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蕩漾著安靜的氣氛 面色蒼白的孟言卿如睡美人般靜靜躺在床榻上,依舊是陷入昏迷狀態,還未醒來。
倒也難為她了。
先是死了十年的前夫復活,然后前夫莫名變成了殺手,突然又從殺手變成女人。
最后連兩個孩子都不是自己親生的…
如果換成其他女人,恐怕此刻早就已經精神失常了。
連小說都不敢這么寫。
陳牧眉頭緊鎖,努力思考著這看起來很明朗卻頗為復雜的情況,越想越腦殼疼的厲害。
另一邊,陰冥王趴在桌上畫著圈圈。
當了這么多年殺手,這種奇葩事情還是第一次見。
既然夫人還是清白之身,那這兩孩子是怎么來的?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應該呀。
“煩死了!”
陰冥王將白皙的腦門重重磕在桌子上,然后一下一下敲著。
倒像敲木魚似的。
陳牧坐在身前,盯著她:“當時孟言卿懷孕的時候,她的肚子究竟有沒有大起來。”
“廢話。”
陰冥王呵呵冷笑。“我可是親眼看著她肚子一點點大起來的,當時以為她在外面偷漢子,就覺得她很不要臉。之后就懶得管她了,生下孩子后我更懶得理她。”
陳牧問道:“你親眼看著她生下來的?”
“這個…”
陰冥王搖了搖螓首,“這個倒沒有,我當時正接了個單子去殺人,回來的時候,我就喜當爹了。”
聽到‘喜當爹’三個字,陳牧嘴角抽搐。
他忽然發現這個陰冥王雖然長得極漂亮,但說話時大大咧咧的,想必平日里也是奔放之人。
“那平日里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人接觸過她。”
陳牧問道。
陰冥王朱唇抿起一抹冷艷譏笑:
“我又不是真的丈夫,憑什么一直陪在她身邊。再說,我經常出任務,她跟誰接觸我如何得知?”
陳牧默然,揉著太陽穴。
到底是啥情況啊?
他將目光投向云芷月:“你能看出些什么嗎?”
云芷月望著昏迷中的孟言卿,淡淡道:“女人保持清白之軀,卻能產子,那只有一個可能。”
“什么可能?”
“有人在她身上放了魔嬰!”
陳牧面色陡變,沉聲問道:“具體說說。”
云芷月喉音清脆:“一般而言,嬰由母胎而出。但有些時候,一些修行者會將妖物鑄造成嬰兒,放入母胎之內,重新進行一次洗禮后,便于為自己所掌控。”
她拿出一本古籍翻到關于魔嬰的介紹,遞給陳牧:“你自己看吧。”
陳牧看著書頁里關于魔嬰的解釋,眉頭一點一點的鎖起:“難道張阿偉和小萱兒都是魔嬰?”
“不知道,反正我看不出來。”
云芷月頗為無奈的說道。“我用衍魔術對他們兩人進行了測試,都沒察覺出異常,要么他們根本不是魔嬰,要么魔嬰還未正式覺醒。”
陳牧低頭瀏覽著書頁。
按照書里說描述的內容,一旦魔嬰覺醒,將會徹底失去控制。
如果張阿偉和小萱兒都是魔嬰,那究竟是誰放入孟言卿體內的,神秘人的目的何在?
“唉,我可憐的夫人吶。”
陰冥王雙手托著香腮,不停喃喃自言自語,“為夫若是早知道你受了這么大的苦,說什么也不會離開你了。你放心,這次為夫一直守護在你身邊,我可憐的小卿兒…”
“你趕緊給我滾遠一點!”
陳牧沒好氣的罵道:“你整整浪費了言卿十幾年的青春你知道嗎?你騙了她十年,你是人不?”
聽著陳牧斥責,陰冥王笑了:“當初她嫁我娶,那都是相互自愿的,我騙什么了?”
“況且,她要是不嫁給我,你能遇到她?”
陳牧一時無言。
這女人說的也對,如果當時孟言卿嫁給了別人,那這朵花恐怕早就被別人給采摘了。
現在還沒被采摘,他不僅能吃到肉,還能喝到湯,美滋滋。
突然間,陳牧覺得這個陰冥王有點順眼了。
不過想起對方之前說過,她和跟孟言卿滾過床單,陳牧就不開心了。
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泛著酸意。
我都沒滾過。
“從現在起,你最好離遠一點。”
陳牧嚴厲正色道。“不能靠近孟言卿半步,既然你是女的,那你們所謂的夫妻名分就不存在!”
說到這里,陳牧語氣又變得森然:
“你是殺手,我是官,你最好放聰明點。更何況你之前刺殺雨督主,如果我把這件事捅出去,你能活幾天?”
聽著陳牧威脅的話語,陰冥王渾身顫抖起來,臉色青紫一片,指著陳牧:
“你…你…你好狠毒!”
“竟然當著我的面搶我的妻子!這是強搶民女!果然當官的每一個好東西!都是畜生!”
“有本事把我也搶了吧!”
罵著罵著,陰冥王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她將修長的雙腿搭在桌上,一邊擦著眼角淚花,語調慵懶:“陳大人,你這威脅對我而言沒用的。”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陳牧瞇起眼睛。
他想起之前蘇巧兒對陰冥王的評價。
喜怒無常的瘋子。
女人口吻透著軟膩,說不出的嬌媚可人:“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是覺得好玩。”
“好玩?”
“對呀,本來我是打算以男人身份,在你面前好好品嘗一下小卿兒,看著你被氣死。”
陰冥王美麗的淺藍眸里綻放出奇異的光。“但現在既然你知道了我是女人,也無所謂的。反正我就是要跟小卿兒好好回味一下夫妻兩的感情,你想看看嗎。”
陳牧無語。
這女人有病吧。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曾經在青玉縣鞠春樓的薛采青,對方也是個拉拉,兩人挺適合的。
“我想康康。”
陳牧很老實的說道。
廢話,誰不想看兩個大美女奉獻精彩的節目?
如果有,陳牧愿意找來小板凳,喝著啤酒磕著瓜子好好觀賞兩美女的磨墨技術。
“呵”
陰冥王神情似笑非笑。“那你就等著,過幾天我來跟小卿兒睡覺,保證你看個過癮。”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將頭套戴了回去。
見對方要離開,陳牧忽然好奇問道:“我看你是混血兒,是那個國家的?”
陰冥王并未回答。
直到她走出院子時,才飄來一道聲音:“雙魚國。”
雙魚國…
陳牧皺起眉頭,看向云芷月:“好像沒怎么聽說過。”
“樓蘭以北,天河之上。”
知識淵博的云芷月為自己的笨蛋未來夫君解釋道。
“這是西域的一個小國,人口不足五十萬,他們國家最為著名的傳說,其實是一件法寶,叫雙魚玉佩。”
陳牧目露異色:“雙魚玉佩?”
“對,據說這件法寶可以‘鏡像復制’一切活物,包括人、妖、獸等等。”
云芷月舉了個例子。“比如一條魚,在受到雙魚玉佩作用后,就會復制出一模一樣的魚兒,只不過內臟是相反的。”
陳牧吸著冷氣:“這么玄乎?到底是真是假?”
這要是復制兩個娘子,或者復制兩個芷月,那豈不爽歪歪。
但云芷月緊接著便破了一盆冷水:“但是共存之后,兩條魚兒會隨著時間慢慢衰弱死去,只能活一個。”
陳牧一下子就沒興趣了。
雞肋法寶一個。
云芷月繼續說道:“除了傳聞中的雙魚玉佩外,最為世人得知的便是雙魚寶藏。
當年雙魚國發生政變,攝政王謀反。
雙魚女王將宮廷內所有的寶藏封印在了一處神秘之地,并用自己的生命下了詛咒。
唯有融合雙魚靈脈的人,才有資格進入寶藏之門。
據說被封印的那些寶藏堆積成山,隨便一件瓷器都能讓普通人一輩子都花不完。
當然,這有些夸張了,但也證明寶藏確實不少。”
陳牧好奇追問:“雙魚靈脈的人有嗎?”
云芷月淡淡一笑:“并沒有出現過,因為條件極為苛刻,首先你得擁有皇室血脈,其次還得是女兒身。”
“為什么偏偏是女兒身?”
陳牧在驚奇的同時也頗為不滿。
氣抖冷,我們男人什么時候才能站起來!
云芷月香肩微聳:“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什么習俗吧。反正雙魚女皇死后,皇室中便再也沒出現過女子,反倒是有幾個皇子。
這些皇子都不怎么省心,前幾年還有個皇子因為觸犯了廷規,被趕出了自己的國家。”
好家伙,這是真的被詛咒了,連個女兒都生不出來了。
陳牧暗暗吐槽。
打發走電燈泡云芷月后,陳牧便獨守在女人的香閨里。
望著床榻上憔悴的女人,陳牧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間親吻著,目露萬千憐愛與無奈:
“女人吶,你說你上輩子造了什么孽,這輩子的經歷也太坎坷了吧。”
從平陽王府,到‘前夫’復活…
這是真的慘。
再回想起這女人小時候的經歷,貌似就沒順暢過,永遠都是在‘苦’和‘慘’的道路上行走。
“牧哥哥…”
九歲的小萱兒小心翼翼的探入腦袋,看到床榻上依舊昏迷著的娘親,神情有擔憂。
陳牧招手讓她進來,輕撫著小女孩的腦袋。
雖然小萱兒年紀尚小,但今天發生的事情顯然讓她明白了一些,失去了往日的歡笑。
“小萱兒,你身子一直還好吧,有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對方?”
陳牧望著眼前嬰兒肥的可愛小丫頭。
小萱兒搖了搖小腦袋:“沒有,萱兒一直很好。”
陳牧心情沉重。
如果這么可愛的小丫頭真的是魔妖,那到時候該咋辦呀。
總不能燉了吃吧。
這時,陳牧忽然看到床榻上美婦眼角滑落一珠兒晶瑩的眼淚,落在枕頭上好似粉碎的珍珠。
原來她早就醒了…
陳牧想要開口說話,但猶豫了下,對小萱兒說道:“照顧好你娘親。”
“嗯。”
小丫頭重重的點著小腦袋。
陳牧拍了拍她的小肩膀,便走出了屋子。
在陳牧離開后,孟言卿緩緩睜開了眼睛,深藏著無盡的彷徨與迷茫,眸子里滿是細碎的傷痕。
“娘親!”
小萱兒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孟言卿回過神來,望著不是親生的小女兒,神情復雜。
“娘親你沒事吧”
小萱兒趴到床邊握住了孟言卿的手,稚嫩的聲音滿是關切。
孟言卿身子一顫,眼眸里的彷徨漸漸褪去,最終化為點滴溫柔,將小女兒緊緊抱在懷中…
“娘親沒事。”
陳牧拖著沉重的心情走出小院,看到張阿偉孤獨的沐浴在暖陽之下,詮釋著憂傷。
就像是一棵無人問津的小草。
雙手背負于身后,下巴抬起四十五度角左右,雙眸微闔。
風兒拂過,撩起些許衣擺。
“沒事吧。”
陳牧目光關切。
張阿偉并未第一時間回答,而是醞釀了十來秒后,緩緩說道:
“人生真是奇妙,本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如此平庸下去,卻不曾想命運的轉折如此之快…唉。”
落寞的神情點染在男人的臉龐上,勾勒出寂寞。
陳牧拍著他的肩膀:“沒事,別難過。”
“班頭,你看那天空中斜陽。”
“咋了?”
“…”張阿偉憋了半天,不好意思道。“稍等一下班頭,讓我想想該怎么陳述一下。”
“那你慢慢想吧。”
陳牧也懶得搭理了,扭頭就走。
走了幾步后,他忽然折回身子,一腳踹在張阿偉的屁股上:“傻了吧唧的,看著就欠扁!”
張阿偉一個狗吃翔趴在地上。
回過神來,想要理論兩句,卻發現對方已經進入自家小院,委屈道:“我哪里欠扁了?”
“阿偉哥。”
遠處,女人糯糯甜甜的聲音傳來。
田小儀奇怪的望著撅屁股朝天的男人,好奇走過來:“阿偉哥你在做什么?”
“啊…沒什么…曬太陽。”
張阿偉連忙爬起身來,挺起胸膛道。“小儀姑娘是來找我的嗎?”
“我做了一些點心給你。”
田小儀唇角揚起溫柔的笑意,將裝有點心的木盒遞過去。“還有一些是給伯母和小萱兒的。”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不需要這么麻煩的。”
張阿偉撓頭笑著。
田小儀垂下螓首,輕咬著嘴唇似有什么話要說,最終抬起鳳眸,小聲說道:“阿偉哥,今晚…我家里沒人。”
說完,便轉身跑開了。
張阿偉愣住了,一臉莫名其名:“家里沒人關我什么事?”
正疑惑時,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眸一亮,從懷里拿出陳牧給他的戀愛寶典。
仔細翻找幾頁后,狠狠拍了下大腿。
“原來如此…妥了!”
陳牧回到家中,將孟言卿的離奇事件講給了白纖羽和青蘿她們。
兩女聽完后,也是半響無語。
白纖羽搖著頭喃喃道:“若非親耳所聽,又怎會想到會有如此離奇之事,那孟夫人真的太可憐了。”
青蘿眼圈紅紅的:“一個女人被欺騙了這么久,想想都讓人心酸。”
她抬起圓圓的可愛臉頰,脆聲說道:“姐夫,要不你就把她收了當小妾吧。”
“咳咳…”
陳牧被嗆住了,不停的咳嗽。
白纖羽面無表情,淡淡道:“如果夫君有想法,妾身是不會介意的,夫君你說呢?”
“這個…這個夫妻之間應該相互信任。”
陳牧額頭冷汗冒出,“正所謂‘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相信娘子能體會到夫君的一片赤誠之心。”
白纖羽莞爾一笑:“妾身已經體會到了,夫君的心…跳得很快。”
陳牧訕訕道:“我的心都是為娘子而跳。”
說話間,他狠狠的瞪了眼青蘿。
這丫頭分明就是故意挑事,今晚把所有黃瓜都給沒收了,讓這丫頭哭都沒地方哭去。
到了晚上,沐浴結束后的陳牧活動了一番筋骨,決定用實際行動來安慰娘子。
吵架什么的是沒必要的,太low。
夫妻的矛盾就應該在床上解決,‘鼓掌’才是化解情緒的最好方式。
昏黃的燈光下,一襲雪裙的白纖羽靜靜的坐在床榻邊,縫制著衣服,神情專注而秀美。
陳牧搓了搓手,走過去摟住對方的腰。
“娘子,時間也有點晚了,要不咱們先暢想一下人生?”陳牧一邊說著,一邊去脫對方的衣裙。
白纖羽淡淡道:“云姐姐就在隔壁。”
陳牧一怔,疑惑道:“怎么了?”
“房間隔音不太好。”
“呃…動靜小點?”陳牧提議。“實在不行,去青蘿那丫頭的隔壁?”
白纖羽摁住敞開的衣衫,目光幽然透著一絲黯淡,輕聲問道:“夫君,你說我是壞女人嗎?”
“當然不是了,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陳牧莫名其妙。
白纖羽沉默片刻,忽然起身道:“我去跟云姐姐說說話,今晚你一個人睡吧。”
“不是,我…”
陳牧欲要挽留,對方卻徑直離開了屋子,頓時無言。
我小兄弟咋辦?
隔壁房間。
當看到門口的白纖羽后,云芷月有些發懵。
“云姐姐,今晚我陪你睡吧。”
“啊?”
于是腦袋暈乎乎的云芷月,稀里糊涂的關上燈,脫掉外衫,與白纖羽同睡在一張床榻上。
靜幽幽黑夜里,兩人心跳不一。
一個較快,一個平穩。
白纖羽聞著云芷月發絲上傳來的清香,忍不住湊近了一些,挽住對方的腰部:“云姐姐,你討厭我嗎?”
“…為什么要討厭你。”
“因為我討厭你啊。”白纖羽笑道,口吻坦誠。
云芷月沉默。
“現在討厭了我沒?”白纖羽蹭了蹭腦袋,伏在對方的胸口,聽著噗噗的心跳聲。
“…沒。”
“謝謝。”
云芷月一時不知道對方到底要做什么,心里亂糟糟的。
是攤牌,還是警告?
正在這時,她忽然察覺到對方的手緩緩移動:
“知道我為什么把你安排到我和夫君寢室的隔壁嗎?因為隔音不好。”
“…還好啦。”
云芷月咬住嘴唇,臉頰開始泛紅。
暗黑的夜里,白纖羽眼眸格外明亮動人:“夫君就在隔壁,他會聽到的。”
云芷月身子下意識繃緊。
白纖羽幽幽道:“我先替夫君來驗驗貨,云姐姐不會介意吧。”
驗貨?
云芷月一怔,莫名想起她之前重傷后,貌似都是陳牧給換的衣服。
腦袋一熱,脫口而出:“你夫君他已經驗過了。”
白纖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