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倒不是真的想占對方便宜。
他只是想測試一下兩人純潔的友誼此刻處于什么狀態。
從他抓取對方衣服到被這女人震飛出去的結果來看,顯然陰冥王沒把他當做可深入交流的朋友。
不過能讓他抱一下,說明友誼的基礎還在。
值得繼續培養。
進入屋子的孟言卿看到躺在地上的陳牧嚇了一跳,慌忙上前扶起他,美眸瞪著床榻上的陰冥王,極其不善。
可惜戰斗力為零的她也只能用眼神來嚴厲譴責對方。
“沒事,我原諒她了。”陳牧擺手說道。
陰冥王也懶得看他,轉過身子繼續睡覺,在薄衣的襯托下,優美的曲線宛若起伏的波浪,勾著幾抹風情。
陳牧皺眉:“這是我跟言卿的床,你沒地方去嗎?”
“眼瞎?這么一大片地方空著看不見?”
混血美女抬起纖巧精致的玉足點了點床榻內空出的位置,“你們睡里面,隨便做什么都行,就當我不存在。”
陳牧很無語。
這女人又犯了什么神經,能不能正常一點。
于是他抱著孟言卿睡到了里側。
床鋪雖然不是很大,但陰冥王和孟言卿的身材本身就比較苗條,所以三個人睡下倒也不顯擁擠。
陳牧當然是睡在中間。
沒別的想法,就是不希望小老婆言卿被對方占便宜。
哪怕對方是女人也不行。
“最好別碰我,雖然我沒有紅竹兒那樣的毒術,但也懂一些門道,如果不想變成太監就老實點。”
陰冥王背對著他,慵懶的聲音帶著幾分認真的警告。
剛要裝作不經意探手去觸碰對方玉背的陳牧,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摟住了溫潤的美婦。
“我對你沒興趣。”
陳牧抱緊了美婦,感受著懷中的軟玉溫香,輕聲問道。“那個血石你放在法越寺的石像后面了嗎?”
昨晚陰冥王答應幫他揪住那位陳壇主。
所以陳牧把那塊雞血石交給了她。
有陰冥王這位潛藏能力極強的高手幫忙,哪怕對方再謹慎也不可能起疑心。
“嗯。”
女人用鼻腔發出了懶散的聲調。
陳牧問道:“有沒有什么發現?”
女人回答道:“沒有,一切都很正常,既然不確定那位陳壇主什么時候會去看 那塊石頭,那我們等著便是,等三天后我再去羅漢殿看看。”
“麻煩你了,回頭請你吃油條和荷包蛋。”
陳牧感激道。
他低頭親吻著孟言卿光潔的額頭,想了想又問道:“我忽然很好奇,你的真實名字叫什么?”
“關你毛事。”陰冥王冷哼道。
聽著對方冷漠的聲音,陳牧不由皺眉:“你該不會也來大姨媽了吧,怎么感覺今天好像誰都欠你錢似的。”
難不成被薛采青兩次破防后,變得憂郁起來了。
陰冥王沒有回應。
她雙手疊在一起枕在俏臉上,瞇起眼睛開始睡覺。
看著陳牧吃癟的表情,孟言卿抿嘴一笑,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那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面對曾經這位‘前夫’,她如今變得釋懷了很多。
從剛開始的迷茫、震驚、憤怒、厭惡,又到慶幸、喜悅、釋懷…短短日子里,心緒經歷了無數變化。
如今想想,若不是陰冥王,她還是要嫁給其他人。
生活軌跡必然也會偏向別處。
那時候陳牧只是一個純粹的陌生人,兩人不會有任何的交集,她也不會有小萱兒那般可愛的女兒。
至于張阿偉…沒有就沒有吧。
或許命運并非是在跟她開玩笑,而是安排了她最好的歸宿。
“曼迦葉。”
沉默了良久,陰冥王幽然的聲音響起。
陳牧面色奇怪:“有姓‘曼’的嗎?你該不會隨口胡謅的吧。”
女人不想理睬他,懶得回應。
陳牧笑了笑,將臉頰埋在孟言卿的脖頸內深深嗅了一口香氣,輕聲感慨道:“海水閻浮幾變遷,天龍八部散如煙。世尊終墮泥犁去,迦葉拈花一莞然。你這名字,該不會是和尚起的吧。”
曼迦葉忽然轉過身來,還未熄滅的燭光下,那雙魅惑十足的眸子倒映著明亮的動人波光。
獨特頗有風情韻味的絕美混血臉頰,讓孟言卿也一時看癡了眼。
曼迦葉伸出精巧嫩玉般的酥手,輕撫著陳牧臉頰,柔柔說道:“小弟弟,這種勾搭女人的方式對姐姐是沒用的,知道姐姐喜歡什么類型的男人嗎?”
陳牧好奇問道:“什么類型?該不會喜歡渣男吧,我可不是這種人。”
“姐姐不喜歡男人。”
“可你也不喜歡女人啊。”
“有關系嗎?為什么非 得喜歡一個?”曼迦葉笑容多了些許玩味,“若你真想玩我,那姐姐給你指條明路。”
“沒興趣玩你,不過我想知道明路是什么?”陳牧問道。
曼迦葉嗓音柔媚:“兩條明路,要么讓白妹子跟我睡一晚上,要么你把薛采青那個臭女人給睡了。”
“滾!”陳牧翻了個白眼。
他翻身將軟酥的孟言卿緊緊抱在懷里,冷聲說道:“我就算去西廠當太監,也沒興趣玩你這個渣女。”
“呸,渣男!”曼迦葉回了一句。
“渣女!”
“渣男!”
半痕新月斜掛在西天角上。
銀色的月光白得耀眼,就如美麗寡婦身上的喪服,凄艷中帶著幾分哀婉與惆悵。
東州城。
在一座名為‘迎客’的豪華酒樓內,正在進行一場酒宴。
酒宴內一片熱鬧,歌舞靡靡。
東州知府大人杜辟武、通判于丑丑、緝事務掌刑官閆寒炆、云征王季桑海…等一眾大小官員位于酒桌前。
雖然表面大家看起來其樂融融,暢飲交談。
但眾人的目光卻時不時落在主座上的一個女人,眼神復雜,有愛慕、尊敬、憎恨、厭惡、漠然,但更多的則是畏懼。
坐在上首的女人帶著一張銀白色的朱雀面具,嬌美動人的身形掩于黑袍之人。
一雙眸子透著寒意,宛若萬年不化的冰雪。
那雙芊芊玉手此刻正摩挲著一個木雕人偶,雖然人偶極為丑陋,但女人偶爾看向它的目光卻頗為溫柔。
這女人自然是剛來東州的朱雀使白纖羽。
木雕是陳牧刻的。
雖然丑,但畢竟是夫君送她的第一件禮物。
本來一直放在臥室里,但這次白纖羽出發時順手帶上,當是緩解對夫君的思念。
“朱雀使大人,下官敬您一杯。”
東州通判于丑丑看到知府大人遞來的眼色后,忙起身卑躬笑道。
朱雀淡淡道:“一路勞累本官身體有些不適,不便飲酒,也不便飲茶,還望于大人莫要介意。”
“不敢,不敢…”
于丑丑雖有不滿,但也不敢表露出來,訕笑道。“此次酒宴辦的有些倉促,委屈了朱雀大人,若有招呼不周還請大人見諒,明日下官一定好好辦一場晚宴,到時再邀請…”
“不必了,本官來這里是 做正事的,若只是談天酒地,太后她老人家何必派我前來?”
朱雀使眸光浮動著幾分冷意。
此話一出,其他官員臉上神情也是有些尷尬。
沒料到傳聞的冷血無情朱雀使,竟真的這般不留情面,不講官場規矩。
知府大人杜辟武見狀,打了個哈哈:“朱雀大人初來東州便如此心憂百姓安危,讓我等為之敬佩。”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
“朱雀大人不必擔心,前些日子那些天地會反賊已經被我等剿滅,明日便將犯人交予您進行審問。”
“太后她老人家其實多慮了,區區反賊不足為懼。”
“朱雀使大人請放心,下官一定配合您審問犯人,將其他天地會余孽挖出來。”
面對眾人之言,朱雀使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冷諷,隨手拿出一沓文書寒聲道:
“八月十日,釧河縣縣令死于一起民事糾紛中。八月十五日,北縣胡家村有二十九名天地會外圍成員組織扇動民眾進行造反。八月十七日,東州城禾柳街出現無數天地會宣傳標語,甚至還有改造的兒歌流傳。八月二十三日,宣和軍陳校尉在抓捕天地會反賊時,中毒死于家中…”
嘩啦!
文書被扔出去,如雪花般散開落在酒宴中。
望著面面相覷不再出聲言語的眾官員,朱雀使微微俯前身子,以一種壓迫式的姿態冷冷說道:
“這就是你們清剿反賊的成果?”
大廳內靜悄悄的。
知府杜辟武臉上還殘留著笑意,但眼里卻是一片陰霾。
其他人也是神情各異。
有幸災樂禍的,有冷笑譏諷的,有面露期盼的,也有漠不關心的。
東州西廠緝事務掌刑官閆寒炆拿起手帕,擦了擦唇角上的油漬,皮笑肉不笑道:“朱雀大人,若天地會那么好剿滅,為何還能存活這么久呢?”
他雖然是閹人,但說話卻中氣十足。
再配上粗獷的外貌,乍一看倒像是個土匪頭子。
而他以前也確實是土匪頭子。
五年前乾元州天行山一帶匪寇橫行,朝廷出兵剿匪,當時還是山寨大王的他東躲西藏,逃到大云州內。
時來運轉之下,偶然救下了雨少欽的一位親信,從此平步上青云。
剛開始是大云州的緝事務掌刑官,但兩個月又調任到了東州,憑著過硬的手腕和背景在東州扎下根基。
“閆公公的意思是…我大炎王朝里的官員都是廢物?”
朱雀使美眸盯著對方。
“當然不是。”
閆寒炆笑道。“想當年東州可是天地會的本營所在,反賊猖狂,可最后還不是在我大炎圍剿下成為如今的喪家之犬?
只是犬終究是犬,也是會咬人的。這么多年未能平復天地會,是這條狗太狡猾,絕非三兩日就可解決。
朱雀使大人來東州的次數不多,自然不了解天地會有多狡猾難剿。
東州能有如今這般太平盛世,是太后和陛下英明有方,也是我東州各官員盡心努力的結果,而非朱雀使大人說的那般不堪。
倘若真如朱雀使大人說的那樣,恐怕現在您看到的就是另外一出景象了。”
聽完閆寒炆綿里帶針的嘲諷話語,朱雀使美眸幽冷。
她掃視了一眼大廳內的人,忽然想起什么,對閆寒炆說道:“有一個叫葛云泰的人,不知閆大人認識嗎?”
閆寒炆一怔,笑著說道:“他是我的屬下。”
“身體怎么樣了?”白纖羽很關切的問道。“沒受什么內傷吧。”
閆寒炆瞳孔微微收縮,看向朱雀使的目光極為淡漠:“他的傷,莫非是朱雀使大人賜予的?”
白纖羽也不否認,點頭說道:“沒錯,那天我正在茶攤喝茶,結果遇到一挑事的,于是我便出手教訓了一頓。后來我才知曉,原來那是閆大人的手下,真是不好意思。”
白纖羽所說的,是青玉縣穆香兒一案的那位葛公公。
當時葛云泰前來救牢房里的穆二河,而過程中對陳牧一頓辱罵和威脅。
結果在回去的路上,被白纖羽一頓胖揍。
此時提及,卻別有一番意味。
聽到白纖羽的話語,閆寒炆縮在衣袖里的拳頭微微攥緊。
沉默數秒后,他臉上多了一弧笑容,淡淡道:“既然他不長眼沖撞了朱雀使大人,那是他活該,朱雀使大人沒有取他性命,已經是他的福氣了,改日若有時間,我帶他親自來跟大人您道歉。”
閆寒炆起身道:“朱雀大人,諸位同僚,本官還有事務在身,就不陪你們了,告辭。”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大廳,留下一干人面面相覷。
一場酒宴,終究以不歡而散的方式結束。
回到知府大人安排的小院內,白纖羽屏退冥衛,進入房間換了身衣服,才前往客廳。
客廳內只有青蘿一人,其他兩女被安排到了別院。
“姐,你臉色不太好啊。”
青蘿關切道。
白纖羽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神情冰冷至極:“這東州比我想象的還要復雜,我們有可能遇到麻煩了。”
“啊?不會那么嚴重吧。”
青蘿滿臉擔憂之色。
白纖羽揉了揉眉心,思索半響后笑道:“倒也不用太過擔心,好歹大家也是同朝官員,不到生死關頭是不會撕破臉皮的。”
青蘿點了點小腦袋,輕嘆了口氣。
幸好沒讓姐夫來。
望著桌上的一個捏面人偶,白纖羽好奇拿起來:“這是你捏的?跟夫君還挺像的,你這丫頭手還真是巧。”
青蘿得意一笑:“不僅好看,而且還防水。”
看到小丫頭眉梢里藏著的媚色,白纖羽重重拍了下桌子,皺著眉神情冷淡道:“你這丫頭一天天的能不能正經一點,有點羞恥心好嗎?”
“我…我很正經的,跟姐夫一樣正經…”
“行了,趕緊去休息,這面人偶我沒收了。”白纖羽冷冷道。
“哦。”
小丫頭癟著小嘴,悶悶不樂的離開了大廳。
次日清晨,正準備做早膳的青蘿,在垃圾堆里看到了自己精心捏制的面人偶。
已經泡壞了。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