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州城需要穩定,所以杜大人暫時不能死。
這也是陳牧剛開始的計劃。
利用天地會殺死慕容舵主,讓替身‘杜大人’上位,將他牢牢掌控在手里,然后再一步步處理東州的爛攤子。
沒有人知道杜大人是慕容舵主。
就算到時候天地會的人將事實真相散播出去,但只要‘杜大人’還在知府宅院內,就不會有人相信。
畢竟這真相聽起來本來就很扯淡。
“你們不打算殺我?”
替身‘杜大人’有些意外。
不過他也是聰明人,仔細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緣由,蒼白的臉上帶起一抹笑容,緊張的情緒也放松了許多:“是了,你們需要我。”
白纖羽幼嫩的手指輕叩著桌面:“我們需要的是杜大人,并不是需要你,明白嗎?”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確。
你不聽話,那我們就去找別人。反正替身而已,找誰不是找。
男人笑道:“可我是最佳人選。”
這一點白纖羽沒有否認。
能頂替慕容舵主這么多年,本身還是具有能力的,在外也不至于露出破綻。
白纖羽纖細的眉微微一挑,語氣冰寒:“你沒資格跟我們討價還價,更沒資格與我們談條件,要么死,要么活,選一個吧。”
房間內多了幾分肅殺的氣氛,隱隱間仿若凝成了刺冷的刀片置于男人的喉嚨處。
尤其是白纖羽的那雙眸子,泛著極致的幽寒。
似乎只要男人選錯,她便會讓外面的護衛進來給他收尸。
“我明白,我會配合的。”
男人苦笑點頭。
識時務者為俊杰,沒有人會傻得拋棄自己的生命,尤其他面對的是女魔頭朱雀使。
這些年身為知府的他對白纖羽了解很多。
他可不愿被送入生死獄中。
見對方妥協,白纖羽周身散發出的殺氣收斂了一些,淡淡道:“你真正名字叫什么?”
“趙九。”
“趙九?”
“對,就這個名字。”趙九老實回答道。“我原本是南瑯江淮人,十三年前因為逃荒來到了這里,后被被秘密帶到府宅,然后便開始了替身的生活。”
白纖羽一邊在本子上記錄,一邊問道:“杜辟武背后還有神秘勢力,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趙九搖了搖頭。
見女人美眸綻出寒芒,他連忙道:“我是真不知道,你想想看,以杜大人那般謹慎的性格,能讓我知曉嗎?就連你們朝廷,他都隱瞞了這么多年。”
“兩年前馬烸子一案,你了解多少。”
趙九神情多了一絲異樣,輕聲說道:“我知道,當初出現了幾起無頭案件,杜大人其實并沒有去尋找兇手,而是直接找來馬烸子頂罪。”
“他的妻子…也就是后來的杜夫人,是怎么接近你的。”
白纖羽詢問。
趙九道:“是在于通判舉辦的一次宴會上看到的,我就喜歡這種女人,然后就看對眼將她帶了回來,可惜…”
想到杜夫人已死,趙九嘆了口氣。
他對這女人還是有感情的,被慕容舵主殺死后,心里也不是滋味。
于丑丑?
白纖羽皺了皺細長柳葉眉。
嗤啦——
思索許久后,白纖羽撕下幾頁紙,甩手將筆一起扔到了趙九面前:“把這些年杜辟武見過的人、做過的事,以及他的絕對心腹全部寫出來,能想起多少寫多少。”
隨即,白纖羽又拿出一枚漆黑色、拇指大小的丹藥:“張嘴。”
趙九乖乖張開嘴巴。
白纖羽屈指一彈,丹藥送入了對方的口中,冷冷道:“這毒藥你找不出解藥的,信不信由你。”
“我信。”
對朱雀使有所了解的他知道對方并不是在嚇唬他,趙九點頭。“當了十幾年傀儡,不在乎再多當一會兒。”
白纖羽唇角微翹:“是個聰明人。”
說完,便走出了書房。
院內的冥衛還在緊鑼密鼓的搜查著每一處角落,黑檬上前低聲說道:“主上,如果這個叫趙九的替身是幕后勢力的人,那我們會不會很被動。”
“被動?”
白纖羽眸光微微一閃,笑道。“如果真是這樣,反而再好不過了。”
黑檬怔了怔,若有所思。
白纖羽道:“可以散播消息了,就說知府遭遇天地會刺殺,杜大人受了點小傷并無大礙。”
“是。”
黑檬輕輕點頭。
陳牧回到了南風舵。
這里依舊是風平浪靜,沒有人知曉剛剛真正的慕容舵主已經死去,新一波風雨正在醞釀。
進入房間,一直在等候他的云芷月和蘇巧兒兩女松了口氣。
“要是再不回來,我還真打算親自找你。”
云芷月一雙妙目仔細打量著陳牧,見對方沒有受傷的痕跡,提著的芳心才稍稍回落。
陳牧坐在椅子上示意蘇巧兒倒杯茶,順手將云芷月摟在懷中:“天地會還是很厲害,那個許舵主竟然是總舵主的女兒,倒是讓我很意外。”
“總舵主女兒?”云芷月驚疑不已。
陳牧點了點頭,捉住女人的一只雪嫩的玉手細細把玩,問道:“你聽說過刀宗這個門派嗎?”
“當然聽說過,當年也是一方實力雄厚的宗門,可惜后來門下弟子凋零,最終覆滅。”
云芷月臉頰露出幾分羞暈,想要抽出玉手卻被對方緊握住,索性也就由著男人了,輕聲說道。“要說刀宗最厲害的人物,莫過于刀魔林天葬了,實力不比我們天君差。”
“那他現在人呢?你們知道嗎?”陳牧問道。
云芷月側臉貼著男人胸前,輕搖螓首道:“不知道,當年林天葬離開刀宗后便下落不明,好像有傳聞說是去了龍盤山,但消息不知真假。”
“應該是真的。”
陳牧將今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云芷月面露驚訝:“沒想到天地會內還有這么一位高手,這位總舵主倒是深不可測。”
陳牧接過蘇巧兒端來的茶杯淡淡道:“目前來看,我這個南風舵舵主的位置應該是穩了,但奇怪的是,許舵主既然已經確信我是朝廷派來的臥底陳牧,而非嵇大春,卻為何沒有抓我。”
“招募!”
云芷月紅唇吐出兩個字。
看到男人疑惑的表情,云芷月說道:“天地會很熱衷于招募別人,以往也有不少案例。如今她既已知道你的身份,便是看重了你身上的價值。
況且他們也不怕你帶官兵過來,畢竟南風舵現在本就不穩定,被官兵剿滅也傷害不了總舵。若是能將你成功招募進天地會,對他們而言絕對是一大助力。”
女人的分析倒也有幾分道理,陳牧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天地會也未免太托大了,難道真就確信老哥我會被策反?
我可是注定要抱太后香大腿的男人。
況且娘子還是朱雀使,就更沒有什么理由叛變朝廷了。
除非老子成了反賊之子,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管它了,現在杜辟武已死,娘子也應該掌控了知府,等言卿她們一來,我便處理小萱兒的事情。至于什么幕后勢力,靜觀其變。”
陳牧埋頭親吻著女人的脖頸,一雙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了女人的小腹…
云芷月紅著臉推開他,撇撇小嘴嬌嗔道:“談正經的,替身終究只是替身,幕后勢力很快就會知曉,到時候破綻露出,就怕東州還是要亂。”
“會亂,至少在我們掌控之中。”
陳牧面色嚴峻。“以娘子的手段,第一步先把杜辟武的心腹一個個揪出來,至少官場上要穩住,別出什么亂子。
其次便是要掌握東州的軍權,趁著敵人還未回過神來,能掌控在手的,一定不能遺漏。到時候即便幕后勢力有天大的搗亂本事,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
東州的官員們錯綜復雜,相互之間都有著聯系,如果一鍋端了那肯定是不行的。
只能采取分化、威逼等手段。
不過陳牧相信自己的娘子會處理好。
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朱雀使,如果連這都辦不好,那就太侮辱‘女魔頭’這個名號了。
將懷中女人抱緊了一些,陳牧道:“這幾天你也要小心一些,那個許舵主身為天地會大小姐心思頗為狡詐,就怕你的身份也被暴露,那就麻煩了。”
云芷月微微一笑:“她也是人不是神,沒那么厲害的。”
正說著,發現男人的手順入了她的衣襟內,忙紅著臉掙脫出來:“我先走了,明天如果那個莫前輩來找你,我得避開一些,免得她察覺到什么。”
“多陪陪我不行嗎?
”陳牧苦著臉。
云芷月美目白了一眼,轉身離開了屋子。
陳牧無奈嘆了口氣,只好將溫順乖巧的小巧兒抱在懷中,喃喃自語:“玩蛇也不錯。”
次日一大早,陳牧就被許舵主的護衛叫了過去。
進入屋子,身形魁梧的許舵主親自奉上茶水,做了個請的手勢:“陳捕頭,先請坐。”
“說吧,你打的什么主意。”
陳牧也懶得繼續偽裝,索性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其英俊的面容讓許舵主眼眸發亮,不禁贊嘆道:“陳捕頭果然如畫中那般好看,不,比畫里還要有魅力,難怪能吸引那么多女孩子。”
“多謝夸獎。”陳牧端起茶杯。
“我想讓陳捕頭加入天地會。”女人下一句話竟直接開門見山。
果然!
陳牧暗暗冷笑,擺出一副好奇模樣:“那么條件是什么?”
“我嫁給你。”
“噗——”
一口茶水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