，他們想進球，可沒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