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剛要解釋規則,皇帝的心腹內侍順子來報,說皇上手頭有些公務,處理完再過來,讓皇后先主持著,皇上定會在下場比試開始前趕過來。
長公主也帶著樂平郡主從慈寧宮過來了,帶來消息說太后要先小憩一會兒,也是只參加下場比試。上場的比試,將由她代替太后過目。
“以前也是這樣的規則?”榮安問。
“每年都會變動。今年這一分二,顯然又是新花樣。”常茹菲給自己倒了杯甜酒。“皇上太后既然都不過來,那么這上場就是走個過場。重點還在下場。”
榮安深以為是。她看到男賓席了。那邊桌上都給了不少酒,有的桌上還有酒令用的酒籌。這是壓根就沒把上半場當回事啊。
也是,若說數百位姑娘一道比試未免太過匪夷所思。找個由頭先淘汰掉一大部分不夠格的,留幾個陪跑的,再來個精益求精的選擇更簡單。
難怪常茹菲不在意,如她這樣的貴女,哪怕就只看家族面子,晉級下輪也是十拿九穩。
榮安掐了掐,上場十五個名額。
常茹菲三個,榮華一個,便已有四位。若是尋常,廖靜肯定夠嗆,但她既已內定六皇子妃,自是少不了她。再有號稱“京城第一美”的曹小姐,內閣趙大人家孫女,國子監監正家小姐,幾位名臣勛貴之后,如此便已超了十位。
名額還略寬了幾個,要說起來,剩下的姑娘們哪怕身份和名聲不顯,只要努努力,也都有機會。
榮安這會兒倒有幾分羨慕一邊的男賓了。要是她,也是要看這熱鬧的。
就著美酒美食美景,看著姑娘們明爭暗斗,可不比什么歌舞表演要強了太多?
規則出來了。
上場的比試主要由姑娘們來展示自我。而評判的任務原本是放在了帝后和太后手上的。
此刻太后沒來,所以長公主擔下了為太后評判的任務。
而順子則表示,皇上已經交代了恒親王夫人沈氏,來幫著選人做判。
恒親王是先帝指定的皇族宗室事務主理人,沈王妃為人沉穩,做事縝密,輩分又高,她來代理,自然無人有疑義。
皇后宣布,上場比試將分為五個部分,既是乞巧,所以就連比試的所有項目也是圍繞了一個“巧”字進行。來考驗姑娘們最基本的各項“巧”。
比試開始。
先是比“形巧”。
顧名思義,比形象。既是外貌,也是著裝,既看妝扮,也看氣度和談吐…
“略無聊,也略夸張了。”榮安不由腹誹。
不知誰人安排的比試,假模假樣,還弄來了一塊大木牌立到了上位處。內侍們正按著姑娘們的座次,將各人名字貼去木牌上。若不是那木牌精雕細琢帶著如意花紋,榮安還得以為他們是哪里卸下來的門板。
看著眾姑娘名字后的留白和五塊隔斷,顯然是要各項評判后,綜合了五項成績判出下場資格。
“弄得跟考科舉一樣。還放榜呢!”榮安笑。
“正式點不好嗎?”常茹菲笑。“佳話一樁!”
好奇的眾人很快便看懂了。
這是要姑娘們上前一一拜見,之后皇后,長公主和沈王妃會各自給出評判。
評斷結果分五種:上上,中上,中,中下,下。
“上上”為最佳,得之者名字后邊會貼上五片金箔花。推之,“中上”便是四花。以此例減。
比如,此刻座位靠前的虞榮華正上前拜見。
她這一身行頭自是無可挑剔。
“上上。”皇后微笑著給了評斷。
沈王妃也點了頭:“上上。”
那邊內侍剛要到木牌上標注,卻被長公主喊了停。
“不過…”長公主明顯因為榮華姓虞,也因為剛剛皇后不給面子強勢處理謠言之舉所以唱起了反調。“虞小姐出身名門,儀態姿容都是一等一,衣著形象固然不錯,可今日這…”
長公主看出榮華今日狀態不佳,說話這一拖,令得榮華又生了緊張。
“這發絲怎么都沁出汗來了?”長公主作勢拿帕子掩鼻:“難怪虞大小姐用的脂膏有些泛酸呢!”
榮華努力吸氣,維持了漂亮的行禮之態,卻控制不住眼眶泛了紅,鬢角細密的汗珠子也又多了些。
“虞小姐出身高貴,切忌急躁,姿容更得是保持冰肌玉骨才是。中上吧!”長公主幽幽道。
皇后笑面長公主:“既然設了三位評斷,自是以多數為準。這是皇上的意思!”她示意內侍:“二對一,虞小姐的成績按本宮與沈王妃的意思,上上,記錄吧。”
長公主啜了口茶,沒再反駁。
榮華保住了“上上”之評,名字后邊被貼上了五片金箔花。
然,因著長公主的“直言”,她卻成了笑話。
榮華瞬間覺得所有人都在盯著她的妝容和她的一頭汗,她覺得所有人都在嗅著她身上的“酸味”。
不等回座,她便又急急忙忙整理著裝去了。
接著,廖靜上去了。
她今日的裝束雖貴重,但明顯沒有榮華用心。可大概因著她與六皇子的事上座三位都已知曉,所以沒有廢話,皇后三人異口同聲給出了“上上”…
又是一位姑娘上前,最后因為妝容問題,得了個“中上”。
這比試才剛一開始,榮安便已覺索然無趣。
她還是高估了。
什么比試,本以為會八仙過海,激烈精彩,哪知弄得跟給皇上選妃似的,說到底還是各方利益的博弈嘛!
她將視線對向了男賓席。
“咦?”這般無趣的比試,她還以為那些公子不會有興趣。
可除了又在作畫的朱永興,永遠假正經的太子,今日不敢造次正襟危坐的朱永霖和一幫看似端正的皇子公子,竟還有那么一幫人,占據了男賓席的一大片,正圍聚一道窸窸窣窣,交頭接耳…
仔細看去,似乎那朱承熠還占據了這幫人的中心位置。
這幫人榮安認識,都是京里有名的王孫公子,一群紈绔。然而這幫人,不曾拼酒劃拳行令,連大聲說話的都沒,不但一個個都認真瞧著姑娘們的比試,還手上拿了紙筆,邊寫邊議論,倒似在分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