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帶來了別離,畢業季到了。
入學時對新訓的厭惡仿佛還在昨天,一轉眼就已穿著學士服帶著信仰踏上新的歸途。
四年的歷練,雛鷹即將展翅飛翔,褪去昨日的青澀,成長為明日的利劍,這是忠誠衛士的搖籃,是精神的鑄所,承載著光榮的夢想的校歌在禮堂上空回蕩,最好的年華獻給最努力的自己,無悔的青春。
畢業典禮在禮堂進行,一項項的流程進行下去,終于到了畢業生代表講話。
眼見著上去個男生,底下有人竊竊私語。
從新生期開始絕大多數的同屆講話基本都是學生會長,陳芊默在這一位置上穩坐了三年。
但畢業生代表講話竟然不是本屆最出眾的那顆星,這讓很多人感到意外。
“校花呢?”
“我的校花為毛變成了糙漢!”
“我猜會不會跟校花畢業后的去向有關?”
此言一出,眾人皆為沉默了幾秒。
“不能吧...雖然校花沒有選擇留校深造,但好歹也是為國增光去了,不至于人走茶涼,講話都不給她吧?”有人小聲說。
多多在邊上一直聽著,麻油想要替芊默說幾句,被多多拽著,搖搖頭。
麻油這才按捺解釋的沖動。
事實只是芊默實習期最后幾天趕上大案,來不及準備畢業發言稿,這才把機會讓給了別人。
多多這兩年性格也沉淀下來了,這解釋的話說出去,讓人家臺上的畢業生代表情何以堪,好像是頂芊默的漏似得,芊默素來低調,不喜歡過度招搖。
“咱校花會不會帶個洋鬼子回來?”邊上的同學繼續議論。
沒有把校花內部消化,這是多少男生心中的痛。
“別胡說八道了,我們老二是那種崇洋媚外的人嗎?她出去那是以后要走純學術路線了,幾年以后她回來,你們幾個見到她,還得規規矩矩地喊一聲專家。”
麻油還是站出來辯駁了幾句。
老二出國讀博,這是多大的好事兒,怎么從這些人嘴里說出來跟要遺體告別似得?
芊默作為一入學就引來關注的焦點人物,所有人都以為她畢業后會進入外人望塵莫及的對口單位,要么就是在學校繼續讀研。
同樣的學校出去的,人家以后就是技術崗,千金不換雷打不動的那種。
就連芊默剛入學的時候,她都是這么想的,覺得自己理所當然應該這么做。
但有些理所當然的事兒,往往走到一半才發現并不是那么回事兒。
她依然摯愛這神圣的藏青色,但比較入學時想的那般直接,她覺得自己還應該為自己熱愛的這一切做點什么。
能量還沒有發揮到極致,她還想再去闖闖。
所以在家人和愛人的支持下,她在年初就申請了世界心理學排名前三的高校,陳萌建議她直接申請讀博,芊默果然成功了。
本科畢業申請博士,理論上不是不可能,但對學生的綜合能力要求很高,芊默選擇的專業更是有很多碩士在競爭,想要得到導師認可很難。
陳萌是覺得自己徒弟水平到那了,把芊默在國外期刊發表的論文丟過去兩篇,從大二開始陳萌就讓芊默參加了一些學術研究和實驗,那邊又十分看重實際經驗,這些芊默都有得天獨厚的條件。
多少也沾了她師傅的光,所以芊默對這事兒一直低調,拿到邀請函的時候她還不確定自己要不要走。
舍不得于昶默和她的家人,也舍不得師傅。
不過陳百川夫妻一聽她能“跳級”——具體叫什么不知道,反正聽起來就是十分牛掰的事兒,用陳百川的原話說就是:我閨女大學的學歷就已經足夠她在家譜后面加個括號,國內最佳,這要是在出去讀個博士回來,括號里的內容就更長了。
這種光宗耀祖的事兒,麻溜去吧 父母身體健康不需要擔心,師傅又世界各地出差總能見到,就只剩下未婚夫這塊了。
小黑二話沒說,拎著瓶二鍋頭敲開他弟的門,一瓶酒下肚搞定了陳老三。
約好了芊默出去這幾年,小黑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過去陪讀,大事兒他遠程遙控,小事兒老三幫他盯著。
還擊掌為定呢。
芊默過后知道了,直搖頭,嘆息自己男人讓老三忽悠了。
老三那狡猾的家伙,一點虧都不吃,他產業在國外的多,小黑出來也不可能不幫他弟,歸根到底誰占誰便宜還不一定呢,那瓶二鍋頭真冤...
直到消息傳出來,芊默的室友才知道。
為什么芊默會在畢業前參加與她專業毫不相干的英語競賽。
還有,芊默為什么會選擇那樣的地方實習。
她在為她曾經的夢想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也為她未來的選擇做揚帆的準備。
校花對未來的選擇讓大部分人很驚訝,驚訝過后又覺得她本該如此。
也有的人質疑,她出去后是否還會回來,但熟悉她脾氣的每一個人都堅定不移地相信,她會回來,會帶著滿滿的學識再度過來,去回饋這片生她栽培她的熱土。
那迷人的藏藍色,穿在身上是四年,烙在靈魂深處卻是一生,無論她將來在任何崗位,她都不會忘記學校這四年帶給她的一切。
或許在外人看來,覺得她能跳過碩士直接讀博是她老師陳萌開外掛了,畢竟小黑的姥爺陳梓熙就在芊默申請的那所高校擔任客座教授。
但事實卻是,芊默并沒有選陳梓熙當自己導師。
這點讓陳梓熙極為不爽,準確的說,是大發雷霆。
“爸,您怎么還不換衣服?”陳萌下樓,看到自家老爸黑著臉坐在沙發上,穿著背心大褲衩,跟家里其他人的正裝形成鮮明對比。
倪娃娃好笑地看了眼自己老伴兒,“他還在慪氣。氣芊默選擇了倩總她爸,昨晚還小心眼的嘀咕,說這是背叛師門。”
“背叛什么啊,芊默選博導的時候也不知那是倩總她爸啊,爸你幼稚不幼稚,走了,換衣服,我定了酒店慶祝默默畢業。”陳萌覺得自己親爹簡直是個老小孩,越老越不懂事的那種。
“我渾身不舒服!”陳梓熙索性往沙發上一躺,就是不去,記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