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食髓知味
因為今天參加的這場cosplay表演賽，因為柳安隨口提起的一句“編故事”，蘇鳴整個人都被這個主題帶進去了，以至于忘了回家之后“算賬”和“運動”之類的話。
他調動起了自己對于這個時代的全部認知，和柳安認真地討論著關于這個想法的種種細節。
柳安只能提供關黑土的一些信息，回答他的問題。
而蘇鳴則盡力地從自己的知識積累，進行著判斷，最后斷然道：“至少在你學畫畫的階段，應該這么做。我來負責勾勒框架，而你負責補充細節。從你描述的內容，我可以從成因上進行假設，盡力做出一個演變過程。然后，我們可以一起設計出一個完整的世界。等這樣一個黑土呈現出來，也許在純粹作為文娛IP之外，還有更多的價值。”
他認真地說道：“比如，萬一真的出現了這樣的情況，人們可以從中得到一些指導。”
柳安奇怪地問：“為什么不能直接警告人們，存在這種可能性，在不遠的將來會發生災難呢？”
蘇鳴搖了搖頭：“因為唯一的證據，就是你。在別人真正把你作為證據之前，我們大概率會被當做瘋子。別人真正把你當做證據之后，還會用盡一切辦法，去研究你。”
柳安從中感受到一種危險。
蘇鳴沉默了一下之后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我想不通太多的大道理。但既然現在一切都好，我選擇先保護好你。”
柳安用力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會保護我！”
蘇鳴望著她，忽然笑著張開了手。柳安坐在有滾輪的椅子上看著他，隨即也笑了起來，挪過來抱住了他，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
兩個人都沒說話。
很久之后，蘇鳴才開口：“那我們就這么做，好不好？”
“嗯，我盡量把黑土的一切，都畫出來。”
她不知道為什么蘇鳴把她抱得很緊，但這種緊，并沒有讓她感覺蘇鳴像是要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親密舉動。
他只是緊緊地抱著自己。
所以她輕聲地問：“你怎么了？”
“就是…忽然感覺有更大的責任。”蘇鳴喃喃說道，“根據我學的知識，你不可能來自我們這個時間的未來。但是，誰說得準，我們這個時代的人不會吃多了沒事干，把世界折騰成黑土一樣呢？所以，以黑土為原型做點事情，也許真的意義很大吧。”
柳安怔怔地伏在他肩頭：“我不懂這個…”
她只是在學畫的過程里，憧憬著以后刻意怎么靠畫畫賺到錢，想到自己連怎么和其他人打交道都不懂，又怎么會懂怎么教小孩子？
兒童繪本這種東西，就算別人給了自己文字，真的能從文字中畫出合適的畫嗎？
一直到現在，她畫得最得心應手的，始終都是關于黑土的一切。
因為她見過。
但今天晚上的蘇鳴有點奇怪，他為什么忽然這樣激動？
于是柳安又重新坐直了，看著蘇鳴問道：“阿鳴，你今天…有點不同。”
“有嗎？”蘇鳴先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好好想了想才說道，“也許是因為今天余家齊和陳舟跟我聊的東西吧。他們都是家境很好的人，但也都在為自己的未來努力。雖然我也在努力，但對于比較遠的未來，卻并沒有明確的方向。我之前的思考，也就是先提高自己，在公司里變得重要。可再遠一點的，我就沒有想得很清楚了。”
柳安拉著他的手說：“你已經很厲害了。你不說，我都想不到這些。”
蘇鳴釋然地笑了笑：“對吧？畢竟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安安，除了學畫，想看電視，想，想看書，都不用覺得是在玩。對你來說，這些全都是學習。你總是在讓我吃驚，等你懂得更多了，會讓更多人吃驚的。”
“讓別人吃驚有什么用？”柳安卻很簡單地說，“我只是想能有本事賺到多一點錢，在這個時代能好好地活下去就可以。”
蘇鳴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如果只是這樣，你什么也不用做，就只是玩，我們也可以做到了。我有這個信心，只要…你對我也有信心，往后余生，都相信我。”
柳安呆呆地看著他，是這樣的嗎？
“你看啊，我現在就可以一個月賺到這么多錢，養活咱們兩個其實一點問題都沒有。”蘇鳴卻輕輕笑著，不像是炫耀，“你不會要我住的房子非得是自己買的，不會要我一定給你什么樣的生活條件。現在過的每一天，你都覺得比以前好多了，只不過還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
柳安緩緩地低下了頭，像是在分辯：“我不是不相信你…但危險總會來得很突然…”
“是啊。”蘇鳴伸手摸著她的臉，讓她又看著自己，“我們總得上進一點，多做一些準備。我好好奮斗，你好好學習。錢賺得越來越多，總會有用處。有事情做，每天也不會無聊。但最重要的是，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柳安只覺得他的手暖暖的。
她有點迷瞪地說道：“這段時間，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而這段時間是跟他在一起的，所以她沒有說完，當然要一直在一起。
“安安，”蘇鳴下定了決心，也只剩溫情，“這段時間，也是我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柳安覺得他說的話，是很認真的語氣，是真的這么認為。
可為什么呢？僅僅因為認識了自己，讓自己成為了他的女朋友嗎？
蘇鳴不知道該怎么去描述這種心情。
她見到的還不多，懂得的還很少，不知道她自己在這個時代有多可貴。
黑土用最殘酷的環境，磨練出來的卻是單純又堅強，并且沒有丟掉善良的一顆心。
這顆心劃破時空，落在了他的身邊。
蘇鳴重新把她擁入了懷中。
不論陳舟是怎樣計劃，讓柳安為他的射箭事業添磚加瓦。
不論余家齊又是怎么樣籌謀，讓蘇鳴加入到他未來的隊伍。
他們都不懂柳安有什么樣的過去，不懂蘇鳴肩負著怎樣的未來。
這一場cosplay主題射箭表演賽，終歸只會成為蘇鳴和柳安的養分。
柳安根本不懂這些，只是由衷地這么覺得。
從她到這里來，知道的就是蘇鳴一個月可以賺一萬多塊錢。
不管是在電視里，還是在書里，還是在網上，她已經都知道了，一個月能賺這么多，其實真的算是很厲害了。
現在，她也賺到了這么多錢。
她甚至可以一次性花一千多塊錢，給蘇鳴了。
所以她忍不住開心得蹦蹦跳跳地奔跑起來，因為她沒有那么怕了。
吃得那么飽，他又說了一個聽上去更合理的未來方向，還說他選擇保護自己。
柳安就這樣愜意地沉醉在他的懷抱里，因為這確實是20年來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兩人似乎抱在一起抱了很久的時間，最后都感覺姿勢不是那么舒服起來。
畢竟兩個人坐在不同的椅子上。
蘇鳴的思緒終于從遠處回到眼前的人，漸漸松開了看著她。
柳安竟然也這樣呆在他的懷抱中，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呆了這么長時間。
現在，迷迷糊糊看著他的柳安，神情也漸漸清醒了一些。可隨后她的反應，卻是輕輕抿起了嘴，閉上了眼睛。
蘇鳴有點懵，這丫頭難道剛才就在期待這些。
堂堂直男，并不是從白天到晚上，自己說了很多暗示的話之后，柳安心里已經想過這件事多少次了。
事實上，柳安也隱隱地覺得，仿佛沒有這件事，今天都不算圓滿一樣。
蘇鳴不管那么多了，這才是談戀愛嘛。
哪對男女，不是食髓知味？
他先伸出手，握住了柳安露在短袖外的手臂。
柳安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嘴抿得更緊了。
隨后蘇鳴就仔細地看著她。
柳安今天射箭的妝都還沒有洗去，精致的面孔上，現在彌漫的全是情意。
蘇鳴很想放肆一點，但仍舊只是像之前一樣，找到同一個地方。
柳安的手忍不住微微抬起來，握住了他的胳膊，然后抿緊的嘴唇開始放松了，本能地翕張。
就這樣過了一陣，她有一些受不了的樣子，錯開他的臉，重新把頭靠在蘇鳴的肩膀上，只是抱著他。
蘇鳴的耳畔聽著她的呼吸，身前感受著她的起伏，不免情動地緊緊摟著她的腰。
“阿鳴…”柳安喃喃的聲音傳來。
“嗯？”蘇鳴覺得自己也缺氧，只是下意識地回答。
“我們…每天都會這樣嗎？”
蘇鳴忍不住笑了起來，頭挪動了一下，嘴唇幾乎貼著她的耳廓：“你說的，是親親抱抱，還是別的？”
柳安只覺得灼熱的氣流在耳朵旁攪得她想閃躲，卻又想把耳朵湊得近一點，因此近乎無力地說：“我是說…我也不知道…”
她果然是迷糊了，就覺得和蘇鳴一起這樣挺好的。
明明狀態很陌生，但為什么總是不會讓她特別抗拒？
想著想著，她的心忍不住又灼熱起來，仿佛短暫的休息已經足夠了，因此退開腦袋，然后又主動地尋了上去。
像是渴了的魚兒，下意識地找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