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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 陳弘圖的野心

  綴滿星光的夜空仿佛是被頑皮孩童砸壞的琉璃鏡,布滿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裂痕,仿佛隨時天塌下來。

  隨著神秘女人離開,花葬也停止了攻擊,靜靜立于一旁。

  此刻的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具傀儡。

  雖然不知道那神秘女人是誰,但看到眼前情形,白纖羽明白雙魚玉佩怕是無法再被煉化了。

  這讓她緊繃的情緒終于松懈下來,長舒了口氣。

  青蘿、少司命還有薛采青都活下來了。

  或許連她們都不會想到,差那么一點點就死在了這里,只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佑。

  望著神情茫然失魂落魄的鬼新娘,白纖羽內心五味雜陳。

  盡管對方所做的這些激進之事無法原諒,但在最后一刻,對方還是沒舍得對她下手,留有一份親情式的顧念。

  她們之間誰是復制品已經不重要了,都在一個娘胎里待過。

  滿腹的怨恨終究抹不掉那一縷親情。

  “這樣不是挺好嗎?”

  白纖羽想要去握鬼新娘的手,卻被對方甩開,無奈苦笑。“為什么非要分個你死我活,往后你就是我姐姐。你若喜歡夫君,大不了…大不了我讓他娶你便是。”

  能讓醋壇子主動獻夫,足見白纖羽對這份親情的渴望,哪怕她們不算有血緣。

  “呵,娶我?”

  鬼新娘好似聽到了滑稽之語,冷笑道。“你覺得我稀罕的是這些嗎?你知道身為怨靈有多折磨嗎?感知不了寒冷暖熱,也不知饑餓飽腹,難享天倫人欲,于繁華人世間,不過是孤魂野鬼…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你沒有體會過這種生如而死的感覺,你沒有體會過人間盡是惡怨的冰冷…你什么都不懂!

  其實你我之間,最有可能是復制品的那個人是我。

  我做這一切,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我只是想讓自己在消失前,得到一次公平的選擇…至少讓我死而無憾。”

  鬼新娘默默癱坐在地上,艷紅的嫁衣一如她此刻內心滴落的血。

  那么的孤寂,那么的痛苦彷徨。

  白纖羽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這世間有很多融魂借體的術法,我和夫君會努力讓你重活成人。”

  “不一樣,我跟那些殘魂不一樣。”

  鬼新娘閉上眼睛,喃喃道。“怨靈之體本就難以與他身相融合,況且你所說的那些融魂換體,又有幾個可以做到完美?天命谷的韓東江耗費了無數精力想要換體成女兒身,結果還是失敗了。天道法則如此,人道法則亦如此…是你的就是你的。”

  白纖羽也不知如何安慰。

  對方說的確實沒錯,夫君所經歷過的那些案子,大大小小都有換身融魂存在,但無一例外都有缺憾。

  逆天而行難可為,沒有一個能打破天道人倫規律。

  “轟——”

  就在兩人情緒低沉時,天空忽然一聲沉悶巨響。

  緊接著,一幕異象出現。

  只見一座巨大的湖泊閃現于天空,如倒傾江海即將扣下。

  “月落神女湖?”

  看到這熟悉的湖泊,白纖羽和鬼新娘皆是詫異無比,以為自己看花了眼,萬沒料到竟會在這里看到它。

  未等二人回神,一塊黑色粘稠的球體之物忽然掉落而下。

  這黑色球體透著幽靜詭魅的光,隱隱可以看到里面包裹著一個人形物體,大小來看應該是個孩子。

  “這是…天外之物?”

  望著怪異的粘稠黑色球體,白纖羽神色震驚。

  突然,遠方又飛來一團黑色黏液,牢牢的吸在了球體之上,似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在進行剝離拉扯。

  片刻,球體表層的黏液被剝離出去。

  當雙方融合之后,化為了一團真正的‘天外之物’,再次朝著某處飛去,很快便消失在兩女視野中。

  只留下一個透明的水晶球體,靜靜放在那里。

  “怎么回事?”

  白纖羽一頭霧水。

  鬼新娘蹙眉猜測:“似乎是‘天外之物’曾經被一分為二,剛才不知什么原因,它們又合并在一起。”

  白纖羽懊惱:“可惜沒能留住。”

  她目光看向那個已經裂痕滿布的水晶球體,走近仔細看,發現里面確實一個三歲多的小男孩,但明顯死去很久,化為了干尸。

  “這個是從神女湖中出現的?我們之前去的時候,怎么沒發現?”

  白纖羽不解。

  鬼新娘抬頭望著天空神女湖異象,想的遠一些:“看樣子,這神女湖與觀星壇也是有聯系的,而天外之物便存放在這里。一半在神女湖,一半在觀星壇內。也不曉得是發生了什么,天外之物突然強行融合。”

  “滾開!!”

  在兩女推測之際,驀然一聲蘊含著極大怒火的爆喝聲如驚雷般炸起。

  但見一道人影由天而降。

  手持血紅大刀砍向了白纖羽和鬼新娘!

  兩女神情一變,急忙后退。

  驚天刀芒如同一道匹練的貫日長虹,練成一線,在地面掀起無數氣浪,整片地勢區域都在晃動。

  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是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形若厲鬼。

  男子衣衫如舊,沾染著點點早已干涸的血斑,散亂的頭發幾乎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雙野獸般的嗜血雙目。

  他橫立于水晶球體前,死死盯著白纖羽和鬼新娘,仿佛生怕對方來搶奪孩子。

  “閣下是何人?”

  感受著彌漫著的滔天煞氣,白纖羽心驚不已,警惕詢問。

  觀星壇不應該很難進嗎?怎么突然冒出這么多神秘人,一個個都帶著敵意。

  “你們想要跟我搶…你們這些人都該死!”

  男人看起來處于瘋癲的狀態,舉刀過頭頂。“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你們休想跟我搶…你們都該死!”

  白纖羽柳眉緊皺,意識到面前男人可能是個瘋子。

  “我們走!”

  為避免卷入不必要的麻煩,白纖羽準備帶鬼新娘離開。

  然而男人卻持刀沖了過來。

  周圍割裂的空氣頓時蕩開一股劇烈的颶風,這強悍的威壓使得兩女呼吸困難,忙準備迎擊。

  刀芒襲來的剎那,一片紅色花瓣赫然出現在鋒刃前。

  柔弱的花瓣卻似蘊含著強大的靈力,將刀刃反震彈開。與此同時,兩女面前多了一道纖柔的身影。

  正是花葬。

  起初白纖羽還以為是鬼新娘動用了傀儡之術,但看著對方愕然的表情,顯然花葬是自行幫她們抵擋的。

  “怎么會…”

  鬼新娘望著周身縈繞著花瓣的女人,滿臉不可思議。

  她不是一具尸儡嗎?

  此時花葬雙目微闔,嬌軀微微顫抖,似乎在掙扎著要突破禁制,眉心處沁出一點殷紅的鮮血,凝化成三瓣紅梅。

  只聽一聲嗡鳴,女人猛地睜開雙眸,周身花瓣散開。

  那冷冽的雙眸里不再如先前那般空洞,綻放著琉璃般的光彩,皮膚也從蒼白逐漸變得紅潤。

  而瘋癲男人眼里也出現了一絲清明,但很快被怒火侵吞。

  “又是你!”

  “你又來阻我!”

  “賤人!!”

  男人怒發沖冠,狂暴的刀芒爆裂之聲傳遍四周,更有龍吟之聲咆哮而出,原本湛靜的夜空頓時蒙上了一層灰色的光芒,天地黯淡下來,仿佛被薄薄的烏云壓制。

  花葬嘆息一聲,扔出手中的長劍。

  長劍拉出一道艷紅光芒,化為一朵巨大紅色的花朵置于三人頭頂上空。

  瞬息間仿佛有一股無上充滿威嚴的通天法則憑空降臨,將周圍一切生機全都禁錮。

  紅色劍芒環繞成光罩將白纖羽她們護在里面,抵擋男人的攻勢。

  “禁制已破,我堅持不了多久。”

  花葬轉身望著白纖羽和鬼新娘,柔聲說道。“想要殺他,必須靠你們。”

  此時的兩女依然還未回過神來,原本只是傀儡的女人,這一刻竟活了過來,又幫她們抵擋神秘男人。

  這一切的一切是顯得那么的格外夢幻。

  “小羽兒拜見婆婆。”

  無論其中緣由是什么,但親眼看到丈夫的母親還活著,白纖羽內心無疑是驚喜的,連忙跪在女人面前。

  鬼新娘猶豫了一下,也跪了下去。

  畢竟當初陳白兩家真正聯姻的是她和陳牧。

  “我不是你們的婆婆。”

  哪知女人的一句話讓白纖羽二人再次陷入困惑。

  白纖羽只當是對方不清楚其中實情,恭敬說道:“婆婆,陳弘圖是您丈夫吧,你們的兒子是不是叫陳牧?”

  “沒錯。”

  花葬眼神黯然。

  白纖羽露出笑容:“那就是了,我是陳牧的妻子,所以您就是我的婆婆。若婆婆不信,我們出去后可以驗證,相信夫君看到自家娘親還活著,定會很開心的。”

  “我知道你們是誰。”

  花葬語氣幽幽。“你說的沒錯,陳弘圖是我的丈夫,但陳牧只是我收養的孩子,并非是親生的。”

  什么!?

  此話一出,白纖羽當場愣住了。

  鬼新娘眨了眨眼,嬌顏一派茫然:“可是…可是我記得林天葬前輩曾說過,陳牧就是你孩子啊。而且當初,是你抱著尚是嬰兒的他來到白家,結下了冥姻。”

  “林前輩…”花葬嘆了口氣。“是我們夫妻對不起他。”

  她面色復雜的望著兩女,緩緩道出了實情:“二十三年前,我和弘圖因為一次意外而邂逅,墜入了愛河。當時的他從龍盤山逃出不久,隱居于山野間,與一位陳姓老者相伴。為了更好的隱藏身份,與那老者假裝父子。”

  這件事在陳牧的調查下,白纖羽大概知道了其中的一些內情。

  那位陳姓老者曾是白家老爺子的舊故。

  最開始陳白兩家的婚書,便誤以為是陳老爺子和白老爺子定下的,后來才明白是花葬私自定下。

  “那時的弘圖意志消沉,打算從此當個普通人生活。”

  花葬目光恍惚,似是回憶起了從前。“而那時的我厭倦了殺戮,再加上遇到了心愛的男人,便和龍西做完最后一單任務后,準備離開天庭組織,與弘圖做一對平凡夫妻。

  可事情總是不如人意,背叛組織的后果是很嚴重的,我遭到了同行的追殺。弘圖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及我所做的一切。

  也是在那時候,弘圖知道了太子被偷偷送出宮去…”

  花葬閉上眼睛,表情摻雜著無盡的后悔與自責,可見接下來的事情發展是她這輩子最痛恨的記憶。

  聽到這里,白纖羽和鬼新娘卻逐漸品出了味。

  如果陳牧不是陳弘圖和花葬的孩子,那他…

  白纖羽猛地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與鬼新娘對視在一起,異口同聲的說出了心中的猜測:“太子!”

  “不,陳牧不是太子。”然而花葬又給她們潑了一盆冷水。

  這下兩女徹底迷糊了。

  花葬苦笑:“在得知太子的事情后,弘圖卻起了別的心思。他曾經是龍盤山的少主,從小接受的思想便是反炎。盡管他的家已經被朝廷徹底摧毀了,但內心的仇恨的信念并不會輕易被抹去。

  他想要利用太子,把太子當成自己的工具,一步步策劃他的反炎計劃,把大炎這片天徹底踩在腳下!

  野心一旦復燃,是無法被撲滅的。

  我和他吵了無數次架,甚至他以死來決然他的內心。最終,我不忍心拒絕他,便按照他的計劃,私下去找龍西索要太子。

  我跟龍西曾經是觀山院的弟子,我對他很了解。

  在傳出他的死訊后,他的一個小徒弟帶著太子流亡。那個小徒弟很厲害,當時沒人能找到她,但我找到了,并帶走了孩子。”

  白纖羽恍然:“原來當時從迦葉手中拿走太子的那個女人是你。”

  “迦葉?”花葬疑惑。

  白纖羽無奈道:“就是龍西的那個小徒弟,現在基本上算是陳牧的小老婆吧,這兩人還真是有緣啊。”

  小羽兒吃醋了,這次是真的吃了一大缸的醋。

  想到夫君小時候和那女人有過一段流浪逃亡時光,滿心的酸味都快要溢出來了。

  花葬啞然失笑:“緣分真是奇妙。”

  鬼新娘這時卻想到了另一層,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花葬說陳牧不是太子了。

  她看著花葬道:“根據陳牧先前調查推測的結論,當時龍西其實是詐尸,讓自己的徒弟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所以迦葉懷里的那個太子,其實是假的!”

  “沒錯,確實是假的。”

  花葬臉上浮現出自嘲之色。“我帶著太子回到了家中,起初弘圖是很高興的,但后來我得知了一件事,原本死去的龍西被陰陽宗天君鎮壓在了京城外的一座陣法下,那時候我意識到自己可能被騙了。

  于是我和弘圖進行調查,最終確定當年龍西交給他徒弟的那個嬰兒其實是假的,目的便是為了混淆別人的視線。

  而真正太子,則在他妻子秦錦兒的那里。”

  聽到丈夫并非是太子,白纖羽內心松了口氣,緊接著又問:“我們陳白兩家的婚約是怎么回事?”

  花葬目光移轉向鬼新娘,帶著濃濃歉意:“是我的錯。當時為了得到太子,我犧牲掉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一直很恨牧兒。”

  “你的孩子?”

  白纖羽的思路在這一刻終于清晰起來。

  根據之前林天葬對陳牧的講述,當年花葬和陳弘圖大吵了一家,于是離家出走,那時花葬還懷有身孕。

  等回來時,她抱著一個嬰兒。

  那時林天葬還以為那嬰兒是花葬生下的,沒想到竟然是假太子。

  而且林天葬也說了,花葬抱著孩子回來后,便對那孩子有些冷漠,反而陳弘圖卻異常的關心。

  直到后來婚約一事發生,兩人態度才發生了轉變。

  既然花葬當時帶回的是太子,那她的孩子呢?

  “其實在這之前,我還和大威寺的天龍法師做了一次交易。”花葬淡淡回應。“為了幫助弘圖,我答應把太子交給天龍法師。”

  鬼新娘直視著女人:“所以,你其實把自己的孩子給了他。”

  花葬輕輕點頭,眼眸里訴不盡的悔恨悲痛:

  “那個時候天龍法師并不曉得許貴妃生下的是男是女,而我則生下了一個女孩,于是便騙他說這是許貴妃的孩子。要知道天底下,沒有幾個母親會犧牲的孩子,天龍也沒有懷疑。”

  “原來如此。”

  白纖羽情緒難言。

  這下所有的事情全都說得通了。

  原來當初天龍法師送到洪家的那個假太子,其實是陳弘圖和花葬的孩子。

  盡管當時說那是個癡傻的男孩,但這一切都是天龍法師編造的傳聞,目的也是為了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洪家去。

  明顯天龍后來也意識到自己被騙,找了冤大頭洪知凡接鍋。

  可那個女孩呢?

  自從洪家被滅后,唯獨尚在襁褓的青蘿和三歲的小女孩不見了蹤影。

  青蘿幾番輾轉后成為她身邊的貼身丫鬟。

  但那個小女孩去了哪兒?

  身為陳弘圖和花葬的女兒,若是真被人知曉了身份,恐怕也很難活下去。

  花葬握緊了粉拳,繼續說道:“我當時為了愛人沖昏了頭腦,后來我又無比的后悔,看著牧兒漸漸成長,更是想念自己的女兒,卻已經找不回來了。

  看著弘圖對牧兒如親生兒子,我內心更是忿忿而怒,將滿腹仇恨轉移到了牧兒身上,極討厭他。

  在一次偶然,我得知了白家的情況。

  于是我便瞞著弘圖,偷偷帶著牧兒前去白家,與白夫人腹中的死嬰結下冥姻…想要借此折磨牧兒,以泄我心頭的怨氣。”

  凝視著愧疚難過的花葬,白纖羽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同樣滿腹怨恨的鬼新娘。

  人一旦憤怒到癲狂,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

  原被她以為是浪漫的婚約,竟如此的殘忍。

  “當我帶著牧兒回家后,弘圖也得知了真相,我們夫妻二人也因此徹底有了裂痕,爭執不斷。”

  花葬嘆息。“其實在結下冥姻后,我便已經后悔了。尤其后來聽著牧兒一聲一聲的娘親,心里更煎熬無比。畢竟他只是一個無辜的孩童,本身就已經很不幸了,卻把怨氣傾瀉在他的身上。

  在得知他并非真太子時,弘圖便不在乎他了,而我因為愧疚,一直當是自己的孩子。

  直到后來調查出了真太子的下落,于是我和弘圖便前去尋找,讓林前輩暫時照顧牧兒。

  正巧,那時陰陽宗的人也找了過去。

  我們的運氣不錯,在神女湖截到了秦錦兒,將她身邊已經三歲的太子搶了過來。為了防止被陰陽宗追蹤,我們便躲在神女湖底。至于秦錦兒還有她的女兒之后如何了,我也不清楚。”

  聽著花葬訴說的往事,白纖羽也不知該如何評價這對夫妻。

  為善無善,為惡不惡…若不是私心作祟,恐怕他們能安安穩穩的過完一輩子,不會變成如今這般。

  “你說你和陳弘圖躲在了湖底,為何只有你,該不會…”

  鬼新娘看向光罩外癲狂如魔的男人,臉上逐漸爬上了震驚之色。

  白纖羽也明白過來,不可置信道:“他是陳弘圖!?”

  花葬淚光瑩瑩,目光痛苦的看著男人:“沒錯,他就是我的夫君,昔日的龍盤山少主陳弘圖!”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白纖羽不解。

  花葬澀然:“在我們躲進神女湖底后,無意間發現了‘天外之物’,弘圖抵不過誘惑強行去奪取,差點死去。是我用觀山院的妖魂之術強行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結果他卻徹底走火入魔,并且被‘天外之物’干擾了心智。

  而我,則不小心觸動了法陣被困在里面,好在我會枯木縛魂之術,讓自己成為尸傀,躲過了一劫,卻也永遠被困在那里。”

  白纖羽心頭涌起百般滋味,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對夫婦。

  見守護她們的結界光罩出現了裂痕,白纖羽擔憂道:“就沒有辦法讓他恢復神智嗎?這樣下去,我們很難離開。”

  “他已入魔,且墮入修羅妖道。”

  花葬搖了搖螓首,黯然說道。“只有殺了他,這一切才會平息。”

  女人聲音很平靜,語氣也沒有過多的情緒,但每一次都能感受到她內心真切的痛楚,像是一把刀一直擰在她的心窩里。

  若非到了絕境,若非徹底絕望,又怎會狠下心奪取自己摯愛的性命。

  見白纖羽猶豫,花葬柔聲道:“我明白你在顧及什么,他畢竟當過牧兒的父親。可如果不殺了他,不止我們會死,他會一輩子陷入癲狂之中,人不人鬼不鬼。你看那太子,都已經死了,他還活在幻想之中。”

  白纖羽和鬼新娘的目光落在了那個水晶體內。

  里面三歲的孩童完全無生命體征,成為一具干尸。

  這一切太不真實。

  引起那么多紛爭的太子竟然早就死了,而且是以這種方式死的,若是被太后他們知曉又該作何感想。

  “霧是霧,花非花…或許這就是我們夫妻二人的命運。”

  花葬彷徨如凋零的殘葉。

  一旁鬼新娘比白纖羽則要果斷許多,她明白眼下的危機如果不解除,誰都別想活著離開。但入魔后的陳弘圖修為太過恐怖,如果連花葬都無法抵抗,僅憑她們二人也是送死。

  顯然白纖羽也想到了這一點,苦笑道:“就算要殺,我們也沒本事。”

  “你有。”

  “我?”

  “對,你應該得到了某人傳承吧,體內的本命劍可以斬殺妖修。”

  經花葬這么一提醒,白纖羽恍然。

  她得到的傳承是許貴妃的法相,是當初在無塵村獲得的。

  花葬伸出一指,輕輕點在白纖羽的眉心處,立即一道巨大的法相幻影出現在身后,濃郁的靈氣彌漫而開。

  與此同時,一柄瑩光璀璨的幻影劍漸漸在白纖羽面前凝固成形。

  “我果然沒感應錯,是觀山院的斬妖本命劍。”

  望著蘊含強大威力的劍魂,花葬追憶往昔。“我還在觀山院的時候,便見過此劍,后來觀山院的掌門將其送給了許貴妃。”

  她抬手想要觸碰,卻被一股靈力排斥,周身幾片花瓣化為飛灰。

  “斬妖…斬妖…我和弘圖體內都有妖靈為修,這把劍對付我們再好不過了…這就是天意啊。”

  花葬露出釋然的笑容。

  白纖羽芳心糾結:“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喀嚓——

  清脆的裂響聲清晰刺入她們的耳中,也預示著花葬布下的結界防御光罩已經無法抵擋。

  花葬神色如悲,木然道:“送他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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