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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經常感嘆時間飛快,其實真正快的而是閉上眼到睜開眼的那一段時間,七八個小時的流淌,就好像只過去了一瞬間。就好像李果被谷濤的電話驚醒時,他才發現,太陽已經從看守所的秘密牢房的窗戶口里投射了進來。一反連續半個月的陰雨,今天的太陽明媚得就像人造的一樣。
而李果睜開眼睛時,第一眼看到的家伙就是穿著熊貓睡衣,還在睡得四仰八又橫七豎八的上漓。這位絕世高手妹妹,在睡覺的時候,姿勢甚至比鳥子精的更丑惡,儼然已經不能用空門大開來形容了,單單那個仙鶴亮翅的高難度姿勢,就已經足夠讓一大批的粉絲慕名前來參觀了。
她趴在沙發上,毯子早已經被甩到了地下,一條腿架在沙發背上,另外一條腿筆直的頂在沙發一側的扶手上。左手和那條架起的腿平行,而另外一只手則放在背后,看上去活脫脫就是一只剝了皮的青蛙,樣子要多滑稽就多滑稽。
而且李果還發現了這個女神妹妹一個讓人很瘋狂的習慣,這人間難得幾回尋的漂亮妹妹,睡覺居然流口水…口水甚至把他腦袋下的枕頭給打濕了一大塊。
“尼瑪…誰娶誰倒了八輩子血霉。”李果沉痛的搖了搖頭,然后對著電話說:“這么早叫我起來,肯定是有什么消息了。”
“還真不愧是阿水的兒子。”谷濤平靜的說著:“張宏德昨日深夜秘密到訪,特意囑咐我一切要按照流程辦事,要秉公處理。““好吧,看來他這個干兒子挺得他喜歡。”李果輕輕的笑了笑:“然后呢?”
“然后?當時是向我施壓咯。”谷濤也是故作神秘的說:“他話里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把人交給他來處理,他能處理的更好。““哦?”李果略微提高了聲調:“看樣子他是要弄死我啊?””弄死你?”谷濤頗有點戲謔的回答道:
“他是要弄死你一家。”
李果一愣:“讓他弄好了,就看他有沒有這本事了。”
“這口氣…”谷濤似乎想了什么好玩的事:“跟當年你爸一樣,當初你爸為了你媽揍了一富二代,當時他就這口氣。
“你肯定是我爸的跟班。”李果不屑的揶揄著谷濤:”好吧,你別告訴我,你大清早打我電話就是為了告訴我,有人要弄死我一家?”
谷濤咳嗽一聲:“我準備把你這燙手的山芋扔出去,你怎么看?”
“求之不得啊。”李果理所當然的點頭:
“讓我去見見那家伙,他可是我能接觸的最高級別的領導了。”
“少來吧你。”谷濤笑著說:“當年司徒美堂、司徒先生能參加開國大典的觀禮,我不相信把青幫洪門都整合的你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李果撓了撓后腦勺:“反正一切你來安排。”
“行,你再休息一會兒,等會我會親自過去帶你走。”谷濤沉默了一陣:“后面的事情你看著辦,畢竟是高級領導,權力可不小,事別惹的太大。”
“事大?”李果微微的皺了一下眉毛:
“我叫你大爺了,你教我怎么辦吧,行么?”
“反正等會等我電話,你別沖動就行了。”谷濤似乎還是對李果有些不太放心:
“總感覺你一提到他,殺心就特別重。’
“畢竟冤有頭債有主。”李果絲毫不避諱:“等會見面說吧。”
說完,李果收了電話,從單面透光能曬到太陽的陽臺上走回房間,并準備去衛生間刮胡子。他發現剛才還睡得四仰八又的上漓現在已經沒有了蹤影,心中不由一陣快活,這個麻煩家伙終于很自覺的滾蛋了,李果覺得這可能會讓自己高興一整天。
可剛高興沒多久,當他哼著小曲走進衛生間的時候,豁然發現上溜正在里頭戴著耳機往自己臉上鋪保濕面膜,一邊閉著眼鋪還一邊絮叨著:“頌頌,你要勇敢知道嗎?你不是小女孩了,你是密宗掌門,你不能撒嬌、不能脆弱、不能后退,哪怕全昆侖都討厭你,你都要勇敢。”
李果哀嘆了一聲,然后把上溶擠到一邊:
“你要記得,就算哭也要四十五度看著天,千萬別讓眼淚流下來。”
“你怎么知道我的每日宣言的?”上溜頗為詫異的看著李果,然后用肩膀把李果往旁邊擠著:“你是不是偷聽我說夢話了?”
李果一手撐墻,一手往牙刷上擠牙膏,費盡的抵抗者上溜的擠兌:“胡扯吧你,你這套那幫九零后非主流都玩爛了,人家現在都威熟長大了。還每日宣言。”
“你這男人怎么這樣啊…我這沒弄完呢。”上溶分毫不讓,誓死爭奪著洗手池的使用權:“閃開Ⅱ陰!”
李果當然抵死不從:“憑什么啊,你跟著我,我就不說話了,你就不能瞬移回自己家弄完了再說么?”
“不可能!”上清玩命的擠著:“等你跑了怎么辦,你在我這可是沒信譽度的。’
“我真想罵你。”李果扎著馬步,匆忙著刷牙,口齒不清牙膏沫子橫飛的說著:“要不是看在你是個娘們,我早罵你了。”
“切,你這是剛認識我,你才會這么想。”上溜哼了一聲:“讓開讓開,我要化妝。”
李果當然不理她,只是滿嘴沫子的嘟囔著:“我就算認識你久了,你也給我留不下好印象。”
“誰要你的好印象了?”上溜像趕狗似的推操著李果:“認識久了,你一定會想揍我。”
“你這樣怎么嫁的出去啊?你師傅怎么教你的?”李果真的是怒了:“你消停點行么,我這要辦正事。”
“起開起開。”上漓連腦袋都上了,博了命的搶奪著:“我嫁不嫁要你管?給爹閃開點!”
李果真是巴不得一腳踹死這娘們,曾經剛認識鳥子精的時候,李果一度覺得鳥子精欠揍,可認識時間長了之后,李果卻發現鳥子精的溫柔其實是藏在不經意的污言穢語里,她的臟話越聽越可愛,看似瘋瘋癲癲卻讓人疼愛的想咬一口。
可這娘們,論起欠揍來,那簡直就是與生俱來的一種氣質。人都說有什么干練的氣質、淑女的氣質,這娘們擺明了就是個欠揍的氣質。
“讓開啊!你碰我胸了。”上溜怒視李果一眼:“再摸一下我就使神通了啊!“李果這時也不管她說什么,抓緊時間開始漱了一下口,然后甩下脖子上的毛巾透了透水,開始胡亂的往臉上抹。
“你這人,怎么沒臉沒皮的?”上溶皺著眉頭看著巍然不動的李果:“我是女孩好嗎?
你不能讓讓嗎?”
“別人我就讓。”李果開始嗡嗡的刮起了胡子:“你?你順桿子爬是特長,讓一步就可能被你給玩死。”
上漓一跺腳,氣得直哼哼:“你也有臉說你是蜀山掌門?”
“我也很詫異為什么昆侖掌門是這德行。”李果從來不懼人家的語言攻擊:“頂多算半斤八兩。”
上瀹氣呼呼的拿毛巾抽了李果一下,賭氣的走回了外頭單間,用力的打開電視,穿著睡衣就鉆進了還帶著李果體溫的被子里,接著撕開一袋膨化食品,一邊氣憤的吃著一邊等待面膜變干。
李果看到她這德行,心情別提多燦爛了。
這胡攪蠻纏的娘們,如果換威是上清,李果早大嘴巴抽過去了,可偏偏是這種軟不得硬不怕的怪女人,好不容易能勝利一局,這足夠李果暗爽一早晨了。
可偏偏就在這時,外面的門突然被打開了,谷濤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接著一看坐在床上看電視的上溶,他整個人都停頓了幾秒,然后渾身一縮:“你是女的?”
其實難怪谷濤會誤會,畢竟看守所里頭再特殊的房間也都是看守所,而看守所的特點就是只能從外頭打開。昨天谷濤記得是只放了李果一人進來,在這全封閉的環境里,他看到的人第一個反應,并不是有人潛入,卻是李果是個妞。
李果從衛生間探出腦袋:“我在這。”
谷濤整個人都傻掉了,他不發一言,然后默默的走回門口,然后砰的一聲從里頭把厚實的大鐵門關了起來,然后一言不發的開始折騰起這個門來。
“谷叔。”李果干凈清爽的走出衛生間:
“你這是折騰什么呢?”
“這扇門你是怎么打開的?”谷濤滿臉驚奇的看著氣鼓鼓的上溜:“你就這么饑渴么?
連拘留都帶家謄?”
李果嘆了口氣:“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咱們邊走邊說吧。”
“她呢?不管她?”谷濤看著怪怪的上漓:“你確定你能看見她?其實不是我的幻覺什么的?”
“看的見看的見…”李果徑直往外走去,伸手這么一推,原本鎖死的大門就這么被李果給推了開來:“我快等不及看到那人了。”
谷濤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他看到李果的行為動作,當場就知道這廝大概不是什么普通的家伙,所以他也就沒有多問,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上漓,然后并沒有再多問半句,就帶著李果離開了這件屋子。
他們剛離開,上清雙手一合:“分。”
接著一道虛影就從上溶的身體里分散了出去,并緊緊跟隨在李果的后頭。李果知道,并且能看見,而谷濤顯然什么都感覺不出來。當然,李果并不在意上清分出一個影子跟在他的身后,反正只要別是那蛋疼的娘們,怎么樣都行。
“你現在有什么打算?”坐在谷濤的車里,李果點起一根煙:“到底是鬧哪樣?”
谷濤神秘兮兮的一笑:“看過電影沒有?
其實里頭很多東西都和現實很相似,甚至現實比它更精彩。”
說著,谷濤從包里拿出一疊東西:“這是你的死刑執行文件。”
“啊哦。”李果吧唧一下嘴:“也就是說,我已經死咯?”
“還沒昵。”谷濤哈哈一笑:“昨天他來找我的時候,讓我好好的查你,我現在猶豫要不要把你老爹的地址給他。”
“給吧。”李果索然無味的靠在靠墊上:
“他到底想干什么?”
“要你給他干兒子償命唄,而且是要你全家陪葬。”谷濤聳聳肩:“陪葬或許不適合,他干兒子還沒死昵,只不過基本上就是植物人了。”
“干兒子?”李果笑了笑:“沒那么簡單吧?”
谷濤搖搖頭,不無感慨的說:“厚而硬,黑而亮。厚而無形,黑而無色。你年紀不大,這些事情出色的很啊。不要明知故問好么?”
“還有一個問題,他的位高權重。而且除了跟我有仇之外,跟你好像沒多少沖突吧?”
李果看著窗外,看似漫不經心的問著:“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維護正義才這么急迫的想搬倒他吧?按理說,誰當他那個位置跟你都沒沖突吧?”
“小子,不要這么聰明。”谷濤眼眸發亮:“一人侯門深似海,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的,政治斗爭很頭疼。對權力的可以讓人頭破血流的。”
“我倒是沒。”李果嘆了口氣:“不就是坐好車,吃特供菜,萬人敬仰么?我都做到了。”
谷濤深深的看了李果一眼:“利用你,其實是我上頭的意思。會給你好處的。”
攣果呵呵一樂:“我要我的青幫以一種正式姿態回歸故土,官方認可的方式,你能做到么?不然你們想拿我當棋下,恐怕不會有那么簡單。”
“如果做不到呢?”谷濤把車開上了高速公路:“你會怎么樣?”
“我有我的處事原則,以我現在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覺的殺那么一兩個人,恐怕不是太難的事。”李果顯得很是有恃無恐,和當初相比,現在的他顯盡了一種大家風范:“然后再趁你們亂威一團的時候,折返回來。你知道,只要我們一跟地方政府接駁,你們想根除'恐怕會比較艱難,黑社會其實可以滿足很多很多人的。我雖然沒有能力去顛覆一個大國的政權,但是以青幫的能力,攪合一潭渾水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好小子,你連我都算計了。”谷濤無奈的搖搖頭:“你看似忠良啊。”
李果聳聳肩:“我覺得我是個君子,但不是傻瓜。仇我會報,但好處我不能沒有。我有拒絕的余地,你們沒有。我覺得我有資格和你們直接對話。”
“好吧。”谷濤點點頭:“我的老板也是這么說的,我現在就是帶你去見他。”
李果看了看表:“還有多久?”
“兩個半小時,你可以睡一覺。”谷濤很友善的說著:“現在張宏德暫時還在忙兒子的傷,你還有充足的自由。”
而與此同時,就在剛剛和李果谷濤這輛車錯身而過的一輛保姆車上,鳥子精一邊吹著口哨一邊開著快車,后面坐著一堆鶯鶯燕燕,小新妹子正保持著一副十六歲少女的模樣在給自己畫眼影,手法熟練,完全不像一個只有五歲的小妹子。
“下了高速往上國道,往西走十五公里就到了。”雪姐姐在副駕駛充當著向導:“等會見到二爺的時候,你們不用太拘束,二爺好說話的很。““他是個奇人?”莫愁瞪著好奇的眼睛看著鳥子精:“有多奇?”
“論陰陽,換五行,如反掌。日月星斗如數家珍,l、卦,天地變色。動一石,江河斷流。天守門的掌門,有點猥瑣。”雪姐姐搬著手指頭說:“據說還有一段轟轟烈烈的青年時期,有個師兄,我曾經有機會跟大爺對過一局,你們猜,結果怎么樣?”
莫愁最喜歡聽這種八卦的傳奇故事了,所以她伸著脖子:“怎樣?怎樣?”
“一招落敗。”龍神雪豎起食指:“就是一招,而且用的是一根筷子。”
“不可能!”鳥子精大叫了一聲:“如果有這種能力,早就登仙去了。”
雪姐姐高深莫測的笑了:“等你們見著就知道了,大爺現在安心的帶孫女,二爺也老是跟我們說,他馬上要退休了,說什么接班人終于弄到了。”
“越說我越好奇啊。”鳥子精說著,油門一腳踩到底:“飛起來咯!“車速猛然提高,正在抹口紅的小新妹子一個沒坐穩,手里的口紅直接從嘴唇畫到了后腦勺…然后她當場就鬧了起來。
全車最安靜的,恐怕就是琥珀和百合了。
琥珀在睡覺,畢竟是喵星人,一天睡不到十二個小時,那可是會發脾氣的。而百合一向安靜,加上這次由因為擔心小新的未來命運而顯得有些忐忑不安。一個可以把幾十萬生靈當糟粕屠殺的魔頭,在對待自己孩子的時候,卻顯得無比較弱,這種莫名的矛盾感卻讓人感覺不矛盾。
十五公里的路程,在那種車速下,也只不過用了三分多一點就奔到了。幾人下車,發現雪姐姐把他們帶到了一個名為“中國道術研究學會”的破敗小紅樓面前。
就這么個小紅樓,放在四十年前恐怕還算是個不錯的高層建筑,可放在現在,恐怕就連一些高檔賓館的收發室都比這更豪華。可偏偏是這么個破爛地方,風水居然好到讓人吐血,陰陽合一、剛柔并濟,而且死死卡在山河龍脈的龍脊最高處,得天時得地利,風水循環、空氣新鮮,蟲嗚鳥叫不絕于耳。作為陽宅可以益壽延年,五谷豐登、作為陰宅可以避兇化吉、福延子孫。如果這塊地拿去競標,哪怕再偏僻點,只要有懂行的在場,那賣出個地王價,絕對是分分秒秒的事。
雪姐姐看了看四周,然后做了個停下的手勢,悄悄的走到這個小樓面前的收發室前敲了敲玻璃:“老鬼!給你帶豬頭肉來了。“話音剛落,剛才還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老頭揉了揉眼睛坐直了身體:“不是給你放了十年產假么?回來玩啊?”
雪姐姐笑了笑:“這次是真的有事。”
那老頭探出身子看了看雪姐姐后頭跟著的人,點了點頭:“讓姑娘們進來吧,青嵐?青嵐!”
“爸爸,我在。”一個看上去智商有些許缺陷的女孩從角落里臟兮兮的走了出來,然后鉆進了屋子:“爸,有事嗎?青嵐在抓蚯蚓呢。”
小新妹子一聽抓蚯蚓,袖子一擼:“我是高手!來來,我們較量一下哈。
雪姐姐看到那個頭發花白但是看上去卻很年輕的姑娘,湊到鳥子精面前說:“那是二爺年輕時候最愛的女人,好像是后來出了點什么問題,腦子有些…”
鳥子精一愣,指著那個老頭:“這是你家二爺的岳父?夠老的了。”
那老頭噗的一聲就把嘴里的茶給噴了出來,然后強裝鎮靜的咳嗽了一下:“那邊那個,個兒矮的,你在我這的通緝令還沒撤呢。”
百合一聽,臉當場就綠了,眉頭一皺,手上直接一道黑氣就奔襲向了看似無遮無攔的老頭。
眼看黑氣就要近身,老頭危在旦夕的時候,他突然彎腰在地上撿了個什么東西,黑氣就這么無聲無息的消弭在了空氣中。
“部進來吧,老了,退休了。”那老頭朝雪姐姐他們招著手:“那個人大鬼小的丫頭,跟我家青嵐好好玩玩。”
小新妹子帶著可笑的口紅印子,撅著屁股和旁邊的青嵐比賽挖著蚯蚓,一聽老頭的聲音,抬起頭看了一眼:“真丑!”
老頭根本不以為意:“怎么能叫丑呢?這叫歲月沉淀出來的男人風骨。”
而說完之后,鳥子精幾人已經進了屋,屋子不算大,但是很整潔。除了一臺吊扇和一盞臺燈,幾乎沒有現代化的設施,有一整面墻上全是照片,似乎老頭和李果一樣,都有收集照片的古怪愛好。
“矮油,你年輕時候真帥。”雪姐姐似乎跟這老頭很熟:”現在都沒形了。”
“少來啊,找我干什么來了?”
雪姐姐往他的床頭柜上一坐:“你給我家孩子改了輪回?”
“輪回?我不知道什么輪回啊。”老頭指著外面的小新:“你說她?這是天機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