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足球是圓的
“卡住他！”歐楚良一邊大吼，一邊拔腿飛奔。
墜地的皮球已經開始朝前滾動，此時不出，更待何時？
和歐楚良合作多年的李鉄自然清楚這一刻自己要怎么做，可他的身體實在是太瘦弱了，奔跑了接近80分鐘，體力早已在透支的邊緣。
保利尼奧另外一側觀眾的視野里，根本看不到李鉄的身影，只能隱約看到他腰間掛著的卷心菜。
李鉄卻也聰明，他一直手拉著保利尼奧的球衣，勉強自己跟在對方身后。既不犯規，又能阻止對手前進。
但保利尼奧依舊以無與倫比的優勢，帶著李鉄朝球追去。
高又如何？壯又如何？速度快又如何？技術好又如何？
此時的歐楚良猶如下山猛虎一般，咆哮著朝皮球猛沖。
“我的！”
剛奔出禁區的歐楚良一聲大吼，像足球小將中的日向小次郎一樣，筆直地伸出右腿，朝皮球鏟去。
看著面前來勢洶洶的歐楚良，保利尼奧急躁的心境竟然在一瞬間顫抖起來。
這可是全場總共拒絕了他11次射門的人！自己真的能在這樣的守門員腳下順走皮球嗎？
這一刻，保利尼奧猶豫了，退縮了。
他任由身體收回伸出的右腳，眼睜睜地看著皮球先一步被歐楚良的球鞋碰到。
那是一雙火紅色的球鞋。
像是一團熾熱的烈火一般，燃燒在圣保羅的球場上。
球鞋和皮球撞在一起，皮球和膝蓋撞在一起，膝蓋和胸口撞在一起，胸口和剎不出車的巴西前鋒撞在一起。
“給我起開！”
眼看著彈到不遠的皮球，歐楚良可沒心思和保利尼奧玩疊羅漢。左臂向上一抬，一百五十多斤重的保利尼奧只感覺被千斤頂掀起來一樣，整個人朝外一翻，壓在了一旁李鉄的身上。
不顧疼痛的歐楚良迅速爬起身，朝斜前方還在滾動的皮球沖去。
跑動中，一只胳膊抬起，身體斜向一旁，右腳一掄，妥妥地開大腳前的姿勢。
眼看力有不逮，儒尼奧爾只能朝前跳起，用后背對向歐楚良，希望能將他的大腳攔下。
“噢！！！”
下一秒，儒尼奧爾并未感到后背傳來的沖擊，甚至沒有聽到皮球被悶出去的風聲。足球場上，一切是那么地安靜。
“嘶~~~”場邊的朱光護則是倒吸一口涼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一旁的帕斯卡則雙眼錚亮，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上。
“啊！！！小良！！！”鄒筱青一聲尖叫，一度蓋過了現場的嘈雜。
拍照的劉哥雙手直抖，但閃光燈依舊在咔嚓咔嚓地閃爍。
球場中，皮球被歐楚良從身前撥到支撐腳后，連人帶球一同錯開了跳過來的儒尼奧爾。
這正是圣保羅隊員早已用爛的那一招！
整場比賽里，圣保羅隊員用這一招已經晃開了無數健力寶隊員。現在，他們在一個門將身上吃到了同樣的苦果。
閃開視野后，歐楚良再不猶豫，直接飛起一腳，把皮球兜向前場。
劉志才用顫抖的手連續按了幾下才把油筆的筆芯按出來，在長傳（左腳）下方數據的“正字”上，筆直地劃了一條波浪線。
商議不知道球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他只記得歐隊和他說過，當球權發生轉換時，他就要第一時間朝前跑。
這一刻，商議完美地執行了歐楚良交代的任務。在歐楚良鏟球成功的瞬間，他便撒開腿，朝前場飛奔。
當他超過圣保羅最后一名防守隊員時，從后場飛來的皮球已經追到了他的頭頂。
伸腿，接球。
皮球穩穩地砸在商議的腳腕上，14歲的腳腕很軟，砸在上后的皮球并沒有繼續彈起，而是直接朝前滾了出去。
“防住他！”輕松了八十分鐘，皮埃爾的臉上終于露出來一絲恐懼。
他不明白。
他搞不懂。
他不清楚哪里出現了問題。
明明是圣保羅掌控了全場的節奏，為什么在這一刻，他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害怕那個帶球飛奔的小屁孩？
噢不！
那可不是！
那明明是一只還未發育的小奶狗而已，有什么可怕...嗯？？？
在皮埃爾驚詫地目光中，商議就像是一支離弦的箭，一眨眼地功夫就將皮球帶入了圣保羅禁區。
“他竟然這么快？！”
“他就是這么快！”張曉瑞一臉大笑，“哈哈哈，傻眼了吧？我們妞子的速度可是數一數二的呢！這小妞要真是撒開腿，連我都追不到他！”
“商議！”
“商議！！！”
健力寶全體成員都站了起來，擠在場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帶球飛奔的少年。
“射！”
“射啊！！！”
在隊友和教練員的怒吼中，帶著全村希望的商議徑直擺起右腿，對準了皮球的后方。
小小年紀的商議不懂什么虛晃花活，也不會什么假射。他只知道，只要用力把這球踢進面前那座空蕩蕩的大門就可以了。
“嘭！”
還未等右腳觸碰到皮球，商議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一輛重卡撞到一樣。輕飄飄地身體在空中向右一晃，一瞬間便失去了位置。
“教練，歐隊，我...我對不起你們！”
被撞飛的一瞬間，商議恨上了自己，兩股熱淚竟不自覺地奪眶而出。
他恨自己為什么出生這么晚，恨自己為什么個頭這么小、身體這么柔弱、恨自己為什么速度不再快一點、恨自己為什么不能像對面那群巴西人一樣，晃開對方的后衛再輕松射門。
但這一切都晚了。
那可是隊長拼了命斷下來的球啊！他辜負了教練、隊友、隊長對自己的期待，他覺得自己是健力寶的罪人！
時間，滴答而過，可悲的是它不會重來。
商議的打門的右腳在一瞬間失去力量，只剩下腳尖借著慣性，將皮球頂向球門。
見皮球在地上筆直地朝自己滾來，圣保羅隊門將庫塔直接擺出一副標準的跪姿，伸出雙臂，等待皮球滾到他懷里來。
看到這一幕，皮埃爾這才松了口氣。
攻了大半場，如果讓對方前鋒獲得單刀并且進球的話，那他這張老臉往哪擱？
就在所有人以為庫塔要將皮球沒收時，一個意想不到事情發生了。
商議頂遠的皮球在滾到庫塔面前時，正好經過圣保羅門前沒有草皮的那一塊場地。一顆足以改變圣保羅命運的小石子擋在了皮球的運動軌跡上，只是一瞬間，便讓皮球改變了運動方向。
姿勢早已固定的庫塔根本來不及反應，只是下意識地伸出左手，卻無奈抓了個空。皮球從他的左肩前，徑直跳入了球網。
圣保羅球場在剎那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
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皮埃爾的表情也凝固在臉上，上一秒他還在和助教笑談風聲，下一秒他卻像復活節島上的石像一般，呆立原地。
時間，滴答而過，可喜的是它不需要重來。
“商議！！！”
一秒鐘后，健力寶教練席在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呼聲，所有人都高喊著商議的名字。
張曉瑞和隋冬亮兩人肩并著肩摟在一起，之前的種種不快早就拋之腦后。這一刻，他們是一個團體，都是健力寶青年隊的球員！
“我進球了？”
“我進球了？”
“我進球了！！！”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商議也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直到教練席上的歡呼聲響起，他才瘋魔一般地站起身，高舉著雙臂朝后場跑去。
“我進球了！我進球了！我進球了！！！”
看著年幼的商議一頭扎進替補隊員的懷抱，在場邊觀看了整場比賽的鄒筱青也不禁熱淚盈眶。
直到健力寶的歡笑聲將她淹沒，她這才回想起歐楚良和她說過的話。
“足球，果然是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