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少司命所指的方向望去,陳牧看到角落里放置著一尊落滿灰塵的神像。
這神像正是巫摩神女。
不同于陳牧與云芷月之前在神廟里看到的那尊,此時在眼前的神像多了幾分詭異的姿態。
神女一手指天,一手托心。
纏在腰間的那條長蛇也變成了一顆顆骷髏頭。
陳牧放下少司命,來到神像面前,靠近之后莫名感覺到心臟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壓迫。
而神女手中捏著的心臟,恍惚間變成了他的心臟。
死亡的氣息漸漸彌漫…
直到天外之物一點點的涌出,被壓迫的疼痛感才漸漸消褪。
陳牧仔細打量著這座神像,沿著神像腳下的暗槽望去,視線落在了那兩座池子,喃喃道:“看樣子,蠱蟲是通過這尊石像進行煉制的。”
不過讓陳牧奇怪的是,為什么這地方要被廢棄。
從現場的情況進行判斷,幕后之人似乎是突然作出的決定,要廢棄這個煉制蠱蟲的秘密場所。
當時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那些煉制好的蠱蟲又被藏在了哪兒?
陳牧的目光又回落在神像上。
區區一個神像,是如何煉制出這么多蠱蟲的?難不成這神像被施過法術。
看著看著,陳牧隱隱間察覺到了什么。
突然——
他捏起拳頭狠狠朝著神像轟擊而去!
神像崩裂。
露出了一具干尸。
沒錯,的確是一具被抽干了血液的干尸!
干尸為無頭,從身形來看是男性,身上的衣衫并沒有,只有干涸有些漆黑的肉骨。
“這又是誰?為何被封存在了石像里?”
陳牧內心無比詫異。
而這時,少司命盯著那具尸體…準確說是尸體手腕處的一個極淺的陰陽圖案,杏眸微微收窄。
她取出一枚玉簡,扔給了陳牧。
陳牧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將玉簡拿起來,看到里面藏著一段細小的文字。
“以前陰陽宗的四長老?”
陳牧面色古怪。
從文字信息中來看,當年陰陽宗有一位四長老因觸犯門規而被天君逐出了門派。
所以少司命認為,這具無頭干尸是四長老的。
他看著少司命問道:“你就這么確定?陰陽宗弟子身上都有標記吧,說不準是其他人?”
少司命抬起細嫩的指尖在空中畫了一副陰陽圖。
手掌輕輕一推。
潤著光圈的陰陽圖落在了無頭干尸身上,很快那干尸手腕上的圖案自行飛起。
飛起的圖案竟幻化出了一道人形。
從人形來看,隱約是一位五十來歲的老者,身材略顯矮小,穿著陰陽道袍。
“我去,還有這種驗證身份的方式?”
陳牧看呆了眼。
不過從少司命的眼神中可以確定,這無頭干尸正是陰陽宗被逐出門的那位四長老!
奇怪啊,被趕出陰陽宗的四長老為何會在這里。
他是被誰封在石像里的?
陳牧仔細查看眼前的干尸,索性拿出小刀在腹部用力一劃。
打開后,發現肚內的器官全都沒了,唯有一只拳頭大小的紅色飛蟲骸骨靜靜躺著。
陳牧頭皮微微有些發麻。
從死狀進行簡單的推斷,當時被封在神像里的四長老應該還是活得。
腹腔內器官被蠱蟲吞噬干凈。
而且從這個蠱蟲的體型來看,明顯是蠱蟲之王。
“咦?”
忽然,陳牧目光一凝,在干尸的腹部又發現了一樣東西,也是一枚玉簡。
陳牧將玉簡拿出。
這枚玉簡有紋路環繞,明顯是被特殊的法印進行封印的。
原本想要嘗試打開,少司命卻伸出白凈的小手。
意圖很明顯,這封印是我們陰陽宗的特殊法印,你是打不開的,讓我來。
于是陳牧玉簡遞了過去。
少司命捏出法決,將玉簡上的紋路緩慢擦去,然后將其打開,里面隱藏著一段文字。
“這家伙竟然也修煉了巫摩神功,而且還修煉成功了。”
陳牧讀著文字,表情頗為驚訝。
不過讀到后面,陳牧皺起了眉頭:“他說巫摩神功是騙局,根本沒有斷頭重生的能力。而且他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變成了蠱王之體,正想辦法祛除體內蠱蟲。”
玉簡內隱藏的文字只有這些,然而透出的信息卻是巨大的。
陳牧望著化為干尸的四長老,神情復雜。
巫摩神功一案基本已經明朗。
所謂的‘斷頭重生’從來也只是噱頭而已,是有人故意編造制做出騙局,蒙蔽了其他人。
而幕后人真正的目的,則是誘騙別人將自己煉制成蠱王。
然后再利用蠱王,煉制一批又一批的蠱蟲。
這個計劃絕對不是一兩年才施行的,應該施行了很久,從一開始就制定了陰謀。
包括杜大人(慕容舵主)也成了犧牲品。
從之前慕容舵主房間密室的情況來看,現在這家伙還不知道自己正在走上一條不歸路。
“能把這么多人給騙的團團轉,這幕后人真的厲害啊。”
陳牧忍不住贊嘆道。
無論是四長老或是杜大人,都不是等閑之輩。
本來‘斷頭重生’聽起來就很離譜,然而偏偏他們卻相信了,可見幕后人的忽悠本事。
“這個地方既已廢棄,那說明幕后人又找了一處新的地方。”
想起之前白纖羽曾說過,她見過一批蠱蟲飛過天空,足以說明幕后人還在煉制蠱蟲。
煉制蠱蟲的目的是什么?
另外,今晚刺殺他們的是否就是這個幕后人。
“這案子是越扯越大了,我之前還以為幾個案子聯系不會太大,如今想來,完全就是一個纏纏繞繞的大案。”
陳牧用力拍了拍額頭,感覺腦袋漲的厲害。
不過雖然案子扯大了,但好在其他案件也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慕容舵主的命案、杜夫人的命案、雞西村一案、巫摩神功、無頭將軍、新娘査珠香…
除了無塵村還有謎團外,基本都明了。
“嗯?你可以站起來了?”
陳牧扭頭望著站立起來的少司命,驚然道。“我還以為你要療養幾個時辰呢。”
少司命并不應話,依舊是先前清冷的模樣。
雖然從眉宇間能看出帶有幾分疲弱,但周身流轉的靈力比之前濃郁了一些。
她走到四長老面前,定定看著對方。
秋水剪成的眼眸隱隱間多了一絲悲哀,揮手捏出法印,將干尸化為一堆齏粉。
陳牧望著少女說道:“玉簡應該是他被抓時,情急之下吞服下去的,為的就是希望某一天有人能看到。你我運氣還算不錯,如果沒有你,恐怕這案子又要多花費一段時間。”
少司命伸出了手掌。
望著眼前細嫩猶如肌膚透明的玉手,陳牧眨了眨眼,疑惑道:“干嘛。”
少司命目光平靜,只是看著他。
莫非要跟我牽手?
陳牧想了想,便抬手將少女的柔荑抓住。
很軟。
很涼。
然而就在手掌接觸的剎那,一串符文突然纏住了陳牧的手臂,少女的手如蛇般掙脫出來,指縫間多出了幾根銀針,狠狠的砸在后者胸口。
銀針瞬間消失不見,沒入了陳牧的心口。
于此同時,一圈陰陽法印從陳牧胸口處綻放,而后消失不見。
陳牧還未來得及反抗,少司命退后了數步,有些氣喘吁吁,額頭布著一層細密的香汗。
望著少女極寒極冷的眸子,陳牧撫住胸口,冷聲道:“你對我做了什么!?”
少司命緩了片刻后站起身來,打量四周開始尋找出口。
對于陳牧的質問并未理會。
陳牧閉上眼睛,仔細探查自己的身體情況,并沒有什么異常,用天外之物檢測也是一樣。
“有病吧你!腦子被驢踢了?”
陳牧忍不住罵道。
見對方壓根沒有半點理會他的意思,陳牧同樣也懶得搭理她,低聲道:“找不到出口,有你求我的時候。”
話音剛落,少司命足尖忽然一點,朝著頂端一片藤蔓掠去。
緊接著,她的身形消失不見。
陳牧:“…”
他咳嗽了一聲,來到剛才少司命站立的位置,果然抬頭看到上面有一處空隙。
從空隙處可以看到點點星空。
不過讓陳牧有些尷尬的是,這空隙也只能容少司命那般纖瘦嬌小的身材通過。
他這位大漢…顯然有些困難。
于是陳牧仰頭大喊:“前輩在嗎?還有沒有其他出口?麻煩找一找。”
當然,對方不可能回應。
“小丫頭片子!”
等了半響沒反應的陳牧暗罵了一聲,嘗試著利用空間能力出去,差點卡在中間。最終只能一點一點的鑿寬堅硬如鋼石的裂縫,足足花費了兩個時辰才出來。
環視一圈,那丫頭果然沒有了身影,已經離開了。
“芷月討厭她不是沒有道理的,我就不敢被美色給忽悠了,下次見面,直接干!”
陳牧忍不住氣罵道。
此時的天空已經開始朦朧地透出亮光,東方現出了一片柔和的淺紫色和魚肚白。
廣闊而濡濕的草林間,滿是藻泥悶潮的濕冷氣息。
“該去給娘子匯報情況了。”
陳牧戴上面具,朝著白纖羽的宅院而去。
一路避開人群,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陳牧來到了白纖羽和 青蘿居住的宅院。
剛踏入內院,便看到五彩蘿坐在院內芭蕉樹旁的石椅上。
小丫頭仰著嫩白如玉下巴,微張著嘴巴。
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起來很奇怪,仿佛被按了暫停鍵似的。
“喂,你這丫頭是在干啥?”
抱著疑惑的心態陳牧湊近一看,頓時無語,對方竟然等著喝芭蕉葉片上的露珠。
這孩子沒救了,智商完全跟不上節奏。
陳牧嘆了口氣,準備去白纖羽屋時,望著少女微張著的粉潤紅唇,心頭微微一動。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慢慢的探頭過去。
將嘴唇接觸到少女溫涼的唇瓣后,那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我怎么感覺,我是壞人。”
陳牧暗暗一樂,見少女只是盯著芭蕉葉上露珠,對他的輕薄毫無反應,便摟住了對方的腰肢,索性當起了壞人。
或許是作怪心作對,眼見一滴露珠落下,陳牧張嘴接住。
挺甜的啊。
還沒等他好好品味一下,一只纖柔的手掌猛力擊打在胸口!
伴隨著骨裂之聲,陳牧如斷了線的風箏倒飛而出,沖破了房屋的窗戶,然后落在了屋內的床榻上。
“姐夫?”
從被窩里探出腦袋的青蘿,迷糊的望著旁邊吐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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