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自家娘子太潤了。
這超乎了他的相像,即便是在前世那些前女友中都很難找出第二個如此潤的。
讓他深刻體會到了女人為什么是水做的。
但是再豐潤的河水終究會有干涸的一天,再壯闊的浪花也有退潮的時候,再動聽的歌聲也有沙啞的時候。
所以陳牧認為有必要好好保養自家嬌妻。
就像是一朵花,不僅需要陽光的沐浴,水分也是不可缺少的。
最終白纖羽捱不過陳牧的再三要求,喝了足足二十大杯水,原本平坦的小肚都有些漲起。
導致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青蘿多洗了三條床單。
為本就忙碌不堪的小姨子增加了負擔。
而白纖羽也罕見的拿著搟面杖追殺了陳牧整座院子,最后氣哭了出來,可見被陳牧如何折騰了一番。
轉眼兩天時間過去了。
此刻正是夜色濃郁時分,大地陰沉沉的,整片天幕如怪獸一樣張著黑洞洞的大口。
殘缺的下弦月像一塊碎玻璃,孤單單地嵌在天邊。
夜色中,一切都像石頭一樣安靜。
突然,一道白色的殘影掠過夜空。
小山丘上,出現了一只狐貍。
狐貍通體雪白。
九條毛茸茸的銀白色狐尾在身后輕輕舞動,沐浴在月光下仿佛渡上了一層清濯明凈的銀白色。
頭上的一對尖耳,淡若無色的如透明一般。
那雙紅幽幽帶著絲絲魅惑的眸子警惕的掃過周圍后,沖向了那片怪石。
隨著枯葉紛飛,石陣顯露出來。
此時的怪異石陣氤氳著一層薄薄白霧,那一塊塊刻滿紋路的石頭被一道道靈力環繞。
地面上一圈又一圈細小的環狀如波紋般擴散著。
九尾狐來到石陣中心。
它的九條狐尾緩緩交織在一起。
尾端末梢散開一根根銀白色的細絲,一點一點的延長,宛如樹冠,美輪美奐。
慢慢的,它的身形化為一名女子。
一襲素白長衫,深邃的眸子泛著幽幽光華,風袖飄飄,發絲飛揚,清冷中帶著嫵媚,如月下仙子。
無疑,雪怡姑娘是個很美很有氣質的女人。
常年琴樂的熏陶讓她多了一絲獨特的婉約清冷,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可有一種氣質是從骨子里溢出來的,并非刻意的模仿就能復制過來,就像九尾狐的媚,同樣屬于獨一無二。
九尾狐與其他妖不同。
它們天生無相,需要吃人來定性自己第一副模樣,吃的第一個人,就是它未來的模樣。
有時候會因為道統的原因,導致身體出現雌雄同體的癥狀,而這也會影響它們的修行,所以會想辦法祛除修復。
九尾狐自然也會祛除。
然而它現在卻反其道而行,意圖保留雄性的一部分。
女人盤膝而坐。
修長如玉的雙手如蝴蝶般捏出一道道法決。
石陣開始嗡嗡作響,無數細小的白芒絲線纏繞在女人的身上,在她身后,九道狐尾虛影不斷搖曳舞動。
女人那美麗的臉頰開始變幻,一半籠罩在陰影下,一半籠罩光潔如玉。
時而嫵媚,時而陽剛。
“為什么不脫衣服。”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雪怡驀然睜開眼瞼,流光溢彩的冰眸中呈現出殺機和震驚,以及濃重的疑惑。
不遠處,陳牧橫著八字步,直挺挺的站著。
肩膀上扛著鯊齒大刀。
刀是好刀。
人也是正經人。
望著九尾狐玲瓏有致的身材,陳牧舔了舔嘴唇說道:“我以為你會脫了衣服修行,倒是讓我白期待了這么久。”
九尾狐神情依舊震驚,顯然陳牧的出現是她意想不到的。
她身形如鬼魅般沖向陳牧。
狐貍很狡詐。
如果是其他人,突然看到具有威脅的敵人出現在面前,第一反應是逃。
然而她卻直接沖了過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強烈的殺機凝成一張網,包裹住了陳牧全身。
就在它沖起的瞬間,一片片半透明的絲網由天而降,朝著她籠罩而去。
絲網冰冷如銀,發出尖銳的呼嘯之聲。
九尾狐瞳孔陡然收縮。
“破!”
她纖腰輕擰,瑩白的玉手捏起法訣。
磅礴的妖力暴涌而出,化為一團黑霧急速翻滾,黑色霧氣如漣漪般環形波紋,將絲網阻擋住。
陳牧喃喃道:“修為確實厲害。”
之前昊天部嵇大春說九尾狐的修為很一般,當時陳牧就覺得不可信。
若真的一般,那些大佬怎么可能幾次抓捕失手。
果然實力不騙人。
九尾狐冷冷盯著陳牧,寒聲道:“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運氣。”
“我不信!”
陳牧笑了起來:“不信就對了,不過我想知道…你現在的身體是雪怡還是艷怡?當初你到底吃了誰?”
“你說呢?”
九尾狐美眸寒意迸現。
陳牧道:“雪怡。”
九尾狐淡淡道:“所以我現在就是雪怡。”
陳牧搖頭:“雪怡就是雪怡,九尾狐就是九尾狐,無論你再怎么頂替她也成不了雪怡,也得不到令狐先生的愛。”
“你找死!”
顯然,這話激怒了狐妖。
九尾狐纖足輕點,后背九條狐尾虛影延伸而出,掠向陳牧。
這時,一道如同匹練般的劍光,突然橫越過數丈空間刺掠而來。
九尾狐眉目閃現煞氣,身形一閃,衣裙飄動,伸出纖美的玉手,一掌朝著襲擊者轟去。
這一掌如同一座山丘般,帶著浩瀚巨勢。
劍光穿過掌風。
耀眼寒芒乍現之中,隨著劍嘯,九尾狐纖細的腰肢上一串鮮血灑落而起,轉瞬間就煙花般散開。
劍風如嘯。
劍尖上的一滴血珠被女人的玉指輕輕彈去。
陰冥王嫵媚的眸子盯著捂住右側腰部的九尾狐,笑瞇瞇道:“疼嗎?來我懷里,讓姐姐好好疼疼你。”
“又是你!”
看到陰冥王,九尾狐眼中掠過幾分忌憚。
上次分身之時就是被這女人打傷,若非留下一尾金蟬脫殼,恐怕早就死在對方的劍下了。
“貓有靈性,其命有九,分別為通、靈、靜、正、覺、光、精、氣、神。而狐也一樣,其命九為上者。”
陰冥王紅唇微啟,神情帶著一抹玩味,手中渴望飲血的柳葉劍不時發出顫鳴之聲,“老娘平日里殺過的妖不少,但一魂多命的妖還是第一次殺,今日就拿你這條九尾狐祭劍。”
“就憑你…也想殺我?”
九尾狐獰笑出聲,白皙的玉手在胸口結了一個法印。
一道暗紅色的光圈在她的胸前緩緩放大,期內隱隱有著嬰兒啼哭的聲音。
無數怨幽鬼魂凄厲喊叫,映照著她那妖異的美麗臉龐,顯得格外的陰森詭異,仿若地獄妖女。
“有意思,老娘開始興奮了。”
陰冥王美眸灼灼,纖細如玉的手腕輕輕一抖,劍吟如龍。
陳牧并未上前幫忙,而是拿著鯊齒刀退到了五丈之外,當起了吃瓜群眾。
手臂上的黑液悄無聲息的涌動。
女人打架最有福利,所以陳牧繃大了眼睛,看的非常仔細。
果然,隨著兩人交戰不斷激烈,九尾狐裙子不斷被劃開了裂口,露出了白雪般晶瑩的肌膚。
其中也有陰冥王故意的成分。
“如何?”
陰冥王揮舞著劍刃問道。
陳牧摩挲著下巴,望著半露半隱的腿部肌膚,點頭說道:“還行,如果你能稍微把范圍擴大一點就好了。”
聽著兩人對話,九尾狐面色愈發冰冷。
剛要出言怒斥,細碎無雙的劍氣之中一只白皙秀氣的拳頭狠狠砸在了她平坦的小腹。
九尾狐噴出一口鮮血,嬌柔的身子倒飛出去,砸在石陣邊緣。
陰冥王卻看向陳牧:“截住她!”
在說話的同時,陳牧感應到三米外的空氣中浮現一絲波動,想也不想的揮刀斬了下去。
空中帶起一道殘影,爆發出劇烈的氣爆聲。
隨著‘轟隆’一聲,一道半透明的苗條身影從空氣中憑空顯現出來,卻是九尾狐。
“還有其他分身!”
陰冥王回劍一旋轉,于地面一劃,地面頓然炸裂無數細痕,塵土揚起,出現了一股十丈之高的龍卷風。
龍卷風拆分成數股,朝著四面八方而去,帶著毀滅力量。
隱藏在空氣中的一只只九尾狐分身被迫顯露出來。
這些分身皆是半透明狀。
而就在陳牧和陰冥王對付分身時,先前被砸向石陣的九尾狐突然躍向了后方,灑下一堆毛發消失不見。
陳牧和陰冥王卻并不著急去追。
遠處一道道紅色的光柱從地下冒出,就像是一座牢籠直接將欲要逃跑的九尾狐困在里面。
“陷阱?”
九尾狐面色難看至極。
但緊接著,她的臉色更加陰沉。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數十位冥衛高手圍攏而來,還有數位鎮魔司的獵魔人,圍繞著九尾狐布下困陣。
此刻九尾狐終于明白了。
自己不過是個獵物,自動送上門來。
面對如今這局面,別說是九尾,便是九十尾也難以逃脫。
“陳!牧!”
九尾狐甩手一揮,那些分身化成一團團齏粉回歸她的本身,一雙美眸憤恨的盯著陳牧,寒聲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
陳牧攤手:“我不敢說,怕說了你傷心。”
九尾狐愣住了。
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一下子像閃電一樣迅速地從她的心頭掠過。
她緩緩搖頭,攥起的拳頭發出咯嘣的響聲,尖銳的指甲刺出血來:“不可能!這不可能!你騙我!”
她捏出法決,三千青絲飛舞。
一股極端狂暴的波動自嬌軀爆發而起,帶著驚人之力,滿地的枯死花草卷起,猶如一道死亡旋風。
困住它的紅色柱子開始顫抖。
帶領冥衛而來的黑菱一驚,輕輕揮手。
周圍冥衛舉起一柄柄沾有黑血的長槍,如暴雨般鋪天蓋地般刺了過去,釘在紅色柱子周圍。
一縷縷赤紅色的鎖鏈靈力形成了一個圈。
而那些鎮魔司的獵魔人也紛紛祭出符文,無數光華投射而上,盤旋在上空,灑下神秘詭異的符號。
符紙文字如飛雪紛紛而落,粘在身上,九尾妖狐發出了凄厲的慘叫之聲。
仿佛一道道虛影從她的身體中被強行扯出。
還伴有詭異的嗤嗤聲。
“你騙我!!”
凄厲聲中,九尾狐雙目通紅。
“你們把令狐抓去哪兒了,肯定是你們拷問了他!”
九尾狐強忍著劇痛盤膝而坐,口中念念有詞:“以唔修羅之念,奪陰陽之靈化,萬法一般,無盡煉獄!”
陰冥王俏臉頓變,一把抓住陳牧朝后飛去:“她在施展陰陽禁術!”
陰陽禁術!
感受到強烈的危機感,黑菱連忙下令后撤,將陣法擴大。
轟隆!
原本黑蒙蒙的天空,在這一瞬間變成了紅色。
天空之上,殺意彌漫。
陣法破裂出道道口子,如蛛網般裂開。隨即“轟”的一聲,整個法陣如同玻璃瓶般化為碎片,消失不見。
陰冥王驚呆了:“這狐妖瘋了,在燃燒自己的精魂!”
“把夫君還我!!”
血紅色的霧氣中,九尾狐沖了出來。
她依舊是雪怡的模樣,身后的九道狐尾已經幾乎消失不見,臉上、脖頸上、手臂、大腿、布著一條條紅線。
仿佛整個人要被四分五裂。
那張恐怖的臉一片猙獰,帶著滔天的殺意沖向人群。
“住手!”
忽然,一道厲喝聲傳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雪怡愣住了。
望著出現在冥衛身后的令狐君,那張原本充滿怨毒殺意的臉頰浮現出驚喜之色:“夫君!”
令狐先生依舊是那身青衫。
渾身透著儒雅之氣,不染纖塵,那張俊朗的臉頰此刻一片鐵青帶著痛惜之情。
“別打了,夠了!”
令狐先生跪在地上,哀求道。“不管你是不是雪怡,不管你是妖是人,別再殺人了行嗎?我求你了!!”
“夫君…”
九尾狐踉蹌著身子緩緩走來,搖著螓首。“好,我答應你,我什么都答應你,我不殺人,只要他們別抓走你。”
她扶起男人的身子,緊緊抱住他:
“我會保護你的,別怕夫君,我有辦法讓你離開,我不許任何人傷害你,我不許——”
女人胸口刺入了一柄短刃。
短刃上沾著符篆。
符篆散發出幽幽的鎮妖戮妖氣息,將九尾狐的生機瞬間鎖住。
令狐先生額頭青筋畢現,他拼盡全力,將匕首刺入九尾狐的心口,推著女人柔弱的身子抵在樹上。
女人纖細柔美的手死死抓住刀刃,鮮血順著刀刃一滴滴落下。
“你為什么要殺雪怡!為什么!!”
令狐先生眼里燃燒著極致的恨和恐懼,厲聲道。“你是冷血的妖!你只知道殺人!你就是冷血的表子!你還我的夫人!!”
這一天,他似乎籌劃了很久。
為了心愛的女人。
他舍棄了心中的恐懼,只為將這一刀刺入仇人的心臟,只為報仇!
望著歇斯底里的男人,九尾狐滿臉不可置信。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卻沒法出聲音。
在符篆的強大摧毀靈力下的,她的皮膚泛起飛灰,一點點飛舞,如蝴蝶一般。
“啊——”
女人揚起雪白如天鵝的脖頸,仰天凄聲長嘯。
地面顫抖,出現了一條條咫尺寬的裂縫,陣陣血氣從裂縫中透出,使得周圍氣氛變得異常的森冷血腥。
令狐君也露出了極其痛苦的表情,嘴角溢出血液。
就在他快要堅持不住時,九尾狐卻停止了,收回了所有的妖力,怔怔的望著眼前男人。
她的眼眸里沒有了昔日的嫵媚,只剩下悲哀、絕望,傷痛…
她清清楚楚地覺得有一個什么東西,從她的心里,連肉帶血地撕了開去,一寸一寸地那么痛著。
“沒關系…沒關系的…”
她伸出手輕撫著男人的臉頰,眼眶彌漫著滲透靈魂的閃耀的濕氣。“我不怪你…我不會怪你的。”
說完,她沖著陳牧,沖著所有人喊道:
“你們別想找到艷怡的尸體,因為…她被我剁成了肉塊,我把她喂了狼群!哈哈哈——賤人就該死!”
九尾狐大聲笑著,緩緩松開抓著刀刃的手。
刀刃刺入心臟,穿透了她的后背,死死的釘在樹上。
一滴眼淚緩緩滑落。
作者的話:本打算兩章合起來,加一點小反轉,但可惜時間不太夠,現在都快八點了,先發了再說。案情只剩一章就結束了,也就是今天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