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外的太子心腹正一臉不明。
“主子怎會對虞榮安…”
“孤有個想法…”
朱永昊勾唇一笑。
“這些年,孤在虞博鴻身上下了多少功夫?那人頑固執拗油鹽不進,若不是他身上下不去手,孤又何必看準了廖家?孤怎么也沒想到,虞博鴻第一次來找孤,不是因為嫡女婚事,不是因為兒子陪讀,卻是因為虞榮安。而且這事完全與孤無關,只是因為六弟,需要孤去震懾。
孤是真沒想到啊,即便孤與虞榮華幾次三番有議親意向都沒能引得虞博鴻一動,可他卻為了庶女找上了門。若從這一點上看,虞榮安的作用是否要比虞榮華大?”
而且他聽說,虞榮安開出了一大堆條件才答應回家,若不是有虞博鴻給撐腰,廖文慈怎么可能答應?虞博鴻,竟然將虞榮安縱到了這個地步!
“可虞榮安畢竟是庶女,從她身上也沒法溝通上廖家…”
“不!你忘了,昨晚六兒來報,他今日要促成與廖靜婚事。他那事一成,廖家已是自動為孤所用。孤又何必浪費了時間在虞榮華身上?”
“殿下英明。”那心腹心下一轉,目露欽佩,贊了又贊。“虞榮安是庶女,殿下最多只需付出一個側妃之位便能將利益最大化。虞將軍和廖家,都在殿下手上。如此,正妃之位還能留給更有實力的姑娘。”
“確是如此。虞榮華的做派,以前看著挺大氣,可最近…不怎么上臺面。孤與母后都不那么滿意。孤的皇后一定要得用,孤覺得陶家姑娘不錯。”
“只是…如此一來豈不是浪費了那個鳳格的傳言…”
“孤最猶豫的也是這一點。孤待會兒會跟母后商量一番,可惜今日大師不入宮,若可以,孤與母后得再找大師問問。鳳格佐龍,是佳話也是誘惑。或許,孤只要確保鳳身留于身邊,大不了將那虞榮華也收來便罷…”
“可那虞二小姐,似乎有些不識抬舉。”
“那不要緊。只要他爹娘應下,她的態度不重要。”這才是朱永昊今日甚至不惜打臉也試著去討好虞榮安的原因。前幾次針鋒相對太傷感情,至少要先緩和下。
既然虞博鴻這么疼愛虞榮安,那只要把虞榮安弄在手上,虞博鴻自然也能為他所用…
“殿下英明!”
榮安進到坤寧宮等候拜見時,皇后正在內殿與太子說話。所以她被暫時引去了側殿等候。
兩邊側殿早有安排,一邊安置女眷,一邊招待男賓。
剛要進殿,便有人邁步而出。
一貴婦身后跟了四婢,排場極大。須知進殿不得帶婢,彩云也早早被帶去了一邊奴才們候著的休息間。這人顯然身份不凡。
榮安抬頭時,卻是認出這是當朝長公主,即樂平郡主之母。
跟了常茹菲退避,長公主明顯也是通過常茹菲辨出了榮安身份,于是將視線在她身上停了兩息。
榮安再看去時,卻見長公主嗤笑了一聲,隨后低道了一聲:“有趣”,繼而揚長而去。
榮安暗自叫苦,自己怕是要因為朱承熠,得到長公主母女的關照了。至于是哪種關照…只能聽天由命…
榮安走進女眷們所在側殿時,頓時引發了一陣注目。
常茹菲早先大張旗鼓去迎她,這會兒自是所有人都知,她便是那個大名鼎鼎的虞榮安。
一時間,偌大的殿中目光齊聚。
晚到的榮安身上至少有上百雙好奇的視線上下打量著。
而引發關注的,倒不僅僅是她早先的種種荒唐行徑,還因她今日行頭。
就連廖文慈也是到這會兒才見她這一身,頓時一口氣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虞榮華更是接連深吸了多口氣。
榮安,她并未穿著廖文慈準備的那幾身華服,頭上也未簪她從榮華那兒訛走的那些首飾。
所有姑娘都是滿頭珠翠,只有她,是滿頭的絨花——唯一的裝點,只有絨花。縱然再精致,也是素淡。
所有姑娘都是金絲銀線勾勒,繁復刺繡遍身的華服,只她,只她,從頭到腳,不見金,不見玉,連一點點的銀都沒有。
說好聽了是特立獨行,說難聽點,就是失禮。
各種目光匯聚,有好奇,有驚訝,有鄙夷,有嘲笑,竊竊私語里,不少人都在笑話虞榮安再一次的胡鬧。
當然,多少人看向廖文慈的眼神也是古怪了起來。
恰好廖靜也正進入殿中,又站去榮華身邊,更是叫人看到兩位嫡小姐與虞榮安的巨大反差。眾人暗自搖頭,暗道廖文慈不上臺面。
“虞二小姐快過來。聽說回家了?多日不見,快讓老身瞧瞧可多長些肉了不曾。”常老夫人第一個開口招了榮安上前,滿口的打趣帶著對廖家苛待庶女的質疑和譏諷。
榮安大方一笑,無視廖家眾人暗示她先來見過自家老夫人的示意,跟著常茹菲直接去給常老夫人請安了。
“免禮免禮。這張小臉當真討喜又精致,可還是瘦了。要多吃點,多長些肉好看。還有,素淡了些。正是花樣的年紀,還是要多打扮,亮麗些。怎么?是沒準備頭面衣裳?”
“今日宴席我就一小小綠葉,站在常姐姐身邊能有幸襯托一番便與有榮焉,其他的,無所求了。”
“瞧這丫頭,確實討喜吧?”常老太笑得面上褶子大開,向身邊幾位同為勛貴女眷的貴婦介紹了榮安。“還招人心疼。”
老太太拉了榮安:“你若真有困難便直言。我家菲兒那里還有備用的衣裳頭面,要不要給你取來換了?”
榮安連連推辭,表示自己與常茹菲身份懸殊,暗暗流露著謹小慎微。
常老夫人再次表現了心疼,當眾擼下了一只金鐲子給套到了榮安腕上…
常老太做了表率,一邊幾位貴婦也紛紛做了些表示。
同樣的場景,在上次顏飛卿生辰時也發生過。
上次是見面禮,應當應該。上次賓客也少,關注度不高。
可眼下…這可是貴婦云集,眾目睽睽。
在常老太左一個“心疼”,右一個“討喜”后,這莫名其妙的賞賜便變了味。更多的是憐憫,是施舍,說白了,是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