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做一個結果已知的人
聽到早戀這個詞，楊風腦海里浮現了一個身影。
藍白色的校服，烏黑的長發，修長白皙的手臂，舉起來朝他搖擺，在陽光下格外的耀眼，臉上笑盈盈的，半瞇起來的眼睛，看上去特別的好看。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楊風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偷偷地瞄楊小雨和喬陽一眼，這兩個人臉上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反應。
楊陽開著車還沒說話，馬路邊的樹木搖晃著枝葉跟楊風現在的心情一樣。
車子里都沒人說話，他的心里泛起了嘀咕。
自己大概也許可能有那么一點點喜歡華姐姐，自己要不要問一下，老爸對早戀的態度。
可是姐姐和喬陽都沒問，自己忽然開口，不就是不打自招了。
“我有說早戀嗎？”
“你剛才說的就是早戀的表現。”
“那算是有吧。”
楊陽微笑著，通過后視鏡看著小雨他們三個人。
喬陽和楊小雨都一臉坦然，只有楊風這小子低著頭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
這混小子怎么就這么沉不住氣，你還用試探，天天念叨著華姐姐，有什么事情都寫在臉上。
“小雨，我聽說你們學校有人早戀，有這事情嗎？”
“我不太清楚，是有這樣的傳聞，但那兩個人不是我們班的。”
“也是，不是一個班的你們不知道也正常，在畢業前，他們就被父母分開了，一個還在市里讀書，另一個轉到她爸爸那邊讀書了。”
“哦，那可能是真的吧。”楊小雨似乎把自己代入那個女孩了，眼睛中浮現一絲悲傷，轉頭看向車窗外的街道。
那兩個人，應該就像街道上那些錯身而過的人吧。
“你覺得他們兩個人很可憐？”
“有那么一點點吧，老師都說早戀影響學習，我想他們父母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才這么做，可讀書好壞不應該是看個人努力嗎？他們在一起說不定為彼此過的更好，會更努力呢？”
楊小雨有些不解，班里大部分同學也都沒早戀，但成績有好也有壞，總讓她覺得因為主觀判斷否定一對人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想好好讀書將來可以選擇想要的生活，那么兩個人為了將來得到更好的生活，一起努力讀書又有什么錯。
“關于談戀愛這件事，從來都沒有那么簡單，而且并非所有人想法都和你一樣，這一點小雨你要記住。”楊陽意外小雨會這么看待早戀，不過的確也符合她現在這個年紀對戀愛的看法。
“可媽媽說爸爸很小的時候就喜歡她，難道爸爸不是早戀？”楊小雨說起了以前徐妍跟她提到的事情。
“我們那不算是早戀，因為根本沒戀愛，爸爸后來就跟你媽媽分開了，到大學畢業后工作后才見面，然后才在一起。”
“難道說媽媽在騙我，爸爸和媽媽只是小時候認識而已…等會兒，我去問媽媽。”楊小雨倔強地說道，也不知道是不滿徐妍騙她，還是不滿楊陽戳破了她對戀愛的幻想。
只是有一點楊陽知道，要是老婆知道自己說小時候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晚上他一定沒好果子吃。
深吸了一口氣，楊陽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小雨打敗了，而敗因是他的老婆。
“好，我收回剛才的話。”
“所以我們可以早戀！”
“哼？”
聽到爸爸松口了，楊風下意識喊出聲，被楊陽掃了一眼以后，立刻又低下了頭。
“我就是隨口一說。”
“其實爸爸也是不準你們談戀愛，但 早戀卻不行，早戀中的早字代表很多你們不了解的東西。”
“學校只是一個小池塘，里面倒映著只是小小一片天空，等你們長大了，上初中高中甚至大學，你們會發現這個世界很大很大，有很多更好的人。”
“小雨，就像我剛才告訴你們的一樣，也許你能為你喜歡的人去努力，但其他人卻不一定，你們現在的戀愛只是一種感覺，是一種沖動，有人能守住它，但有些人卻會因為時間流逝，漸漸的淡忘或者麻木，到了更大的池塘以后，會忍不住去尋找新的感覺和沖動。”
“這就是有人把戀愛當做一場賭博的原因，賭注是自己的青春精力和所有的付出，彼此都是莊家和賭徒，誰投入的越多，往往誰就輸得越慘。”
“我不喜歡這樣的比喻。”楊小雨低頭鼓著腮幫抗議。
楊風在旁想應和，但抬頭看見后視鏡中楊陽的眼睛正看著他們，最后還是沒出聲。
“叔叔，那你的意思是不戀愛最好了？”喬陽在旁邊聽了半天，忍不住出聲道。
別人他不清楚，但是他的媽媽追了爸爸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也不是沒收獲，最后還不是在一起了。
“我只是不想你們去賭，最后輸的一無所有。”楊陽收回自己的目光，繼續開著車。
“不賭就不會輸是沒錯，但也不是沒有穩贏的局。”
“嗯！”
楊陽話風一轉，讓楊風眼睛一亮，猛地抬起頭，楊小雨和喬陽也好奇地望著他。
“賭博之所以是賭博，就是在揭曉結果之前，你永遠不知道你是輸還是贏，那為什么不在你能看到結果時候，再下注呢？”
“知道結果，必輸的情況下，不去下注就不會輸了。”喬陽小聲地嘀咕著，“那樣的確不算賭博了。”
“人又不是神仙，怎么會知道結果，爸爸又在騙人。”楊小雨嫌棄地看向楊陽，繞了半天，說的都是空話。
車子已經開到了別墅果園的大門前，楊陽沒有打開車子的門鎖，開始繼續說道：
“人的確不是神仙，無法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但人卻能了解一個人到底是怎么樣。”
“你們現在都是結果未知的人，現在談戀愛，對于喜歡你的人來說就像把賭注押在一個未知結果的賭局上，反過來也一樣。”
“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愛你們的人，看清跟你在一起的結果，反過來，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去找一個只是因為喜歡，卻看不清你和她在一起結果未知的人。”
說完這些話以后，楊陽吐了一口氣，打開了所有車門。
走到車后門前，看著楊風和小雨從車上下來，“小雨你不是說我和你媽媽是早戀嗎？其實那時候我的確喜歡你媽媽，但是那時候我還是一個結果未知的人，所以從來沒有追過她。”
“所以爸爸你是在自己結果已知以后，才去追的媽媽？”
楊小雨仰頭看著楊陽，覺得自己大概明白了爸爸的意思。
“是啊，我是覺得自己能給她幸福，所以才去追的她。”楊陽摸著小雨的頭，微笑地說道。
爸爸只關心姐姐，楊風心里有些不平衡，幫忙關車門時候，腦袋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爸，你說了半天只是讓我們不去賭，但萬一有人去賭了，還贏了，我不就吃虧了。”
“那只能說明，那個人并不屬于你。”
楊陽瞥了一眼楊風，這小子人還沒長大，就擔心老婆被人拐走的事情了。
“真要那么怕的話，你守著桌子好了。”楊小雨偷笑著說道，弟弟喜歡誰，她很早就知道了。
或者說家里其實沒人不知道。
“怎么守嘛，我都摸不到桌子。”
楊風充滿怨念地嘀咕，他一年都見不到華小茜幾次，想守也守不住。
“叔叔，我先回家了。”喬陽從車子后面繞過來，想說什么，最后只蹦出了這句話。
“早點回去，別讓你爸媽擔心。”
楊陽擺手目送喬陽回去。
這小子跟他家的老頭子一樣，不光長一張招蜂引蝶的臉，還讓人很難看出他在想什么。
只希望自己今天作為家長說的這些話，能讓他聽進去，沒事別來招惹自家的白菜。
他這張賭桌上未來少不了投注的女生，說不定哪天就被哪個女生贏走了。
楊陽可不希望小雨去湊這個熱鬧。
走在別墅果園的石磚路上，楊小雨冷不丁抬頭又望向楊陽。
“爸爸，你說我們現在談戀愛是一種沖動，既然是沖動，應該沒那么容易壓制住吧，要是我們一定要投注怎么辦？”
“我會帶你們遠離讓你們沖動的賭桌，就像那兩個早戀孩子的父母一樣。”楊陽冷著臉說道，“怎么，我剛才的話都白說了？”
“沒有，我聽爸爸的。”楊小雨連連搖頭，趁楊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戳了一下楊風，用口型和他說話。
楊小雨：爸爸嚴禁我們早戀，你打算怎么辦。
楊風：什么怎么辦，我又沒早戀。
把頭扭到一邊，楊風一臉倔強。
仔細想了以后，即使不愿承認，可他還是覺得爸爸說的是對的。
他還只是小學畢業，華姐姐卻已經高中畢業了，也許自己現在喜歡她，給不了她任何的結果。
等以后自己能給華姐姐一個好的結果，再去找她。
不過要找機會把這份心意傳遞給華姐姐才行，讓她等自己。
楊風悄悄地握緊拳頭，暗暗下定決心。
果園的大門關上，昏黃的霞光下，葡萄架上青色的葡萄被染上一層淺淺的金色。
院子里沒有人，楊陽沒有停留，徑直走進別墅里。
“老婆，我把孩子接回來了。”
“知道了，你帶孩子們去看電視吧，晚飯還有一會兒。”
徐妍剛應完話，二樓的客廳立刻傳來一個糯糯的聲音。
“爸爸你快來吃草莓，小雪摘的草莓可甜了。”
“小雪，有沒有姐姐份啊。”
“有！”
楊小雨聽到楊雪的聲音，立刻等不及地往樓上跑，邊喊邊說道。
楊風緊跟在后面，也朝樓上跑去。
“那哥哥的份有嗎？”
“有，還有爸爸的份。”
有三個孩子的家里，總是清靜不下來，不過楊陽也習慣了。
反正三個孩子去上學后，就還是他和老婆的二人世界。
楊陽最后一個走到別墅的客廳，已經走上來的楊小雨和楊風正圍著茶幾上的盤子，盯著上面的三個草莓看。
“小雪，怎么只有三個草莓？”
“因為我只摘了五個草莓啊，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還有我一人一個不是正好嗎？”
楊雪嬰兒肥的臉蛋寫滿了真誠，一雙大眼睛還無辜地眨巴著。
算了，小女兒貪吃，他也習慣了。
無視垃圾桶里一小堆草莓蒂，楊陽拿起一個草莓，摸了摸楊雪的頭，“下次記得多摘點，好好跟哥哥姐姐玩吧。”
“嗯，姐姐我們去摘李子吧，那個太高了我夠不到。”
“好啊，小風你一起過來，梯子我一個人搬不動。”
“又讓我當工具人…小雪別那樣看著哥哥，我去幫你們搬就是了。”
三個孩子吵吵嚷嚷地去樓下，楊陽拿著草莓來到廚房，送給正在廚房切菜的徐妍吃。
“女兒摘的草莓甜不甜？”
“噗，你又被小雪騙了，草莓不是她摘的。”
徐妍輕笑了一下，順手塞了片黃瓜到楊陽的嘴里，當做回禮。
咀嚼著嘴里黃瓜，楊陽打量著廚房里有什么可以是他可以幫忙的，“這個小饞蟲，連吃的東西都不愿意自己動手，你太慣她了。”
“也不是，她有摘草莓，只是都自己吃了，剩下的都是徐年和徐新兩兄弟摘的。”
正在冰箱里找東西的楊陽，手頓了一下，往廚房外張望了一眼。
“這兩個小子也跟過來了，人呢？”
“在幼兒園里遇上了，就順道邀請他們來玩了，在你回來之前和小琪他們去買東西了。”
得，又是被老婆邀請過來的，剛解決喬陽那小子，又冒出一對來。
“老婆，我說你是不是太喜歡小孩了一點，自己家三個不夠，干嘛老把別人家的孩子也叫過來。”
“怎么了，你難道不喜歡小孩嗎？他們都挺乖的啊。”徐妍切完黃瓜，又開始去洗魷魚，覺得老公的語氣很奇怪。
“不是乖不乖的問題，你就不怕太多豬崽來咱們家的菜地，長大以后，習慣了，順嘴拱走一顆嗎？”
“怎么會，你想太多了。”
徐妍沒好氣地白了楊陽一眼，手指一指正在燒的鍋里，“有時間想那么多，去把湯盛出來，端上桌。”
鍋蓋掀起，一股水蒸汽冒起，楊陽抄起湯勺，開始把湯盛到旁邊的湯碗中。
“你就是這樣被我拐走了，你自己忘了。”
“所以我嫁錯人了？”
“額，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人，當然認為你沒嫁錯，但那兩個孩子就算了。”
“你說這話就不公平了，未來會怎么樣誰都不清楚，你不能提前給他們判死刑。”
楊陽發現老婆是真的很難被他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