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與黑暗交錯,一陣閃動后,白熾燈宣告罷工。
整間房子被黑暗所籠罩。
“停電了?”
云起微微皺眉。
葉久在短暫的疑惑后,心中有了明悟。
不,是游戲開始了。
血腥瑪麗,屬于相當典型的都市傳說,主要流傳于歪果,深受閑得蛋疼的歪果青少年的歡迎。
傳說中,血腥瑪麗其實是一個惡靈,只要按照儀式要求,寫上憎恨之人的姓名,然后召喚出血腥瑪麗,這強大的惡靈便能殺死你所憎恨之人。
但既然是惡靈,性格喜怒無常屬于基操,召喚血腥瑪麗的儀式,具備很大的風險,傳聞中,凡是召喚血腥瑪麗的人,不管是出于單純的好奇,還是想要整蠱別人,最終的下場都相當凄慘。
他們被這惡靈給纏上,在經歷精神與肉體上的折磨后,凄慘死去。
但說是這么說,人類偏就是這么一種喜歡作死的生物,尤其是青少年這個群體,特別熱衷于,在生與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且反復橫跳。
所以,哪怕血腥瑪麗會給召喚者帶來厄運甚至死亡,但依舊有大量的青少年樂此不疲。
葉久點亮手機,光亮轉瞬即滅,手機已因電量不足而自動關機。
不對,剛才明明還有60%以上的電量。
他找來備用手電筒,按下開關,光亮無力地閃了閃,再次被黑暗吞噬。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整個房間漆黑一片,葉久的耳朵動了動,隱約間,他似乎在這黑暗中,聽到了什么淅淅索索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低語,像是誰在躡手躡腳的靠近,又好像有人在低低的笑,然后笑聲逐漸放大直到狂亂。
葉久面無表情。
有點吵。
“小久。”
“我在。”
黑暗恢復寂靜。
他在云起的聲音中,聽到了罕見的凝重。
葉久稍微有些感慨,不愧是云起,到了這種時候也不見怕。
其實,此刻的云起,倒是稍感驚訝。
雖然在她的調校下,小久基本有了個男子漢的樣子,但現在這種明顯超自然的情況,小久的反應也太過鎮定了些。
云起覺得,她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自己這表弟。
哪怕武力比不上自己,但這膽量上,起碼就和自己差不多。
葉久打開房門,云起全身汗毛炸起,迅捷抬頭,往房門方向看去。
房門外,是如同深淵般的黑暗,污穢難明,蘊藏著令人徹骨生寒的惡意。
葉久普通地關上門。
被封鎖了。
葉久默默總結著現在的情況。
這是系統第一次任務,收集信息十分重要。
“小久。”
云起調整呼吸,聲線平穩。
“外面怎么樣?”
“出不去。”
“嗯。”
云起過去開門,直面深淵般的黑暗后,艱難將之關上。
從某方面而言,感覺小久的膽量,比自己強。
是完全禁止發光,還是單純禁止電子設備。
葉久拉開窗簾,往外看去。
除了微弱星光外,沒有別的景色。
這里已經是座孤島。
葉久默默判斷。
這些應該都是系統的手段,純粹黑暗的環境,隔絕向外通信的同時,還增加著恐怖氣氛。
“云姐,你剛剛說血腥瑪麗,為什么忽然想玩這個游戲?”
葉久問道。
“感興趣。”
云起的回答相當隨意。
葉久有些拿不準,只是感興趣的話,沒辦法判斷是云起忽然犯抽,還是系統隨機抽取同伴的原因。
或者,云起的忽然犯抽,正是系統所致。
“小久,血腥瑪麗,你的意思是?”
云起一向敏銳,單純憑借感覺,便迅速抓住重點。
她試探著補充。
“現在這樣,是因為血腥瑪麗?”
葉久聽出了云起話語中的遲疑。
他淡淡道:“可能性不大,總之,我們先完成血腥瑪麗吧。”
葉久能感覺到,從黑暗降臨的那一刻開始,房間中就多出了什么東西。
在隱秘的角落,默默注視他們,舔舐爪牙,蠢蠢欲動。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東西的耐性飛快消磨,它們的目光越來越灼熱,數量也更加龐大。
有時間限制么?
雖然任務內容里沒有注明,但如果一再拖延下去,恐怕這些黑暗中的東西就會做點什么。
比如撕裂他們。
如果因為恐懼而慌了手腳,從而耽誤時間,死亡的概率相當大呢。
他們在儲物柜里摸出兩只蠟燭,葉久先實驗,將之點燃。
葉久看著紅色的蠟燭,還有那一點豆大的燭光。
果然是系統的原因,蠟燭的光就可以。
只是這紅色,血腥瑪麗,真搭配。
葉久想著,不由自主翹起嘴角。
云起眼神一凝,小久笑了。
“我們開始吧。”
葉久捧著蠟燭在前,往衛生間走去。
云起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目光在周圍的黑暗中逡巡,不著痕跡地快走兩步,把葉久給護在身后。
窺視感如影隨形,好在一路上有驚無險,兩人進入衛生間。
處在后面的葉久關上門。
這一刻,衛生間完全封閉,血腥瑪麗的前置條件達成。
當門關上,葉久莫名有種預感,想要再次打開這扇門,就沒那么簡單了。
他忽然打了個哆嗦。
好冷。
怎么會這么冷。
現在是九月份,夏天的尾巴還沒過去,可這衛生間里的溫度,都快趕得上深秋。
不對,溫度還在下降。
就這么一會功夫,像是到了冬天。
葉久呼氣,一片白霧。
他和云起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按照血腥瑪麗的規則,在漆黑的衛生間,面對鏡子,在鏡子兩邊各點燃一盞蠟燭,然后用口紅在鏡子上寫上“血腥瑪麗”,接著呼喚三遍“血腥瑪麗”,儀式便算完成。
他們點燃兩支蠟燭,放在正確位置。
口紅由云起提供,考慮到系統對于任務完成的判定,葉久堅持由他在鏡子上寫下“血腥瑪麗”。
“好了。”
葉久放下口紅,流程到了最后一步。
他們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
黑暗的衛生間,兩盞燭火發出昏黃的光,明明沒有風,卻搖曳不停,把他們的影子扭曲成各種詭異的形狀,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準備著將他們吞噬然后取而代之。
“血腥瑪麗。”
第一遍。
脫口而出的呼喚,聲音陌生的像是別人,音調扭曲低沉,無法言喻。
情況逐漸失控,往著某個未知的深淵滑落。
“血腥瑪麗。”
第二遍。
衛生間開始變化。
天花板上似乎有什么東西。
彈珠砸落在地,跳了兩下,發出清脆而空靈的聲音。
他們隱隱約約聽到了小孩的笑聲,像是有什么開心的事情,可能是不久前吃到了草莓,也有可能是剛剛拔斷昆蟲的翅膀,天真而殘忍。
“嘀嗒,嘀嗒。”
有什么東西低落,落進他們衣領,觸感滑膩,順著脖子往下,到了后背。
是什么呢?
他們不由自主地想象。
所有想象的終點,都指向同一個事物。
是血啊。
“血腥瑪麗。”
最后一遍呼喚。
出口的聲音,從低沉到高亢,狂亂而莫名,像是…像是另外的什么生命鉆進他們皮囊,操控這兩具身體而發出的聲音。
直到現在,儀式完成。
蠟燭的火焰猛地躥升,一下子炸開。
只一瞬的光亮。
看到了。
他們看到了。
鏡子里的兩人,和他們模樣一般無二的兩人,嘴角卻分明掛著一抹笑。