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柳安的腳

　　兩人之間的距離，現在不足一米了。

　　蘇鳴現在很不對勁。

　　老實說，作為一個母胎單身，蘇鳴至今都有點慘。

　　初中以前狗屁不懂，高中沒跟女同學同桌過，大學的班上…一言難盡，女生太稀有了。

　　工作了，不僅總在加班，一個部門的還都是糙漢子，肥貓那種。

　　因此現在和一個女孩子，還是長得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起走這么近逛街，讓蘇鳴的心跳都加快了一些。

　　他覺得自己太弱雞了。

　　“是不是…有危險？”柳安注意到蘇鳴有點緊張和不自在地東張西望，開口小聲問。

　　難道是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引起別人的注意？

　　“啊？沒…沒有，安全著呢。”蘇鳴隨口說道。

　　柳安稍微放下了提起來的心。

　　小區不大，很快就轉到了另一個側門。

　　本來打算帶柳安稍微轉一圈就回去的蘇鳴改變了主意，加深一下她對時代差異的認識，有助于她提高對自己的依賴。

　　也讓她有個概念。

　　這個時代，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很大！

　　蘇鳴深深吸了一口氣：“時間還早，我們再到附近商場轉一轉吧。”

　　“好！”

　　只要他覺得沒危險，柳安當然愿意多看看外面，熟悉一下田園時代。

　　蘇鳴準備跟她認真說一些東西。

　　上午的陽光透過路旁的樹，灑在人行道上。

　　兩個人并排走在一起。

　　“柳…安，到了這里，不用時刻繃緊神經了。”

　　“明白，不能像之前一樣輕易拿出弓箭！”反戴鴨舌帽的少女認真地點頭。

　　“柳安，我是想說…你可以開始享受生活。”

　　少女發愁：“電視里說…有錢了，才能享受…”

　　蘇鳴沉默了一會，才說道：“在你找到一個合適的賺錢方式之前，先別著急。不過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變得更強，找到門路幫你解決身份的問題。這樣，大部分的工作你都可以去做了。”

　　柳安的手在大大的袖子里捏緊了，低聲說：“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蘇鳴喜提好人卡，哭笑不得。

　　“我當然是好人…”他心想只不過現在你不懂我的心思，“你…知道這里跟你原來生活的地方，最大的不同嗎？”

　　柳安的眼睛依舊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沒看到誰對身邊其他人特別提防。

　　聽到蘇鳴的問題，她低下了頭，看腳底鋪得整整齊齊的路，良久才輕聲說：“像你說的，和平…因為物資很多吧？”

　　陽光曬在身上很暖和，柳安抬頭看了看樹梢：“田園時代這么好，要是阿媽也能來就好了。”

　　蘇鳴轉頭看著她，細碎的陽光灑在她的臉和脖子上，柔和的光讓她不算好的皮膚也顯得光潔了很多。

　　“所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享受這個時代。”

　　“嗯！”

　　柳安用力的點頭，白皙的皮膚甚至隱約能反射陽光，讓蘇鳴覺得眼里很晃。

　　“對了，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的關系，所以你才這么…白嗎？”

　　“白？”柳安看了看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轉動了一下，又看了看路上的人，“好像是…”

　　“嗯，你很白，也很好看…”蘇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小聲說道，加快了腳步。

　　“好看？”柳安追了上來，“阿媽說，漂亮不好，很危險。”

　　“那是在混亂的年代。”蘇鳴目不斜視，覺得心跳很快，“但現在，漂亮，很好…我在夸獎你。”

　　柳安想了想，說道：“你也漂亮。”

　　“…如果你覺得男人長得好看，應該用帥這個詞。”

　　“哦…”柳安記下了。

　　“也不要隨便對別的男人說。”蘇鳴想起這一茬，叮囑道。

　　“好！”

　　“柳安，如果你不用擔心能不能活下去，會想去干嘛？”

　　“不用擔心？”柳安問道，“是指…我有工作之后嗎？”

　　“…這樣理解也行。”

　　柳安想了想，如實地搖搖頭：“不知道…”

　　“那…你覺得做什么事情，會讓自己的心情很開心，感覺到很幸福？”

　　柳安由衷地說道：“來到了這里，就已經最開心了！”

　　蘇鳴詞窮：“算了先不聊這個。”

　　失敗啊！

　　為什么對話內容這么莫名其妙？

　　果然和女孩子之間的交往技術含量太高了。

　　代碼多可愛，每一行都有邏輯！

　　走完了這段小路，右邊一轉，就看到了商場。

　　蘇鳴說道：“中午我們就在這里吃一點吧，快遞一般下午才能送到，吃完我們再回去。”

　　反正就算她現在腦子里對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沒半分概念，先培養感情是沒錯的。

　　逛街，吃飯，約會！

　　嗯，反正蘇鳴單方面把它定義為約會了。

　　商場比剛才小區邊上的小商店又熱鬧了更多，柳安昨晚在車上時候遠遠看過，但現在仍然覺得眼睛不夠用。

　　“柳安…我是不是你的朋友了？”

　　聽到蘇鳴的聲音，柳安轉頭詫異地看著他，認真說道：“第一個！”

　　聽到第一個這種詞，蘇鳴心里美得很：“那我送你些禮物吧，祝賀你來到這里。”

　　“你已經…請我吃了盛宴…”柳安有些不適應，怎么這個時代的人，動不動就送禮物。

　　“你一定要有些自己的衣服！”蘇鳴眼睛望著別處，心里有點虛的說道，“既然假裝是我女朋友，帶你逛街買衣服是很合理的行為，這樣會顯得正常很多！”

　　“哦…”柳安覺得自己和這個時代還格格不入，加之又在外面，只能默默跟著蘇鳴開始逛街。

　　賣衣服鞋子的店好多，為什么覺得一點都不實用？

　　蘇鳴其實挺期待柳安換上真正合身的女裝之后是什么樣子。

　　進了一個鞋店，各種款式琳瑯滿目。

　　見到柳安，女店員眼里閃過一絲羨慕的眼神，趕緊迎了上來：“兩位，喜歡什么款式隨便試，全場八折，新款單鞋第二雙享受折上七折。”

　　蘇鳴問道：“你看看，喜歡什么樣的？”

　　柳安已經看了一圈，奇怪地問：“怎么鞋子都有那么長那么尖的跟，遇到危險怎么跑得快？”

　　女店員眼神古怪了，柳安看得心里一突。

　　蘇鳴尷尬地解釋了一下：“你想，要是遇到危險，尖尖的鞋跟可以作為武器。”

　　柳安有點露怯地小聲說：“不實用。”

　　“二位真風趣。這位美女想要平跟的嗎？可以看看這幾款。”

　　蘇鳴被店員帶著過去看，柳安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說：“是不是不該那么說的？”

　　她注意到了女店員的眼神，看樣子自己說話，很容易就被別人發現異樣。

　　蘇鳴笑了笑：“沒事。忘了我說的嗎？現在沒有那么危險，所以買鞋子，考慮舒服和好看就行了。”

　　“那…我也不知道什么樣的好看…”

　　“我幫你挑。”

　　蘇鳴嘴上說幫她挑，會挑個鬼，在女店員的指引下從善如流地聽著推薦。

　　女店員麻利地介紹：“這幾款是今年特別流行的風格。美女的皮膚很白，顏色都很搭。”

　　她再次看了幾眼柳安。

　　這么漂亮的女孩子，為什么穿成這樣，說的話和神態都怪怪的。

　　像是有點傻。

　　“要不，試試這個？”蘇鳴指了一雙他覺得挺不錯的鞋子。

　　柳安只能點點頭。

　　“美女穿多大的碼？”

　　柳安呆呆地看著蘇鳴。

　　“額…要不你幫她看看，估計一下？”蘇鳴只能對店員說道。

　　“好的，您坐在這邊，把腳上這雙鞋脫下來看看。”女店員把眼光移到女孩腳上，這才反應過來了。

　　這明顯是男生的衣服和鞋子。

　　嘖嘖，看來應該不是男女朋友關系，不然的話，不知道女朋友穿多大碼的鞋子可不算稱職。

　　關鍵是，這女生怎么自己也不知道？

　　看上去還傻傻的，難道…

　　這些不關她的事，她只在心里八卦著。

　　柳安脫下鞋子，女店員楞了。

　　腳踝雖然還白，但腳底的繭挺厚的，保養得很不好，腳趾頭…很壯實。

　　這是一雙完全不像這個顏值的女孩會擁有的腳。

　　事實上，可能只有長期干體力活的人，才會是這樣的腳。

　　一看就是走過很多路，甚至受過不止一回傷。

　　柳安的腳趾不自覺地抓緊在一起。

　　“36碼和37碼的我都拿來試一試。”

　　看女店員去那邊拿鞋子了，蘇鳴也在看柳安的腳。

　　昨天晚上回家她洗完之后，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她臉上。

　　現在蘇鳴看到她的腳，蹲了下來輕聲問：“腳受傷過？”

　　“…長大之后…有一段時間沒找到合適的靴子…”

　　蘇鳴抬起了頭看著她：“我們不買單鞋了，去看看運動鞋。就是我的鞋這種，買個尺碼合適的。”

　　他的聲音很憐惜。

　　那樣的一雙腳，大概起過很多泡，被劃破過，被凍傷過，天天要跋涉很遠的距離，才會變成這種樣子。

　　她的手和臉保護得還好，可能因為她那件大衣的帽子，她從包里掏出的“圍巾”和獸皮手套。

　　但腳承擔著在一個末世生存很關鍵的任務。

　　跋涉，尋找。

　　追逐，逃脫。

　　蘇鳴的語氣讓柳安心里涌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呆呆地說：“哦…”

　　女店員拿了鞋子過來，蘇鳴說道：“不好意思，她這個腳，穿單鞋可能不太合適。”

　　“…沒事。”女店員只能回以營業的微笑。

　　畢竟這個男生說的也是實情。

　　穿單鞋的話，她的腳趾擠在前面小小的鞋尖，只怕也很難受。

　　而且那樣的腳趾，腳背上的傷疤露在外面…難看。

　　柳安重新穿起了蘇鳴的舊運動鞋，跟著他走出這家店。

　　她是若無其事的。

　　剛才只不過因為腳裸露在外面，本能地覺得不安全。

　　因為黑土很冷。

　　但蘇鳴忽然覺得外面溫暖的陽光很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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