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人之將死
穆菲菲急切地口吻讓芊默愣了下。
“你能有什么大事兒？”
這又憋什么壞水呢？
“媽媽想對你說，我愛你。”
芊默石化了足足三秒。
三秒后，她退后兩步，仰天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去你的愛！穆菲菲你愛人的方式太特別了！”
她這一生，都活在母親的陰影里。
年少時，所有人都指指點點，說她母親跑路了。
青春期，穆菲菲跑回來坑她，差點害她家破人亡。
等芊默終于靠著自己的努力不斷奮斗，擁有了屬于她自己的社會價值時，卻總會遭遇穆菲菲的相好。
這張跟穆菲菲高度相似的臉，總是能讓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一眼認出，然后用那種帶顏色的眼神看著她，讓芊默無比惡心。
無論她多努力，都沒辦法抹掉她母親是個爛人的印記，而這個爛人，還給了她一張這么相似的臉，讓她窮其一生都無法擺脫陰影。
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小家，懷了寶寶，穆菲菲一紙遺書坑的芊默整個孕期都在被魅影圍追堵截。
現在小黑對魅影的打擊已經進入了尾聲，魅影已經是窮途末路，芊默剛要恢復寧靜的生活，這老娘們又跑出來了，舔著巨大的臉說愛她？
“留著你的謊言騙鬼去吧，我再信你我就是錘子！”
芊默抬起手，很想甩她一個耳光。
就像每次被穆菲菲坑后，她在腦子里幻想的那般。
但手抬起來，卻落不下去。
“你滾！有多遠滾多遠！別讓我再看到你！”芊默轉過身，不想看穆菲菲。
也不想面對自己這一瞬間的心軟。
她終究是做不到全然的不在乎。
“默默！”穆菲菲一把拽著芊默。
“你聽媽媽說最后幾句，媽媽得肺癌了，已經是晚期了，醫生說我最多再有兩個月了，我想跟你在一起度過最后倆個月。”
芊默迅速轉身，“什么？！”
她快速巡視穆菲菲的臉，發現她的確瘦得厲害。
雖然穆菲菲化了很重的妝，卻依然難掩病態，仔細看的確是能看出一些。
穆菲菲從兜里掏出一張紙遞給芊默，這是她的診斷書，日期是幾個月前。
“那張遺囑，的確是我為了你立下的，但并不是想要用你吸引魅影的火力，也不是想要去掉你留你弟弟...雖然我的確是想保住齊齊，但我最愛的孩子是你。”
這番話，配上這張診斷書，芊默幾乎就要信了。
小黑趕緊上前摟著她的腰，芊默把重量都交給他，這才能保證自己不腿軟。
那一瞬間，她是恐懼的。
這種恐懼是發自靈魂深處，無法控制的情緒。
盡管她嘴上喊著恨和不原諒，但是聽生母只有兩個月壽命時，她還是難掩內心巨大波瀾。
“你騙我，你又騙我，穆菲菲，你總是騙我。”芊默這番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想告訴自己，不要信這個女人。
這女人滿嘴跑火車，處心積慮，總是不懷好意的算計自己。
芊默緊緊地看著穆菲菲，她要把自己畢生絕學都用上！
穆菲菲的細微表情都不會逃過她的眼睛，她要揭穿這個女人的謊言！
但這次芊默失望了。
穆菲菲的眼里滿是慈愛，透過淚水滿是愛意的看著她。
這是裝不出來的。
遲到的母愛，又或是一直都在，只是倆人注定要走上兩條截然相反的路，背道而馳，誰也看不到誰。
“是真的，我用盡各種辦法想要延續我的生命，但是徒勞無功。”
芊默的眼淚瞬間落下來，她不想承認這是為這個女人落下的，但這真是一種難以控制的反應。
她突然想到之前自己曾有過的莫名恐懼。
有段時間芊默總會感到很心慌，那是她發現今生好多事都跟前世有關聯，就比如她跟干媽的相認，仿佛冥冥之中都已注定。
現在芊默明白了她到底在恐懼什么。
前世穆菲菲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死的。
芊默前世恨透了穆菲菲，在里面的時候就想出來要手刃這個壞女人。
可是出來時穆菲菲已經死了...
其實芊默心里一直有個疑問，前世把她害得家破人亡的，真是穆菲菲嗎？
穆菲菲這個女人只貪財，但從不害命，有時候芊默也會在心里小小設想一下，或許穆菲菲前世是被人利用了，其實她并沒有想坑自己那么深...
現在聽穆菲菲病了，芊默就覺得心像是裂開一個大口子，她控制不住自己悲傷和恐懼，盡管她自己以為她已經很平靜了。
但在小黑看來，她已經是失控了。
芊默抓起穆菲菲的手，“走！”
“去哪兒？”穆菲菲詫異。
“去醫院，我要親自看著檢測結果，你休想騙我！”
她不相信。
不相信這個自己恨了兩輩子的女人就要這樣沒了。
這不公平。
她曾經立下誓言，要親自送這個女人進去，要看著這個女人繩之以法。
這心愿還沒達成，她怎能沒了？
穆菲菲搖頭，“不要浪費時間了，我這次來，就是想把后事囑托給你。我把組織的錢都存在瑞士銀行里，卡在我車里，密碼是你生日，你弟弟還小，性格也不成熟，我把他交給你是對的，你把他帶的很好。”
沒有給兒子留錢，是因為穆菲菲清楚的知道，這個女兒實在是太能干了，又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把錢給芊默，芊默一定能護著齊齊平安長大。
可若把錢留給齊齊，這孩子能不能活著成人都不知道。
“我這輩子做了很多壞事，或許短命也是報應，但我最慶幸的是，自己能生下你這么優秀的女兒，你真是超過我太多的預期，可惜我不能看著你以后大放異彩...”
穆菲菲的眼底有晶瑩的淚花。
芊默搖頭，不，她不相信這是真的。
穆菲菲怎么可能會哭，穆菲菲怎么可能會死？
于昶默已經相信這是真的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穆菲菲此刻的真情流露絕非是能裝出來的。
“不過現在也挺值了，我看你現在已經是個很優秀的人才了，我穆菲菲一生雖要與黑暗為伴，我的女兒卻站在了陽光的頂端，我坑人無數，我女兒救人無數，也是我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